逢山鬼泣 (猫姬不姓猫)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猫姬不姓猫
- 入库:04.09
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形同鬼魅,一只手握住了姬朝星的腕子,却是方才一直看好戏的季风吟,笑眯眯对姬朝星道:“这位,呃,哦,姬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使人家给你打让你出气,也等出去后再说吧。”
他看似轻松扣住自己的手腕,可坚硬如磐石,姬朝星一动也动不了,季风吟继续道:“你与那位方丈,似乎从进来开始就在这儿鬼打墙了吧,要出去,还是尽早吧。”
此人内力及其深厚,恐怕与薛骆迁不相上下,又不知是哪门路子,姬朝星一时也不好进攻,遂放下手,冷哼一声去寻自己的剑。
“很好、很好,”季风吟走到北冥晏面前为他解了穴,后者连道谢都忘了说,扑到薛骆迁身边,二话不说搭脉查探,幸而那一拳,没让薛骆迁有大碍,旧伤也没有复发,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稳放下。
薛骆迁对他笑了笑:“没事。”唇边都是血,鲜红愈发衬得他肤白盈透,看得北冥晏心中一阵酸楚,呆呆地不知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想说,有好多话想说,可到嘴边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一道血沿着嘴角流下来,北冥晏扯起袖子为他擦去:“今后少穿白衣,在外很容易脏。”虽然你穿白色很好看。
他的黑衣沾了血,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薛骆迁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平时他都将手藏在袖子里,他想握住北冥晏的手。
季风吟忽然走向那具被钉住的尸体上,朝临歧道:“阿弥陀佛。二位已中了尸毒,这走尸才会一路尾随二位,待一时三刻之后,二位就会化为一堆枯骨,骨肉尽失,它也好饱餐一顿。”
姬朝星脸色变了,这人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何方才一直看戏,现在才说!
临歧大师道:“敢问施主,你怎知我们中了尸毒,又是何时中的毒?”
“恐怕是进洞之前了,得罪了。您看,”季风吟伸手在他头上一摸,摸出手上一片银光:“姬公子发上应该也有。”
姬朝星一摸,确实一把银色,藏在发中,立刻抽了剑出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下的毒?”
“我刚才可是在追这具走尸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来的?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临歧大师也道:“施主若问心无愧,不如说出来,大家也都好有个商量。”他指着姬朝星道:“这位是姬家的小公子,姬朝星;那边是当今武林的盟主,薛骆迁;老衲来自鹫岭寺,法号掌池。”
“原来是掌池大师和姬家的小公子,久仰久仰,”季风吟抱拳道:“我家住在南疆,略通晓岐黄医术,当然主要所学还是掌尸之术。”
“赶尸匠?”姬朝星皱眉道。
季风吟摇头道:“大有不同,我所学是收化与抑制,赶尸匠精通控制与杀戮,这点还是南宫家比较擅长。”
南疆走尸术风靡,分化种类倒也不奇怪。
“此次小弟来岭南游玩,住在这家客栈中,就在各位楼上,本欲不多管闲事,可那叫声实在像尸体发出的声音,我走之后还是不大放心,又折回来,恰好跟着二位一起来下来。刚下洞,就见这走尸尾随着你们,这种走尸比较低级,一般没有主动性,我想可能是二位中了尸毒,他才会因尸毒的味道,跟在你们身后,等你们毒发,它自然可以吃饭了。你们瞧它饿的,都皮包骨头了。”
“至于毒,恐怕正是那遍布房中若有若无的尸气所致。”
姬朝星摇头道:“尸气?我怎么没闻到?”
“所以才会着了道儿……”姬朝星剑出鞘半寸,季风吟笑道:“姬公子息怒啊,这与武功无关,应该是看个人嗅觉了,我看薛盟主五感就很灵敏,不然也不会站在门外踌躇不进,等走尸跟二位走远了,带走尸气才下去。不然以盟主的武功,还怕什么呢?”
北冥晏扶着薛骆迁站在不远处,闻言问道:“你是因为闻到尸气才不进去的?”
“用看的,”薛骆迁指指自己的双眼:“当时人群中大多数都不是练武之人,被嚎叫惊醒,却一个个越发昏昏欲睡,至少说明当时我们不该先进去。”
“啊……”
若从前,北冥晏甚至都可以辨别这是尸毒,当然这话薛骆迁是不会现在说的。
薛骆迁低声道:“有人会先去的。”北冥晏一愣,没想到薛骆迁也会有这样的心思,不禁弯了弯嘴角。
“薛骆迁我听到了!”季风吟拉住要上去揍人的姬朝星:“姬公子年级尚小,掌池大师又常年待在寺庙,中招情有可原。他是武林盟主,若是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那才是丢咱中原武林的脸。”
“别说废话了,这毒你能不能解?”
季风吟为难道:“这毒,除非找到尸源,它应该是跟着赶尸匠的,赶尸匠的尸体在这里运转自如,他本人也必不会太远,只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起来如大海捞针,恐怕找到了,届时你二位也早已……”
“即使找得到,也必须饮尸源之血。”
这人总是看好戏的样子,都这样了,办法说与不说有区别?
就算找到了,姬朝星宁可死也不愿喝尸体的血。
“也不是全然无法……”
姬朝星青筋都在跳:“……说!”
“姬公子可听说过,万毒之手江湖人称的练毒师。”
第28章 回忆
第二十八章 .回忆
夜半时分,北冥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趴在床边狂吐不止,吐完稍微清醒了,想起一件事来。
明日就要北上回家去,今天阿云喊自己到河边捉鱼吃,薛家的那个薛骆迁,好像帮了自己一次。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虽然薛骆迁并不知道阿云在北山上打遍天下无敌手,那几个想抢三叉戟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无论如何他使阿云没有出手,没在别人家的地盘儿惹出什么乱子,算是帮了自己一把。
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走在长廊上的北冥晏迷迷糊糊地想着。
抓完鱼后顺带在河边烤了吃,喝光偷出来的酒,两个人酒饱饭足躺着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说好的答谢薛骆迁一事,阿云是忘得一干二净。
北冥晏差人去打听薛骆迁住在哪里,来人回报说,薛骆迁正在薛家祠堂罚跪,他那时喝多了酒,头昏脑涨,只当是他们薛家爱好体罚。
晚上祖父回来,哦,应该称师父,狠狠批评惩罚了他们俩,抄书、扣零钱、回家后制毒三十种……太多了,他都忘了,反正都是回了北山再做,师父在外面从来留足他们面子的。
师父还说,薛骆迁打了薛家分家的子弟,被他祖父关在祠堂里,明日都别想出来。
哦,那就不能送我走了呗。
夜风吹得他天灵盖凉凉的,心中更加清明、脑子也越转越快。
这是说,他们连累薛骆迁了?
绕过薛家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后山脚下的祠堂,说是祠堂,照北冥晏看和坟场差不多,薛家后山上葬着许多不能入祠堂的薛家人,祖祖辈辈。
叫其乱葬岗,似乎乱字不符合,那青崇山原名万藏山,不如给了这座山。
大半夜的,阴风嗖嗖地刮,祠堂也不知被那个傻缺建成了佛塔的样子,总共七八层,外漆浅灰,越往上越看不清颜色,每层都有七八扇窗户,有的开,有的闭。
其实这里边有北冥晏不知道的渊源。这本就是一座佛塔,薛尧衫就是看中这座塔才依塔而建了薛府,至于为什么,只有他本人知晓。
不过这些北冥晏都不关心,透过佛塔一层里的朦朦胧胧的烛光,他认真地想,薛骆迁瘦瘦小小的,当真没吃晚饭,在这儿跪了一晚上?
一想到他明日都出不来,北冥晏就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明两个人只是打过照面,曲水边乘船初见,遥遥一望;宴会上分别向宾客的自我介绍;演武堂切磋武功时的围观,和今日那一撇。可有些人就是如此,只需要一眼、一面。
佛塔一层亮着微弱的烛光,北冥晏蹲在窗下,将头冒了半边儿,往里面窥去:一个单薄的黑影跪在薛家一堆牌位前,一动不动。
黑衣、墨发、清冷、挺拔,还有那与生俱来冷漠的剪影,是薛骆迁没错。
有点惨啊。北冥晏蹲回原地,抱着膝盖想,是不是应该带些吃的?
说干就干,北冥晏登起双腿就往外走,头都没回一下,所以也没有看到,薛骆迁望着他背影时的眼神。
这次是跑着回去的,很快就摸到了厨房,他和叶笑云来的第一天就私下摸清了薛家的结构,还有岭南哪有好去处。
刚一进门就听笼屉“啪嗒”一声盖住,北冥晏关上了门:“阿云?”
三颗圆脑袋同时从蒸包子的笼子后探出,叶笑云先哎哟了一声,站起身,踢了身旁的人一脚:“起来起来,自己人。”
第二个竟是薛骆邶,那第三个也不难猜,就是薛天籁了。
北冥晏走过去,一边拿包子一边道:“你们……?”
“刚还想着偷点给你送过去几个,你自己倒来了,”叶笑云溜着一双大眼睛道:“我都快把肠子吐出来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