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见陆经坦然大方,有恃无恐的样子,眉头深深皱起,沉默不语。
花厅一片寂静,陆经忍不住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不过是向你求一个名额,与你的官职孰轻孰重,其中的取舍不是很容易吗,你为了进官场,甘愿放下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甚至不惜雌伏他人身/下,就是为了今天的地位,现在要你做的事,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啊!”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张闻沉默地望着神情激动,慷慨激昂的陆经。
陆经对他了解不多,看见的也只是片面的,自己凭借那些内容脑补了什么来,并自顾自当做事情的真相了。
张闻思索着一言不发。
陆经脸上充斥着焦急、慌张,一眨不眨地盯着张闻,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做决定。
他盯着张闻年轻的脸,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品侍郎了,而自己四十多了,比眼前的人大,却仍旧要向这个年轻人弯腰行礼,对方是前途坦荡的侍郎,自己仍旧一事无成,这样想起,不择手段威胁人的愧疚不安,随即被满腔的愤恨和不甘取代。
陆经急急道:“你想办法,拖关系把我重新弄上名单,你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绝不会告发你。”
张闻低头思索着,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点头同意了。
“好吧,我回头向上面举荐你。”
陆经大喜过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闻又道:“你可以当官,只不过是七八品的官职,你毕竟无官无职,没有政绩,做官了也只能从最低级的小官做起。”
陆经忙不迭地点头,虽然不知道张闻为什么没有把他弄进名单里,不过不管张闻用了什么方法,自己能做官就好。
这时的他,仍旧是满腔热情,充满了未来美好的期盼。
张闻听着轻快的脚步声,目送陆经兴高采烈,急匆匆的离去背影,转身进了内宅。
张府,他步履匆匆进了庄严的外院,来到花厅。
见了那道身影,陆经立即惊喜地叫道,“张大人。”
张闻皱眉,转过身望着陆经,“你怎么又来了?”
“梁大人寿诞,许多人都会去,梁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有知遇之恩,我想备上贺礼前往,只是囊中羞涩,我想向大人借五百两。”
张闻猛地提高了声音:“五百两!”
“那个这次的寿宴十分重要,只要大人借五百两,等我升官了马上还……”陆经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同样的话他不知说过多少次了。
张闻皱眉:“五百两,怎么要的越来越多了。”
陆经不禁感到惭愧,他要借的钱不说是普通人,就是有血脉关系的亲戚,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吧。
自从半年前威胁张闻,张闻就替他捞了一个官职,一个闲差,有俸禄拿日子过得又不忙,只是他不满足,心高气傲的他绝不可能满足于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只是踏入官场,在京城这个达官贵人遍地的都城,在那些位高权重皇亲国戚的大人看来,比自己低微的官员和那些普通百姓别无一二。
与别人之间的不平等,又如何能达到自己的抱负为国为民。
眼见身边投机取巧的人步步高升,他不得不随波逐流,虚与委蛇,而高升的办法唯有金钱贿赂,无权无势的他在京都孑然一身,环顾四周能求助的竟然只有他威胁过的张闻。
来向张闻借钱,到底心虚,没有脸面见张闻,借到钱了也就愈加不敢上门来,这也就导致了平时难得来一趟的他,每次到访都是为了找张闻借钱。
而面对他的要求,张闻虽然皱眉,但是也是爽快的给了。随着官职的提高,开销收入也跟着水涨船高,参加同僚的宴会喝花酒,他不愿让别人看轻了自己,是以总是找张闻,五十两,一百两,两百两,要借的钱越来越多,可张闻应下的都会履行,毫不拖泥带水,对此陆经感激涕零,感激不尽。
陆经强自镇定,抬起头直视张闻,“你已经四品官了,吃穿不愁,钱财于你也是身外之物,把你的钱借我又有何妨呢。”
张闻眉头紧锁,沉默良久,平静地说道:“先等等,等七天。”
见张闻答应,陆经心情畅快,忙不迭高兴:“好,七天就七天。”
张闻皱眉道:“七天后就是发俸禄的日子,然后我再向别人借钱,东拼西凑,应该可以凑齐五百两。”
陆经震惊,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张闻,之前张闻面不改色,全部答应,他还以为张闻家境阔绰,这些钱对他根本不值一提。
陆经喃喃自语:“你是靠俸禄过日子的?”
“对啊。”张闻理所当然。
陆经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地道:“那、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借我?”
谈起此事,张闻眉头皱起,似乎不愿意提及,轻轻一句话带过,不再提起。
陆经察言观色,顿时了然,他在尔虞我诈的朝堂待过了,多多少少见识了黑暗面,这位大人定是因为模样俊秀被哪个权贵看上了,由此成了禁脔。
陆经达到目的后,也不多留,向张闻告别然后匆匆离开前厅。
张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走了。
第39章 锒铛
张闻顶着礼部侍郎的名头在礼部混熟,曾经引起轰动的丑事也逐渐被人淡忘。
再加上张闻的个性,对旁人的指点无动于衷,十分坦然。
卫韬让张闻跟自己一块住,张闻不肯,坚持要住在张府,这就导致了夜里常常有一个黑影悄悄潜入房中。
而陆经自上次之后就没再上过门,张闻因为某人的关系,经常派人打探他近日的情况。
张闻捧起放在床沿的书卷,一旁的卫韬嘻嘻笑着,偏头凑近张闻,想亲一下,却被张闻偏头避开了。
卫韬转头笑吟吟望着张闻。
张闻偏过头,淡淡地瞥他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关注陆经,为什么让我频频给他送钱?”张闻神色冷漠。
卫韬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张闻见状,就仰头在床上躺下来。
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正好,张闻踱步至花厅,远远的一个身影大步走过来,张闻见状不禁一愣。
秦明。
张闻神色怔愣,秦明与他绝交之后,从此不再联系,今天怎么来了?还是主动找自己。
秦明一声不吭,沉默地走到眼前,张闻仰头望着他。
秦明目光沉静,声音无波无澜:“我们、要不还是重新和好吧。”
张闻定定地望着秦明。
秦明神色平静,徐徐说道:“上次是我意气用事,听你干了这种事气得火冒三丈,一时冲动就绝交了,绝交之后见你无动于衷,我行我素,也不来找我解释,更是气愤,不来找你,事后冷静下来,想着我们几年的交情了,也算是彼此了解,我们之前不说是知根究底,,也是很好的朋友了,现今竟然因为一件事而崩裂,实在是不忍,张闻,我们还是重归于好吧。”
“只要你与那个乱七八糟的男人断了关系,我们还是朋友。”秦明认真地说道。
张闻毫不犹豫:“不行。”
秦明猛地提高了声调,“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你就这么喜欢男人?根本离不开?我搞不懂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痴迷,甚至做出与你平时大相庭径的举动来。”
张闻偏过头,没有回答。
秦明静静地望着张闻的侧脸,张闻的神色平静且坚定,他胸口急促起伏,最后愤然拂袖而去。
张闻抿嘴看着秦明离去。
时至四月,工部尚书举办宴会,张闻备了一份薄礼前去赴宴。
宾客依次入座,纷纷与坐在主位的贾智兴道贺,众人口齿伶俐舌灿莲花,口中的奉承话滔滔不绝,送上去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
贾智兴得意地捋须,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张闻与工部尚书并没有多少交情,也就是走个过场,说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就坐下。
在座的宾客轮流献礼,场面热闹喜庆,直到轮到一人。
陆经猛地站起来,向主位的贾智兴拱手:“尚书大人,我一礼要送给大人,只不过这东西挺重,等我让人抬过来。”说着,往后一看。
众人好奇,什么礼物需要人抬。
片刻后,四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抬了一座屏风。
由檀木作为托架,一面巨大的屏风印入眼帘,造型精致,用玉石雕刻着花鸟虫鱼吉祥图纹,刻工精湛,栩栩如生。
当这座屏风出现在眼前,厅堂静了片刻,众人脸上略过惊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座屏风。
厅堂一片寂静,贾智兴怔怔地睁着眼睛看向屏风。
一片惊讶震惊中,张闻神色如常,见了这屏风,不由多看了陆经一眼,这面屏风少说也有几千两,他们分开才多久,当初还向自己紧巴巴的借钱,这会竟然拿出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贾智兴一愣之后,就是大笑,仰头高兴:“好好,有心了。”
陆经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嘚瑟,仍旧不卑不亢地说道:“尚书德高望重,品味收藏我等自然望尘莫及,这屏风拿给尚书大人看,未免贻笑大方,只不过我见了这屏风第一眼就觉得它与尚书无比般配,这就该是属于尚书大人,是以才在众人面前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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