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天下来,三人该查的东西查完,该养好的小伤养好。就算那些还没养好的,在夏云哼哼唧唧坐不住的唠叨下,乔安月也强行无视了。
商量了一下,鉴于三人都不知道这里是东南西北,最终决定还是顺着水流走。
澜微涧的整条主流是要汇入南海的。顺着水道走,总能碰见人家,就算运气再差一户人家都没碰到,也能走到南海的地界。
到了南海,最大的人烟聚集地便是里锡了——早些年是朝廷管控的地界,但随着先帝的逝世,朝廷内乱不止,势力大缩,渐渐地便鞭长莫及,里锡倒成了海上河上做生意商贩的地盘。
这几年更是鱼龙混杂,似城非城,没有主事的,倒是地头蛇分盘割据,渐渐成了三不管的地带。
然而越是这样的地方,黑道白道夹杂难辨,江湖味儿比青州城的浓了不止一星半点。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势力早就在里锡布了暗桩,夏云她们若能到这地方,自然便能和家里的人接上头。
三人一拍即合,带上二狗子就慢慢悠悠地上路了。
大概又走了大半个月,水路愈发地多了起来。
看着沿途的红莲盛开,夏云果断撺掇着乔安月兰桑仗着顶尖的轻功在荷叶面上飞来飞去,时不时地还使出飞花拈叶的本事砍到了一片败了的荷花。
——仅就来去一个来回,手里就已经捧着刚刚长好的鲜嫩莲子米!
就这样走走吃吃又是十来天,当乔安月觉得自己身上已经可以长出虱子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着前面隐隐绰绰地有了残缺城墙的影子。
三人一猫登时脚步加快。待到走到跟前后,兰桑看着城墙上挂着缺了三个角的牌匾,几乎快要感激淋涕!
“等等!”夏云在兰桑准备冲进绸缎店前及时地拦住了她,神情严肃地对着兰桑乔安月说道:“现在我们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什么?”兰桑不解。
三个人在深山老林里长途跋涉了一月有余,再好的衣料都褴褛得不成样子,如今颇有种背井离乡家破人亡逃难至此的落魄样子。
夏云看着进出的客人,浑然不顾来来往往对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异样的眼神,语气沉痛。
“你们身上,有银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更新
第51章 竹笛
这个难题并没有困扰三人太久, 因为夏云刚说了这一句, 身边的人流便四散到街道两边,你推我桑地很快便把三人的困境吞没进了人潮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兰桑满脸堆笑地扯住一旁的闲汉问道。
“象队啦!小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闲汉拉长了嗓子, 淡定地看着远方过来的庞然大物, 用枯槁的手指比比划划,“今个儿刚好是纳粮的日子啦!一大早地各位老爷们就派人挨家挨户地去收, 现在八成就是往码头运往北边的朝廷啦!”
象是里锡这地儿独有的动物, 隔十几年朝贡的时候里锡的地头蛇总会赶着三两头大象进京纳贡,那场景每次都是万人空巷!
小时候夏云有幸带着月儿见识过,不过京城上贡的大象总被戴上花里胡哨的头饰,随行的歌女舞女总是把围观的老百姓隔了开来。这还是夏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围观土著大象出行的盛况。
见着五头体型庞大的大象驮着几大袋的米粮闲庭信步地面前迈过, 每头象背上都坐了一个身穿白色短褂的年轻汉子。这几头象显然是受过训练了的, 哪怕汉子手上没有拿训象的钉锤,几头连成排笔直前行,不曾逾矩。
夏云不免露出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惊奇之色。
“运往北边干嘛?”另一边的兰桑不假思索地便抓住了这段话中的重点, 蜂阁副堂主的秉性这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让过任何一个可以获取信息的机会, 笑嘻嘻地进一步套话。
“你们……不知道?”闲汉疑狐地盯了三人一眼,“你们难不成不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吗?”
“咳咳,”回过神来的夏云刚好听见闲汉的问话, 连忙干咳了几声,摆手,“不,我不是, 我没有……”
“我们本是南方人士,只是在临云山脉中遇上了匪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不料已隔了一月有余。听您这语气,这段时间内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兰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那逼真的神情简直跟乔安月有得一拼。
乔安月在一旁认真地点头,真诚的眼神不似作假,给兰桑的谎话增加了好几倍的可信度。
“哎,这世道……也是难为你们几个小姑娘了。”闲汉叹了口气,面带忧色,“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飞龙寨的龙土司和蓝田将军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就地起兵,不出十天的工夫便兵临青州城下。
南军说是‘靖难’,北军说是‘剿匪’,本来大伙儿都以为青州城城主还要负隅顽抗一段日子,谁知派出来的兵全被蓝田将军策反了。
听说是蓝田将军手上拿着虎符……你说真是奇了巧了,这朝廷的虎符怎么就落到了这个草莽将军的手里!那丘八呀,不都是些认符不认人的墙头草么,立马倒得一干二净,不出几天的功夫,南军就攻占了青州城把它作为据点,彻底跟北方军对抗起来!
你看看这,里锡的几大当家的一听仗打了起来,可不高兴坏了!南军在青州城根基不稳,兵马又多,就那一点地方能有多少口吃的?还不得靠里锡地上长的粮草!这么大的一笔战争财,这儿的余楚刘三大家还能不抓住咯?
这不?这收上去的粮草就是准备顺着水道往青州城走的,啧啧啧,本来这三不管的地带鱼龙混杂是最多的……这仗彻底打起来了,反而成了最安稳的大后方,你们说说,命这东西啊,真的是说不准!”
闲汉也就顺势发发牢骚,见象群走了,也摆摆手挑起搁在地上装满了海产的担子——看来是帮渔家运东西的挑夫——苦中作乐地撂下一句“姑娘们可算是来对了地方,这地界就算吃不饱肚子,可也得比没了命强半个铜板不是?”,便优哉游哉地走了。
而刚刚消化完这些信息的夏云兰桑两人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严肃。
……至于乔安月,则是无动于衷。
江湖和朝廷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南北战争的苗头露了这么多年,突然在这几天爆发,朝廷且不管,江湖内定然不平静。
而她们被困在临云山脉这么久,在所处势力门派当中职位不低,突然与现实脱节无异于断了双臂。
必须尽快找到里锡暗桩的接头人!
“喂喂,你们几个麻烦让让,做生意呢!要饭挪去别的地方!”脚边突然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顺势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白裤的大叔盘腿坐在一张草席上,上面用白布包头,面前摆了一个上窄下宽的竹篓子,黝黑的手上正拿着一只竹笛,黑白分明的眼神颇为嫌弃地看着三人。
和他同时盯着三人的,还有那从竹篓里微微探出一只脑袋的黑色眼镜蛇,冷峻的倒三角眼目力逼人,吐出来的长长红信子让过路的众人不寒而栗。
看来是街头卖艺的。
“诶,二狗子!你干嘛?给我回来!”兰桑一个没留神,怀里的二狗子冲着眼镜蛇撒腿奔去,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二狗子伸出一只爪子就开始扒拉竹篓,一副不把蛇从里边拽出来便不罢休的架势。
“猫吃蛇。”乔安月冷眼旁观,突然出声提醒道。
她这声音刚落,二狗子便一个跃起,爪子已经踩着蛇头愣是把蛇从竹篓子里拔了出来,就在她磨爪虎视眈眈压着蛇的七寸时终于被夏云黄雀在后地拎了起来。
夏云故作威胁地低吼出声,两颗小虎牙嚣张地露了出来,她一手拿捏蛇的七寸把它从二狗子的爪子解救出来,一手拎起二狗子提到眼前与自己平视,蹬着双大眼睛,“胆儿肥了是不是?敢在小爷我的面前到处乱跑!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兰桑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个完全不听她主人的话反而屈服于“同类”夏云的压迫以及“厨子”乔安月的烤鱼下的某猫,恨不得一了百了地扔给面前的这对一走了之。
二狗子不情不愿地冲着大叔叫了一声。
“声音大点!”夏云一瞪。
“喵!”二狗子立马耷拉下了耳朵。
“这是你们的猫啊?”大叔小心翼翼地接过夏云递来的眼镜蛇,看清了被猫爪一不小心划开的伤口登时眉头一皱,“我这蛇可是个稀罕物,平日里宝贝似的供着,恨不得把好吃的全部给它摆上,连打都不舍得,现在被划开了这么长一道伤口……你们自己说吧,怎么解决?”
夏云和兰桑面面相觑,“……多少钱?”
大叔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枚钱啊,好说好说!”夏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什么五文钱?五十两!”
“五十两您这也太贵了吧!这不是坑人呢么?”夏云登时大呼小叫了起来。
“就是就是,哪有您这样做生意的,不成不成。”兰桑也抱着二狗子连连摇头。
“不行,必须五十两。”大叔很是固执,“你们弄伤了我家小祖宗,等到伤好之前都不能表演了,五十两,不能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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