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余英正准备俯身避开,便听“咚”的一记闷哼伴着兰桑的那句提醒满头满脸地盖来。
原来兰桑一老远就自觉实力不足,本着不拖后腿的理念把自己挪了好几丈远。后来趁两人交锋之际,干脆随手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本想自保,没料到两人打着打着就往兰桑的位置挪了过去。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兰桑手上的石块照着男人的后脑勺就递了上去。
余英惊魂未定地避开男人往前一个踉跄的身子。兰桑刚才的那一击力道不够,并没有把男人砸昏,不过这一瞬间便已足够。
她反手顺着男人扑来的轨迹便把他的双手往背后一折——不知是不是同夏云切磋久了,本来余英走的是名门正派坦坦荡荡的功夫,但现在下意识地想要学夏云来一记撩阴腿——不过好在她及时收住了势,只是屈膝往男人膝盖上一撞,把人顺势带着跪下,眼疾手快地从背后锁住男人的喉咙。
余英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却万万没有想到男人直接噗通往地上撞去——巨大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一圈尘灰,便没了动静。
兰桑和余英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二狗子从兰桑怀里跳下,三步两步地踩着男人的后背就绕到前去,非常默契地四下嗅了嗅,随即冲着兰桑懒懒叫了一声。
“看来是脱水昏过去了。”兰桑冲余英解释道。
于是等男人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姑娘蹲在自己面前略带窥伺的眼神。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被海藻捆住的手脚,随即注意到手边用空海螺盛了一半的淡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是被这两人给救了。
“多谢。”他开口,声音像锯木头似得难听。
“不谢不谢。”兰桑蹲在男人面前笑得一脸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怀春的少女见到了梦中情人,“大哥,方便的话,就透露下你的名讳,以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呗?”
犬苗堂的魅音功法不在于内功的深厚,而在于对语气、音色的把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同乔安月有些类似,但魅音更专一于语言的功效,内力只是放大效果的一种辅助罢了。
男人本来就因为脱水意识不清,现在刚刚醒来还没完全回过神,自然不需要兰桑费多大功夫。三言两语便被套出话来了。
杨昌永,京城人士,从北往南寻物,结果遭遇了同样一场海难,最后被海浪带到这片小岛上来。比起兰桑余英两人的好运,他一路都没碰见淡水,从石林的另一边过来,本来准备往兰桑来的方向走的,结果在小憩的时候突遇变故。
“你觉得能信几分?”余英把兰桑拉到一旁偷偷咬耳朵。
“七成。”兰桑略作沉吟,“这人的戒备心超乎我的想象,问话问道一般便已经彻底醒了过来。”
“听闻方才的问法……姑娘是蜂阁的人吧?”
正说着,杨昌永便突然朗声嚷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在下京城有一蜂阁好友,倒是经常在天一楼里喝酒。看来我与蜂阁还挺有缘分。”
兰桑脸色微变。天一楼是蜂阁在京城做生意的据点……这人,和蜂阁有联系?
是敌是友?
转脸便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兰桑的眼中带了几分惊诧,“原来是熟客,幸会幸会。”
说着便把作势把男人手脚上绑着的海藻解开——海藻一挣就脱,本不算什么,但毕竟自己挣脱和别人解开是两个概念。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客套了几句,迫于形势还是只能暂时结盟,共同往林子那里寻条生路。
余英倒是没想那么多,心思简单的她只觉得兰桑又摆出了一副害死人不偿命的阴险笑容,不由得为这个敌友不明的杨昌永惋惜几分。
不过惋惜归惋惜,余英一路上却也再是马虎不得,浑身的弦绷得老紧,唯恐这个半途捡到的男人突然发难。
就这样,三人渐渐出了石林。刚一踩到有落叶的黑壤上,那层一直便笼罩着树林的厚雾便天旋地转地朝三人涌来!一时间竟然直接把来路封死,放眼能看清的只有眼前通往深处的一条小径,而退路根本就看得不甚分明,连东南西北都辨认不出!
“这……”余英额角滑过一丝冷汗。
鼻尖隐约有一丝怪味传来。
兰桑吞了口吐沫,轻咬舌尖,语气变得极为严肃,“屏息。”
不过屏息又有什么用呢?四处都是这个味道,退路被封,能往哪儿跑?难不成还能活生生憋死不成。
“为什么?”余英不解问出声。
兰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身为苗人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怪味是什么,只是恨她从小对这些不感兴趣,哪怕学个半点皮毛也是好的。
她的声音有些扭曲:“这些……是毒。这是毒瘴。”
似乎还和普通山林间的毒瘴不太一样,不清楚类型,也不清楚毒性,更不知道毒发的时间,最重要的是,根本就不知道林子的尽头又是通往何方!
三个人的脚步一时间都钉在了原地。
余英突然转身发疯似得往后面退去,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厚重的浓雾里。不知过了过久,当余英再次出现在两人视线中脸色已经铁青。
“绕不出去,不管怎样都是在原地打转。”余英咬牙切齿。
仿佛还嫌三人遭遇不够倒霉似的,当杨昌永愤恨一拳发泄在旁边的树干上,一个椭圆形的蜂巢从天而降。
似乎还能听见蜂群躁动的嗡嗡声。
三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跑啊!”兰桑在蜂群蓄势待发的前一刻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了这么一句,拉着余英的手便夺路狂奔而去!
*
另一边。
“什么动静?”乔安月正收集着沙滩上豆粒大小般的石子留作备用,突然见椰林深处似乎有群飞鸟扑棱棱地惊起,不由得侧目了几分。
夏云正砸吧着嘴吃完最后一个不知名的壳类海鲜,扔掉手里的贝壳,招呼着袁华袁冲两个小鬼回头直直盯着后边的林子,“管它呢!走吧。”
结果当几人气势汹汹准备对这个岛屿一探究竟的时候,扒开椰林,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怕不是在坑我吧?”
夏云沉重地望着面前隔断开来的断壁,只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穿过的椰林尽头是一块断崖!与对面岸上连接起来的只有两个被绑起来的光滑无比的椰子树!
下面是龙腾虎啸的海涛声声,礁石林立,摔下去不死也半残。
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过经验——在飞龙寨过铁索桥的时候两人的确是毫无心理压力地顺利通过。
但那时在有内力的情况下!
现在让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夏云承认,她有点怂。
第78章 江湖
从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即便是夏云当初从木之自封武功化为沉渊阁一千排名开外的小刺客时, 也未曾彻底废去自己的一身功力,尽管微小, 但尚且还给自己留有一分余地。
毕竟对于习武之人而言, 一呼一吸之间早就带着几分不同寻常,招式内力都是刻在骨子里融成了心血。若是拿做菜来打比方, 那便是将油泼进水中, 再想把它摘个干净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寻常人等纵生难遇一次。可是夏云才二十出头,就偏偏被她碰上了两回这样的情况:第一回是十二年前的那场变故,她手不能挑肩不能提地过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习惯了半残废的生活, 没想到刚寻到月儿完成夙愿后又给来了这么一遭!
可谓是真的倒霉到家了。
“所以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夏云不知从哪儿挑挑拣拣拿了三根木棍,将其中两根分发给一头雾水的袁华袁冲兄妹二人,嘴里不住唉声叹气说道:“这种百年一遇的事情就这样被我给碰上了两遭!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这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但碰到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是好奇这两棵树是谁这么好心绑着做了个‘桥’。”夏云嘴里不停, 倒是让身边两个过于紧张的小鬼分了些心神。
左摸右摸地试探了下结实程度,夏云点点头说道:“还成,走吧。”
“走……?怎么走?”袁冲手里还拿着夏云递给他的一根足有一人长的树枝, 眨眨眼睛有些发懵,不解问道。
“这树枝给你上‘桥’平衡用的。”夏云拍了拍袁冲的肩膀,正色道:“你先走,我们在后边给你看着。到时候就把这树枝横在胸前, 应该在站不稳的时候有点用。”
袁冲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了望双峡之间巨大的落差,勉强让自己发出声音说道:“我我我……直接走?”
“难不成还想让我背啊!这么大个人了看样子已经快十岁了还让人背?害不害臊!”夏云手上的树枝一抽,立即打在袁冲脚边,惊起一片灰尘,看样子颇像个市坊流窜的地痞流氓。
“还是个男的,磨磨蹭蹭地,赶紧走!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夏云忽而像想起什么似得补充了几句,“对了,姐姐我不管之前你家兄长如何待你们的。总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落在了我手上,管你之前是小少爷还是小乞丐,到我这里就听我的,否则小心我看你不爽一脚把你踹到海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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