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啊。
[裹紧我俩的小被子.jpg]
“笑什么?”吴杉的声音传来,因为离得近还有些响。
“我在想啊——”邵云封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苟富贵,勿相忘。”
“……嗯。”
——
天刚蒙蒙亮邵云封就将吴杉推醒了,院子里似乎有吵闹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邵云封侧着头听了一下,小心地压低声音询问:“你有碎银子吗?”
“……有些,不多。”吴杉翻了一下自己的小包,里面大额的银票和金叶子,相比之下,银票有些少得可怜。
“你之前不是说上京城里也不太平么?这家主要是因为揭不开锅了所以男主人才想去谋条生路,我们给金叶子说这穷乡僻壤的也不好兑换,银子最为保守。”
被子很薄,并是不特别的保暖,但是比起被子外的世界来说,被子里的温暖聊胜于无,谁都不想离开被窝,最后邵云封心一狠,掀开了被子,两个人都是一哆嗦。
赶到院子里的时候男主人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的妻子,并且保证在自己赚到钱之后会像栓子那样将他们娘俩儿接进城享清福。
“栓子已经是大老爷啦,带着我们村的人发了家,栓子他之后就会派人来接我去啦,等我,他们不是承诺会按时送粮送被回来吗?等我站稳了脚跟,就带你一道去。”
邵云封谢过了好心的二人之后,将银子交给了女主人应娘。
“上京城内现在并不是特别太平。”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多嘴,但是邵云封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男主人似乎有些气急了,“如果城内真的不太平,你们二人又为什么往这上京城内去?”应娘本都快被汉子说服了,现在泪又止不住了。“是我说话重了——现在多亏了小师父给了我们一些碎银,我们总能在城内站住脚的,应娘,要不我们一起去如何?”
应娘见自己的丈夫去意已决,心一狠,握着银子点了点头。“本来是我们村里只剩下我们一户人家,你走了我和宝儿在这边没有个照应,虽说前头英子她们也有人按时送粮送被,我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似乎也是觉得丈夫之前的态度太差了,应娘朝着邵云封两人歉意地笑笑,“前些时候来接人的马车挺大的,如果二位恰好顺路,不如和我们一道走。”
“那就叨扰了。”
不多时,从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驶到近处,才发现这确实是一辆大马车,坐五六人绰绰有余,男主人跟驾车的人说明了一下,应娘也紧赶慢赶地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觉得应付一下前些时期艰难的日子应该绰绰有余吧,应娘一家三口和邵云封二人乘着马车,晃晃荡荡地朝着城内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还有一些摆盘精致的小点心,在赶车的人说这是东家特地准备的的时候,男主人更加地觉得同乡栓子的可靠,眼睛里也迸发出了对未来生活的渴望。
邵云封和吴杉饿了许久的肚子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马车慢慢地向着上京城靠近。他们不会知道有多少人散了多少家财才堪堪得到了一张出城的令牌,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仙人”众多怪物众多的上京城。
似乎很多时候便是如此,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上京城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就等着生啖这一家三口的甚至更多无辜人的肉。
第7章 宁叔
马车晃晃荡荡,晃得邵云封的胃也跟着翻滚了,喉咙口直冒酸水,邵云封只能用口水不停地咽下来缓解喉咙的不适。
小婴儿在应娘的怀里哭闹累了睡去了,壮汉架在车架上跟着来接他的人攀谈得起劲。
壮汉名叫王福,种了快十年的地了,因为放心不下应娘才没有跟着全村的大部队进城营生,现在同村的栓子什么的都发了财了,接了自己的一家老小进城住,而自己家并没有什么改变,王福就有些心动了。
“早进大城里多好,现在有些迟了。”王福想了想,“听说栓子现已经有了法术了,是个仙人老爷了,那法术,是怎么修来的?”
架马车的人轻轻抬了抬眼皮,眼睛里有一丝丝不屑和怜悯:“法术是寻常人能求得修炼的么?成为仙人也是要有大机缘的。到了城里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还能活得久些。”
王福听了这话心里一凉,面上却是不显,只道是这个驾车人对他有些微词和嫉妒,说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晦气。
到了下午时分,这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前。
驾车人只要拿出令牌在城门守卫处一晃,便被放进了城内。
“等我们安顿好了,再碰面的时候小师父可以来我们家做客。”应娘笑着说,眼里闪着期望的光,只是动作难免小心翼翼,有些怯怯。
两人挥别了王福应娘一家,走在上京的街头。街头的小贩都已经开始收摊了,动作有些忙乱。
面对有些陌生的上京,邵云封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吴杉反应过来了,“我们先去联系舅舅的故旧,之后再做打算。”
吴杉领着邵云封到了一处钱庄,当铺的伙计正在关门,见到二人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吴杉已经将玉佩拿了出来,伙计一见,就将快要关好的板门打开一条缝,轻声说:“贵客里面请,上京晚上仙府之人要带着怪物来巡街,生死不论,两位莫要在外面待了。”
到了钱庄之中,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便出来迎接了。
“小公子怎么回来了?”掌柜的脸上有些担忧,“前阵子刚走,怎的今儿就回来了?莫非是清绝那边……”
心无端地提了起来。
“宁叔,舅舅走了。”宁东良看着吴杉想哭的模样以为是老和尚丢下他又自己不知去何处耍了,正要开骂,又听见吴杉的下句,“舅舅他去了。”本以为重活一世已经不会再脆弱了,但是看到宁叔还是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样红了鼻尖。
宁东良心里一咯噔,几乎要站不住。许久之后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安慰性的笑容,“我先安排你们住下,其他的稍后细说。”
邵云封看见这几日一直强忍着悲伤,到今日见了亲近的长辈才释放的吴杉,心里也有些突突的难过,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揉紧了一般。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揽着吴杉,领着他跟着前头带路的伙计,到了客房。
不多时,伙计便送了些换洗衣服和吃食过来,说是待到晚饭时分会再过来请吴杉和邵云封二人,现下先休息一下,缓缓神。
两个少年车马劳顿,这两天也没吃什么正经饭,更是又饿又困。
房内摆着一张床,邵云封估摸着也休息不了多久,所以两人只是坐在床边缓了一下。吴杉握着小和尚的手,鼻尖更是酸酸的。
上一世他羽翼未丰,对父亲和王兄都没有防备,小和尚不知哪儿来的宝物总能吊着他们的胃口,直到这缺口越来越大,最后更是听信了彭天岳那个奸人的话将他们分开,一个用来试验新蛊,一个被碾成药丸。
这一世虽说并没有什么根基,但是毕竟可以提早准备了。母亲为他准备的暗卫和舅舅这信物所交织的人脉网,以后要好好谋划才是。
“吴杉?”小和尚明明自己也很难受却因为虚长了一两年而对自己也小心翼翼了起来,吴杉想。
上一世邵云封为了寻找老和尚看似自杀事件的真相,独自一人闯荡到有着皇家和武林盟双重支持的斗兽场去,若不是那天他在雪地里捡到了,恐怕早就冻死在雪里了吧。
真的,明明是很不会照顾自己又很固执的人呢。
有些时候却又是很温柔的人呢。
“我们这两天先了解一些城内的情况,”邵云封一副对着小孩子把事情一点一点摊开的语气,“我有些拳脚功夫,晚上可以去探一下那些夜晚吃人的怪物的底,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那些怪物……我是有几分了解的。”吴杉将前世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儿地跟吴杉分享,“那些怪物其实是中了蛊的变异人,被称作异尸。为了保证异尸对平常人的野性,每到傍晚天黑时分,负责看守异尸的‘仙人’就会将他们放出,他们体内的蛊虫嗜血而且善于繁衍,很容易将人变成异尸,这样,夜晚在外行走就有被同化的可能。
有些人不受蛊虫欢迎所以很难被感染寄生,所以可能就会被异尸生啖,留下一堆血淋淋的尸骨。”
邵云封只觉得不能想象,这个世界有类似于丧尸的异尸,也有拥有异能的仙人,幸好所谓的蛊虫繁衍速度不快而且好似人们也有所防备,所以才没有演变成像自己之前看的末世文那样,变成人间炼狱。
老和尚他,似乎也有一些异尸的征兆,是不是被什么人下蛊了?
正这么细想着,伙计已经在外面敲门招呼着晚膳了。
——
月色皎洁,院子里摆了一张圆桌,桌上摆着精致的吃食,素斋也有,闻着让人食指大动。
“小友可是僧人?”宁东良亲切地询问邵云封。
“……是,也不是。”邵云封挠了挠头,之前受佛庙荫蔽十几年,又受了老和尚的传道之恩,自己虽然无意一心向佛,但是在找到老和尚出意外的真相之前,还是希望自己能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摇,“我六根不净,恐怕不能皈依佛门,如今不愿改变只是想着,日后为师父报仇之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