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记忆?
扑鼻而来的窒息让乔安月顿时没入湖底深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头顶渐渐汇成了一段旋涡,她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坠了下去,眼前的光亮一点点的消失……渐成漆黑。
。
“不要!”
乔安月醒了过来。
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不容易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红色的发带最先印入她的眼帘。
夏云背对着乔安月坐在床沿,搬了张小方几,正拿着一方帕子仔细擦着赫连秋从库房里找来的一把苗刀。
听到了乔安月那几不可闻的一声,夏云立马将手里的苗刀搁在桌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乔安月。
像是那深不可见的湖底。
“你醒了?”夏云的声音难得的温和,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仿佛刚才的深邃是乔安月的错觉,“赫连秋说你是连日太过劳累……不过你这一觉睡得真长啊,现在都日上三竿了……”
“夏云。”乔安月还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语气有些虚弱。
她一把抓住夏云搁在床沿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接下来‘我’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听见了没?”
夏云困惑地望着她,不解反问,“哈?”
那阵昏沉的感觉再次涌上脑袋,乔安月揉着太阳穴,好不容易把那阵刺痛感给压下去,等再次对上夏云探究般的目光时,她有些发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一举一动。
“……”
夏云被乔安月的迅速变脸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你刚才突然用一种特别严肃的语气说什么,不要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夏云把手贴在乔安月的脑门上,自言自语,“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
“没事……”乔安月移开夏云探究的视线,松了一口气,“可能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吧,你……无须在意。”
乔安月心里一沉,她刚才——有说过这句话吗?
完全没有印象。
如果夏云所言不假,那么说出这句话的“人”,又是谁?是她无意识的梦话?还是那个一直在脑子里绕来绕去来无影去无踪的声音?
她不经意间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深感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体内的“那个人”已经开始干扰她的现实生活,乔安月不敢想象,如果再不动手,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乔安月明知断了孟婆汤的作用,但毕竟这东西太过稀少,身边也没有参考的案例,古籍中的记载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她没想到的是,效果来得这么快……而且偏偏是卡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
“我问了赫连秋,从机关城内走路程短不了多少,但胜在足够隐蔽,起码在到南疆边缘之前,绝不会碰上艮山。”
夏云把苗刀收回刀鞘,拿过一旁开胃饭菜,“吃点吧,赫连她身体也不是很好,昨晚又是聊天,你又突然昏倒,赫连几乎一晚没睡,天蒙蒙亮才休息下去,现在还没醒。
……菀儿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的样子,我们就别在这儿麻烦人家了。正好早点把你送到南疆,我也好撂摊子。况且昨天我还答应人家给某个守财奴捎口信……这么一想,时间颇紧啊。”
乔安月起身,洗漱完毕后冷不丁地问了夏云一句,“从这里到南疆大概要多长时间?”
“听赫连说,走到边缘的话……大概要十天左右吧,不过赶路快的话,缩一半的脚程也不是没可能。”夏云沉思道。
“这么说……”乔安月算了算时间,恍然大悟状,“也许能赶在端午前后见到人家,说不定还能吃上粽子!”
乔安月连忙把收拾好行头,深吸一口气,语气轻快对着夏云说道:“我们赶紧走吧!”
夏云:……
所以你赶路的源动力就是为了吃到粽子吗?
或许是乔安月沿途太久没有在夏云面前表现她的吃货本质,这下突然一提,让夏云冷不丁地想到了刚出镖时路上的折磨。
夏云重重地叹了口气,深觉照顾大小姐还不如让她现在就和艮山干上一架来得痛快!
好歹死也死得快一点……这一路上,简直就是慢性折磨。
夏云这么想着,跟菀儿道别之后便带着乔安月沿着机关城的内道再度踏上了旅途。
乔安月便这么心怀鬼胎的跟着夏云又走了两天。
在两天的时间里,夏云一如既往的严防死守,即便乔安月用尽了各种“刁蛮”的办法,都没能让夏云放松警惕——即便夏云平日里仍然一副看上去浑然不在意笑嘻嘻的模样。
哪怕晚上困到了极点,夏云仍然坚持守夜,只沿途休息的时候靠着树根小憩片刻——可是这样,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夏云就会精神抖擞地睁开眼睛。
对自己苛刻到了极致。
不过这样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乔安月一路都在研究深山的气候规律,这两天终于差不多摸出了门道。
越往深谷里走,每每到了傍晚时分,山里的雾气就会风一般涌上,不出片刻功夫,足够遮挡人方圆几里之间的路线。
越近深处,距离越近。
半里。
这是乔安月潜伏了多天摸索出来的大致距离。
等到了第三天,眼看两人就要翻过最后一片谷地走出临云山脉,乔安月终于寻觅到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动手了——
她悄悄把早就准备好的石子暗扣在手里,脚步不知不觉间慢了夏云半步的距离。
放眼望去,身侧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山坡,树木虽然棵棵都有两三人腰粗,但好在是背阴面,不算密集。
乔安月突然“哎哟”一声,状似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的样子,伸手把夏云的衣袖一抓,正在夏云开口教训“怎么又跌倒了”的时候,手里的碎石顺势往夏云的膝盖一打!
本来乔安月就用了十足的力道紊乱了夏云的下盘,如今碎石再走暗道推波助澜——即便夏云的下盘功夫极稳,也不免被乔安月往旁一带!
这样一拉一扯,在乔安月有意的引领下,两人双双抱着往一旁的山坡滚了下去!
“我去!乔安月你干嘛?”夏云没好气地破口大骂!
乔安月则是趁乱飞快往夏云的腰间一探,一呼一吸间,双手飞快地确定了兵符的位置,顺手把它一扯——
却被夏云腾出的手按了下去。
“你做什么?”夏云沉声问道,双腿拼命往大树上盘去,试图减缓下滚的趋势,她的眼里笑意登时一收,寒光毕露,蓦地让乔安月心中一沉。
乔安月调整好情绪,手指飞快地从夏云腰间滑过——就好像是下坠过程中不经意间碰到的一样,无心之举。
两人下滚的趋势骤然停住。
夏云单脚勾在一条藤蔓上,左手圈着乔安月的腰,右手按住装有兵符的布袋,两人的距离离得极近,闷热的鼻息几乎都要喷在双方的脸颊之上。
在上次这种情况下,双方都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但这次没有。
夏云一言不发地盯着乔安月,抿着嘴角,眼里带着一触即发的杀气。
噗通、噗通。
心跳交错的声音盖过了方才在丛林间闹出簌簌发响的动静。
乔安月的瞳孔蓦然一缩,琥珀色的瞳仁印出了夏云身后飞驰而来的身影,不假思索地把夏云往边上一按,“小心!”
第38章 梦境(下)
一颗碎石带着势不可挡的声响擦着夏云的耳尖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 夏云就已经接着藤蔓的弹性搂着乔安月往空中上翻, 足尖在树干上一点,飞身而上树干!正面对着来人, 夏云脸色一变——
是艮山!
他潜伏了多久?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两人的踪迹?他是不是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没有过多的废话, 夏云把方才膝盖的帐立马算在了艮山头上——潜意识里她实在不想把怀疑到乔安月头上。
怎么能够是她呢?
如果是乔安月,那么之前……在出镖之时产生的所有不安感都是她干的话……那个双结……那个她无法窥探出来的易容术……
乔安月, 十六, 月儿……
她一直在寻找的,她一直心有所愧的,却一直潜伏在她身边?而且方才还想要杀了她?
怎么能够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可以是相同的一个人呢!
夏云咬着牙,拼命地把自己心中疯长的怀疑压了下去, 把乔安月暂且安置在地面上——就像之前在走镖过程中无数次遇到危险时候的那样——叮嘱她把镰刀拿上。
“把自己藏好。”夏云这么说着。
苗刀出鞘, 长长的刀身印着四周翠绿的木叶,风一般地斩了过去!
艮山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身体飞快往后一掠, 借着碗口般粗细的树枝蓄力, 人随刀出!
六柄飞刀炼成了一个圆形刀阵, 对上了夏云横斩而来的苗刀!
“破!”夏云左手横刀一斩,刀势直逼三柄连成一线的飞刀,没等艮山反应过来, 夏云右手顺势一接,竟然自上而下把苗刀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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