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儒又窘又急,如玉的额角都冒出汗来,“姐姐,不是的……”。
柳亦寒不理弟弟,接着向云绝道:“如今我弟弟也被你们打伤了,你的气儿也该消了,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商谈商谈。裳儿聪慧善良,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她,自然是希望她能嫁入柳家的。我希望你这个做兄长的能够放下成见,成全他们。”
这个误会有点儿大,驴唇不对马嘴,饶是云绝聪慧敏捷,此刻都不知该如何接话,总不能直接说,大姐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杀你全家的吧。
云绝怔忪了半天,也只能顺着柳亦寒说,“柳小姐,这婚姻大事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吧。”
旁边的季白差点儿笑喷,谁能想到一边是来杀人的杀手,一边是被杀的目标,此刻竟然像模像样地讨论起婚姻大事了。
云绝一扭头看到忍笑的季白,一把将他拉过来,“作为裳儿的兄长,我有意将妹妹许配给我的好友季白。”
季白笑不出来了,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狭长的眼睛中满是惊讶,“云绝,这玩笑开不得的。我可是一向拿你妹妹当做自己亲妹妹一般看待。”
云绝神色凝重,“除了你,我信不过别人。”
“别呀,这不合适吧!”季白吓得叫出来,“咱俩境况差不了多少,都不是能够过安稳日子的人。你把妹子托付给我,不是跟你自己照看着一样么!”
云绝闷声问:“你极力推脱,可是看不上我妹妹”
“不是不是。”季白赶紧澄清,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
开玩笑,云绝是个十足的妹控,若是公然说看不上他妹妹,他真的会翻脸。
季白面上做出遗憾状,诚恳道:“是你妹妹没有看上我。你把我硬塞给她,她也不干啊!”
云裳嘴唇抖着,哀声问:“哥哥,你拿我当做什么?想塞给谁就塞给谁。我一向拿季白哥哥当做亲哥哥的,怎么可能嫁给他?”她神色坚定,“你不要逼我,我死也不从。”
事情似乎是又陷入了僵局。柳亦寒寒着脸道:“这位公子既然毫无诚意商讨两家亲事,我看我们也不必再谈下去,请你带着你的表妹离开吧。”
柳亦儒有点儿尴尬,小声提醒,“姐姐,这里也是人家的宅子。”
柳亦寒最是要强的,咬牙道,“亦儒,那咱们就带着母亲一起离开,即便是露宿街头也不要住在人家的宅子里。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们柳家的男儿还要吃软饭不成?”
柳亦儒已经无法计较背这个黑锅了,硬着头皮道:“姐姐,咱们还是去侯府吧。”
好歹吴鸾那里有几十名侍卫,能多点儿保障,不然出了这个院子,一家人就会做了人家的刀下鬼。
“不去。”柳亦寒不悦道,“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要去你自己去,我带着娘住到客栈去。”
“姐姐!”柳亦儒急急道。
正说着,就见吴鸾从院外一步步地退进院内,神色紧张,身体僵硬,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外头的几名侍卫已然倒在地上,尸体上有几只毒蝎和蜈蚣之类的毒虫。
逼着吴鸾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一身黑衣,面色青白,女的一身红衣妖娆妩媚,一只手拿着一柄红纸伞。她打开油纸伞,地上的毒物系数爬回到伞下。
她的手腕上盘着一条翠绿的小青蛇,小青蛇吐着红色的毒信,一对儿阴冷的小眼睛盯着吴鸾,不安地扭动着。
吴鸾鼻尖冒汗,被这样的小东西盯着,实在不是一件愉悦的事儿。
来人正是凌四和阿九。阿九怜爱地摸摸小青蛇的脑袋,让它稍安勿躁,抬起凤目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慢悠悠道:“我们去长空武馆寻找柳亦儒,看到国舅爷也是去寻人,便尾随者国舅爷来到了这里,不想这里的人倒是齐全得很。”
院子里人多,吴鸾壮了胆色,梗着脖子道:“臭婆娘,你跟着我干嘛?弄只破长虫吓唬谁?小心爷把那条长虫泡了药酒。”
凌四本是僵尸脸,此刻却变了神色,飞身过来,一巴掌扇飞吴鸾,“臭小子,‘臭婆娘’这几个字,只有老子叫得!”
吴鸾被打得腾空而起,冲着柳亦儒的方向飞了过来,柳亦儒赶紧一伸手将吴鸾拦腰抱住。
吴鸾的一边脸已经肿胀起来,显出清晰的一个掌印。
云绝见吴鸾被打,眉头一皱,手已经握紧匕首。季白站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按住云绝的手,不让他此刻发动。
凌四阴测测地向柳亦儒道:“上次竟然让你逃脱了,这次你可是插翅难飞。”
阿九看向云裳,上上下下地打量,须臾笑道:“好个标致的丫头,那晚用绣花针杀死我养的毒虫的人就是你吧。你跟这个漂亮小子倒是般配得紧,不如就用你们两个来饲养我的毒虫吧。”
凌四和阿九看到季白和云绝也在,只道他们是为了在阁里立功,先一步找到柳亦儒。季白不必说了,云绝作为细雨阁顶尖的杀手,他们也是认识的。
阿九冲他二人点点头,“正好你们两个在这里,我们便多了两个帮手,还能省些事儿。你们两个把那个丫头拿下,我和凌四去对付那个小子。”
凌四和阿九攻向柳亦儒,柳亦儒长剑横在胸前,将吴鸾和姐姐柳亦寒护在身后,低声喝道“进屋去!”
吴鸾心知他们在这儿只能是碍事儿,便拉着柳亦寒退到屋内,将屋门关严。
卧病在床的柳夫人惊醒了,哑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柳亦寒心急如焚,也只能过去抱着母亲,轻声安慰:“娘,没事儿的。您再睡会儿。”
吴鸾扒着门框,焦急地从门缝向外张望。
院子中云裳见到那两个人攻击柳亦儒,飞身过来,一扬手里的鱼肠短剑,半路截下了阿九的红纸伞。剩下凌四手持弯刀攻到了柳亦儒的面前。
一对一的局面下,柳亦儒和云裳自然不是凌四和阿九的对手。
云裳武功比较弱,且经验不足,因而在阿九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挥着短剑的手越来越慢,动作也越发地凝滞,被阿九压制着,额角已有冷汗冒出来。
柳亦儒因为惦记屋内的几个人,死死地守在屋前,不敢离开屋门半步。
凌四在几个人中的武功最高强,柳亦儒心无旁骛地应对都不见得能打成平手,更何况他蝎毒未尽,还要时刻拦防着凌四接近屋子。
凌四也看出了柳亦儒的顾忌,偏偏刀刀劈向柳亦儒身后,让柳亦儒手忙脚乱,频于应对。
虽然两边都是占上风,但凌四和阿九想要速战速决也绝无可能。阿九一个眼刀飞到季白和云绝身上,“你们两个小子别站着了,先拿下那个丫头。我们两个护法自会向阁里汇报,给你们记下此功。”
云绝和季白对视一眼,已然到了这一步,只能先顾及眼下了。季白悄悄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云绝去帮助云裳对付阿九,自己去汇同柳亦儒合力抗击凌四。
云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匕首忽然出手,一刀刺在季白的胸口偏上靠近肩窝的位置。
第65章 死有何惧
季白正密切关注着院中的两对厮杀, 断然没有料到云绝会袭击自己。等到他感觉胸口剧痛,才反应过来,低头看时, 血已经流了下来, 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襟。
他惊愕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云绝。刚要张嘴说话, 云绝欺身过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一手自他胸口处拔出匕首, 又一刀刺在了他的侧腹。
季白接连受创, 痛得弯下腰。云绝拔出匕首,手指拂过封住了季白身上的穴道。
季白委顿在地上,仍是不解地看着云绝。
云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攻向阿九。
季白眼角沁出泪来,他明白,云绝是不想连累他,便故意刺伤他又点了他的穴道。一来让他置身之外, 二来也在凌四和阿九的面前洗刷了他的嫌疑。
云绝的匕首一划在空中拦下阿九攻击云裳的红纸伞,向云裳道:“你去助柳亦儒。”
“哥哥。”云裳红了眼眶。
“快去!”云绝冷声道。
云绝一个人对付阿九游刃有余。而柳亦儒那边已经是险象环生。云裳飞身过去,加入凌四和柳亦儒的对战。
阿九妩媚的凤眼射出狠厉的光, 咬牙切齿道:“云绝,你竟敢背叛细雨阁,你可知道这是何等的罪名吗?”
云绝不答,手中的匕首好似一道道寒光, 劈中阿九的红伞,红伞的伞面裂了好几道口子,毒虫无处藏身,从伞中爬了出来。阿九转动红伞,毒虫如雨点一般飞向云绝。
寒芒闪过,云绝用匕首将一只最大的蜈蚣钉死在旁边的树干上,同时撒出一把暗器,刺中空中的毒虫,毒虫纷纷落地。
阿九眼见心爱的毒虫被击落,她的蜈蚣首领被钉在树上,还未僵死,百足仍然徒劳舞动。
阿九目眦欲裂,怒喝一声,红衣长发在空中飞扬,犹如美艳的罗刹。她扔掉破损的红伞,十指为勾,涂着猩红蔻丹的长甲在阳光下泛着惨绿色的光芒。腕上的小青蛇仿佛受到鼓舞,将头昂在空中,“嘶嘶”地吐着毒信。
云绝目光一沉,应对越发小心,手中匕首虽短,却攻势凌厉,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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