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砥明登时大喜,心道:“跑了邱广成,又来一个苏逸。少阳剑法总要着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先拿下他再说!”
他大声道:“这小子跟邱广成是一路的,不能让他跑了。大家快活捉了他!”
秦潇根本不记得这人是谁,见他要抓自己,也不怎么慌张,大声道:“你是谁?”
贺砥明冷笑道:“咱们好几个师弟都被你挑断了手筋,你还跟我装傻?”
众人把秦潇团团围住。秦潇提着一根讨饭棍儿,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一人冲上去使剑刺他,秦潇提着棍子抡过去,将那人的长剑挡开了。他的力气虽然不小,动作却不甚灵活,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使棍。
众人见了他笨拙的模样,都放声大笑,纷纷叫道:“喂,你这小叫花子若是怕了就快束手就擒,咱们保证不给你苦头吃。”
秦潇也不搭理他们,眼睛转来转去,寻找突破的方向。众人见他如此,四下里围拢过来,有人提剑向他刺去。秦潇下意识提棍抵挡,棍尖儿点住了那人的剑尖,顺势滑下去按住那人的手臂,斜里一挑,力道递了出去,使一记龙摆尾将那人甩了出去。
秦潇或是竖劈或是横扫,把一根长棍抡得虎虎生风。他虽然不记得自己会用棍棒,身体的每一条肌肉却替他记得该如何对付敌人。众人被他逼得不敢上前,一时有些迟疑。秦潇一人难敌群狼,见有了空隙,拔腿就跑。
贺砥明急道:“一群废物!连个叫花子都抓不住,快跟我追!”
秦潇在浓烟中奔走,贺砥明紧追不放。他在人群中藏不住了,被逼上了一条小道,两旁都是密林。风助火势,眼看大火就要蔓延到这里,没人敢往这边走。贺砥明也有点犹豫,却见前头人影一晃,竟是邱广成穿林而过。
贺砥明大喜,吩咐道:“两条大鱼撞进了一张网,快去再叫些人来,咱们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有人答应了,匆匆去向贺汝膺报信,贺砥明带着人继续追赶。
秦潇在密林中穿行,忽听身后风声作响,一柄长剑自身后刺来。他闪身避过,一缕头发被削断了,剑锋只差几分就要割断他的喉咙。秦潇额头渗出了冷汗,心道:“好快的剑!”
邱广成看清了他的面容,登时吃了一惊,道:“你是苏逸还是秦潇?”
秦潇听见自己名字的刹那有所触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邱广成的长剑抵着他的胸膛,往前递了几分,沉着脸道:“我问你话,你到底是谁?快说,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秦潇胸膛刺痛,下意识道:“我是苏逸,秦潇是谁?”
邱广成心中原本想,这人若是秦潇,自己就立刻杀了他。秦潇这么回答,恰在无意中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邱广成见他一身乞丐打扮,心中也信了,收起长剑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潇道:“我被人追杀,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脚步声杂沓。贺砥明带人追了过来,大声道:“这两个人果然是一伙儿的!快把他们围起来!”
众人忌惮邱广成武功高强,都不敢去送死,想拖到贺汝膺赶来救援,只远远地围在四周。贺砥明也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便上前道:“姓苏的小子,我看你棍法不错,咱们来过过招。你若是能赢了我,我就放你们两个人走。你敢不敢跟我比试?”
秦潇最近很有点一根筋的脾气,打量了他一眼,道:“来就来。”
两人交上了手,邱广成是个狡猾多智之人,哪里肯就此束手就擒,忽然出手打倒了三名贺家弟子,突出了重围。他发足就跑,忽听身后有人喝道:“休想跑!”
贺汝膺追上来,一掌向邱广成脑后劈去。邱广成矮身避过,回身一掌拍向贺汝膺的左肩。贺汝膺出掌相迎,邱广成的内力本不及他,情急之下以弱搏强,大大地吃了亏。两人真气冲撞,邱广成脏腑剧痛,一口血冲向了喉咙。
他勉强压了下去,脸色却青白不定,显然真气已经紊乱,受了内伤。
这时候忽听见一声痛呼,贺砥明被长棍横扫,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浑身都是被秦潇打的淤青,左臂垂着不能动弹,竟是已经骨折了。
秦潇手中的讨饭棍猛地挥下去,便要趁势打他个头破血流。贺砥明急忙打了个滚避开,秦潇却紧追不放,一棍接着一滚往他身上打去。
贺砥明被赶得满地乱滚,十分狼狈,情急之下大呼:“爹,快来救我!他要打死我了!”
邱广成放声大笑,道:“想不到贺盟主的儿子也这么没出息,被人打得满地求饶!喂,丐帮的小朋友,你请我看了场好戏,我心里快活的很。咱们数次见面,也算是有缘分,今天就在这里交个朋友如何?”
秦潇心道:“谁要跟你交朋友,你都快死了还要拖人下水!”
他眼看强敌环伺,就算不愿跟邱广成联手也是不成,只得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从这里出去,咱们就分道扬镳。”
邱广成道:“好,大家活命各凭本事,你可别拖我后腿!”
邱广成对付贺汝膺,秦潇对付贺砥明和其他贺家弟子。邱广成受了内伤,对付贺汝膺十分吃力。两人过了百招,邱广成渐渐不敌,贺汝膺一剑向邱广成心口刺去。邱广成头昏眼花,手臂无力,一时间竟难以招架,眼看就要死在那一剑下。
正在这时,树林深处飘然出现一人,那人挥出一杆金刚杵,哐地一声,金铁相撞,将那一剑挡了开去。他动作迅捷,片刻前人还在远处,转眼间已经挡在邱广成身前,提起巨灵神般的手掌重重地向贺汝膺拍去。
贺汝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煞星来,冷不防中了那人一掌,内息震荡,心口传来了一阵剧痛。那人趁机拉起邱广成,喝道:“走!”说话声中,几个起落隐没在树林深处。
秦潇眼看他们跑了,心道:“这人可真不讲义气,我也得快走为上!”他打退数人,放足疾奔。
贺汝膺还想再追,往前迈了半步,只觉得头昏眼花,竟一步跌坐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围上来道:“师父,你怎么样?”
贺汝膺的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身体十分不适。他道:“孩儿,你来助我行功。其余人在周围守着,别叫人来打扰。”
贺砥明的左手断了,使右手抵住父亲背心,将一道真气输送过去,立刻感觉到贺汝膺的心脉受了震荡。他不敢多说,专心运功为父亲疗伤。
秦潇疾奔一阵,追上了那两人。救邱广成的那人身披一件漆黑的斗篷,使兜帽遮着头脸,身材却看得出十分高大壮实。黑衣人拉着邱广成逃出了树林,前头有两匹骏马等待,显然是他事先准备在此处的。
那人对邱广成道:“上马。”
邱广成还心存疑虑,道:“这位朋友是谁?还请赐告名号,在下来日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人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道:“咱们兄弟一场,不分彼此,你跟我客气什么!”他说话声中摘下兜帽,露出黝黑的面容,原来是山水和尚。
邱广成简直难以置信,又惊又喜,道:“公孙兄弟,原来是你!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山水和尚道:“贺汝膺要缉拿你的消息传得满江湖都是,大家都知道他派人把这石头山围了起来。也幸亏他放火烧山,要不然我也没法子救你了。”
邱广成心中感慨,道:“今日能够脱险可多亏你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秦潇,道:“小兄弟,你又帮了我一回,多谢你了。”
秦潇走上前来,道:“不必客气,原来你们是老相识。”
邱广成内伤疼痛,接连咳出几口血来。山水和尚叹了口气,向邱广成道:“三哥,你有今日之祸,皆是昔日种下的祸因。当年要不是你贪心想做天下第一,私藏剑谱,何至于如今家破人亡。今日的你,跟当年被围剿的孟纾河有什么区别?”
秦潇听见了孟纾河三个字,头脑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仿佛要想起什么,却又朦朦胧胧,难以捕捉。
邱广成神情惨淡,道:“自从女儿去世之后,我把什么都看淡了。我现在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在乎,只想让邱广成露出他的真面目,要不然我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山水和尚道:“飞鱼帮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邱广成道:“当然不是。”
山水和尚道:“那是谁杀的?”
邱广成疲惫道:“自然是贼喊捉贼。若不杀几个无辜的人,贺汝膺又怎么有借口堂而皇之地带人来围剿我。”
山水和尚也早想到了这些,自语道:“不错,当年不也是这样么,咱们都知道孟纾河未必杀了人,却情愿跟着贺汝膺作恶,其实不过是因为心里动了贪念,想得到那天下第一的剑法……怀璧其罪,阿弥陀佛,你我才是罪人。”
邱广成想起从前的事,也有些颓然。山水和尚拍了拍他肩膀,道:“咱们好久不见,是该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这些年的经历。走吧。”
他扶邱广成上了马,转头对秦潇道:“小施主,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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