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孔不入,无形不可,故名缠醉。
别说是畜牲了,即便是江湖人士碰上这不按套路出牌的缠醉掌都能耍的团团转。
可是就在初一准备下一步“缠”上那毛猿的面部,另一头毛猿突然跳了起来——
竟是学着初一方才的动作一招不差的模仿了下来!如法炮制挂在了初一背后——只是初一相比起毛猿的身体太过小巧,他趁那毛猿扑过来之前立马松了手,在地上就势一滚,方才避开这一招。
三头毛猿几乎同时转身对上了在地上摆好了架势的初一。
然后,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见初一摆了个缠醉掌的起势,三头毛猿也伸胳膊的伸胳膊,摆腿的摆腿,在原地动了起来。
初一额角淌下几滴冷汗。
他认得这些起势,从左到右,分别是——
缠醉掌,太极拳,五步打。
有刚有柔,三对一,简直毫无胜算。
这群毛猿……竟然会武!
*
二狗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兰桑身上缠着的水草也咬断——好在那些水草被咬过并不会立马再次缠上来,否则二狗子的爪牙恐怕不保。
它张嘴叼着兰桑的衣领,好不容易憋得一口气随着在水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渐有不支之势。
也多亏之前在犬苗堂里被兰桑没事喂了一堆奇珍异草——要知道,寻常的黑猫,哪里有拽一个人的气力?!
二狗子左顾右盼看了一眼。
先前的那层水帘是她们无意闯入——然而在这湖中,水帘不仅仅有一处。
在二狗子的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水帘正干扰着它的判断。
二狗子心里腾起一团暴躁,忍住想要挠兰桑的冲动,憋着的那口气眼看就要见底。
眼一闭心一横,干脆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一扎子猛扑!
连猫带人一起冲进了水帘洞中!
兰桑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二狗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把人拖进去为好,就让她在外面做个记号,免得等会拖别的时候又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边想着,二狗子猛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有机会抬头,一看周围的场景,二狗子那双墨绿色的猫瞳里闪过一丝尴尬。
似乎……这是另一个全新的洞穴。
二狗子清楚地记得,之前碰见那两个雄性男人的时候,甬道前面封了一块被半推开的石头。可眼前这条畅通无阻的台阶,显然是另一个地方。
黑猫用它那还没缓过气的脑子思考了半响,终于放弃了把人拖回去的想法。
——路途太远,那么多人,难以承受。
二狗子前面两爪猛地往前好好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甩落身上的水渍,叹了口气,接着去进行救人大计。
……一群不省心的人类。
*
不省心的当然还有夏云一行四人。
竹叶青——不,此刻或许称为红蟒更加准确。
红蟒领头,带着夏云一行人尽挑小路走。
不是能够看到各种在《山海经》里纪录过或者异化过的奇珍异兽,最初袁华袁冲两兄妹还能为不时出现的鸾鸟、邹吾、鹿蜀类栖息在深山老林中的生物惊呼,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甚至在夏云的带领下,把没手掌大的精卫鸟窝都给掏了。
是的,这些《山海经》甚至市坊间口口相传的珍兽,大多都名不符实——什么身形庞大,怪力乱石之类的,净是扯淡,顶多样貌确实奇特了些,两首三足也算是常态,可这也就到顶了。
一路的人骨见得不少,但兽骨也挺多的。
跟动物打了几年交道的夏云大致可以判断出此岛上的生物自成一个体系。
狮虎类的猛兽同牛羊般的小兽尽数存在,而这些人骨,也许是同她们同样无意来到这座岛上的“倒霉蛋”,不幸羊入虎口罢了。
夏云甚至还在一具看起来还挺新的尸骨附近发现了半截被撕得破烂的衣角——上面燕尾帮的标记依稀可见。
八成就是和从海岛上逃出去的石钰生同船的船员!
“喂!小红!你要把我们带哪儿去啊?这都走了快小半天了,还没到?”
夏云嘴里叼着不知名的野草,草根苦涩的汁液隐隐渗出来,夏云连忙“呸”了一声,把半截草吐了出来,抱怨道:“我去!这么苦?没毒吧!”
自然是没毒的,若是有毒恐怕前面闷头赶路的红蟒早就回头张牙舞爪对夏云咆哮了一通。
乔安月看着夏云孩子气的举动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云师傅你看!”
在夏云的强烈要求下,袁华“夏师傅”也改口了。
乔安月问何故,夏云表示不愿意被喊的时候想起记忆中那个欠扁的师傅。夏存修的各种形象在她的记忆中其深无比,实在不想和他“同名”。
此时的袁华正被夏云架在脖子上——刚掏了鸟窝,还没来得及把小鬼放下来——颇有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
小丫头食指一伸,指向不远的斜前方,“那里好像有动静?”
“哈?”夏云把小丫头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顺势看去,“林子里的动静多了去了,大惊小……”
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云师傅……”袁冲长大了嘴巴,觉得呼吸一滞,“树倒了!”
“嘿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当我徒弟了?”夏云嘴里没闲着,眼睛却不时往异变的方向瞟,多了几分凝重,“小子毛都没长齐你家大人没告诉你街上不要乱叫人吗?”
“朝这里来了。”乔安月不知何时攀上了一旁的树梢,看着动静的范围一步步扩大,沉声说道。
夏云突然趴在地上,姿势颇为不雅地听着传来的声音,有些迟疑地数道:“五个……不……一人和三个……”
有一个脚步偏轻的听得出来是个人,但剩下的三个比起来脚步似乎重上许多——要称得上是“人”的话似乎也太过勉强了些。
“小红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夏云扯着嗓子叫住了还在走的红蟒。
淡黄的蛇眼不悦地瞥了夏云一眼,似乎在考虑怎么把这个擅自起名的“货物”被甩下,但见着乔安月同时传来的眼神,只能强压心头的愤怒。
蛇头轻轻左右晃了下,尾巴一勾,示意夏云乔安月不要管那边的动静接着跟它走。
然而已经迟了。
一道强烈的刺眼白色反光照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晃过乔安月的眼前。
淡淡的不悦涌上心头,乔安月下意思地顺着这道白光看去,熟悉的剑身让她神情略略错愕。
是一把剑。
初一的剑。
而那长剑此刻正被一头犲山兽握在手里,大起大落地一路劈来——姿势虽然遵循了上挑下劈的规则,但那庞大的身躯让这个动作显得更加暴殄天物。
在犲山兽前边上蹿下跳跑着的“猎物”,正是初一本人无疑。
瞥见乔安月愣怔的神情,夏云好奇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乔安月愣了片刻,一时半会儿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就趁着这说话的功夫,初一和后面追着的三个犲山兽已经奔至了跟前。
“……自己看。”乔安月扔下三个字。
话音刚落,便见初一一个猛子越上眼前的树梢,还没等夏云熟络地打招呼,手里那剑的犲山兽一个猛砍便把粗壮的树梢“一刀两断”。
“夏云?”初一也注意到了突然碰上的老熟人,来不及喘气,连忙提醒:“跑!”
“犲山兽?你怎么会惹上这个东西?”夏云不退反进,把袁冲往左边推了一把,诧异问道。
“……”初一对夏云恨铁不成钢,还没说话,便见袁冲手里捧了几串香蕉过来。
——在夏云一路的压榨下,跑腿的默契倒是被培养了不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袁华边把香蕉递给夏云边自我安慰,咬牙心道。
夏云接过香蕉串顺势往后面杀来的犲山兽跟前一抛——三头野兽人手一串。
只听一声闷哼!
只见那长剑也被抛弃了,为首的犲山兽正拿着香蕉吃得正欢。
“这么温顺的傻大个你是怎么惹上它们的?”夏云不解问初一。
一像冷言冷语的初一见了这一幕,只觉得眼睛生疼——用夏云的话来讲就是辣眼睛。
初一僵在原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温顺?”
犲山兽配合地露出一个“狰狞”的满足神情。
……样子太过粗犷,不管做什么都有种毛骨悚然的威严。
夏云走到犲山兽跟前,把长剑一脚踢在初一脚边,伸手挠了挠犲山兽的下巴,一脸无辜:“挺乖的啊这不是?”
初一哑然。
这种姿势……你难不成当它是二狗子吗就这么挠!
*
远在湖底的二狗子终于把所有人都拖在了一团。
它偏着脑袋想了想,决定好事做到底,四腿一撒就往兰桑胸前踩去。
……它记得兰桑出门有时会遇到溺水的人,好像这么做是让人把水给吐出来来着。
二狗子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体重到底能不能成——总之在兰桑的身上蹦得挺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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