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拍了下她的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老看那些小人书?”
圆圆撇撇嘴,“这也不是不可能。天下人都不清楚蓝晃到底是个什么样,连白现永那老东西是怎么得来那东西的也不清楚,你们怎么知道就一定有?”
金贵子附和道:“她说的有理!还是让我去吃了那厮最好,替我们出口恶气。”
金眼开眉峰一皱,“你们也知道公子说的事从来没有不对的,他既说有,那就一定有!”
桃花颤悠悠的绽放,他口中突然提到“公子”,听的人脸色微变,再没有言语,也不知道心中是惊惧还是什么。
谷中已待了四日,燕子不是对白行亭下毒,就是给他喂药,仿佛他真的成了一个药人。而且每天八个时辰他们都轮流进来拷问,问的不高兴自然是对白行亭下手,虽不重,但也弄的他满身伤痕。
李涧自然阻止不了。
子夜时,他们才纷纷回了房,石壁重重的关下,阻去透进来的月光。李涧点了盏灯,靠近冰床,担忧道:“行亭,你还撑得住么?”
白行亭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还撑得住。”
李涧叹口气,用干净的布擦干他身上的血迹,“可惜我身上没有带药,不能替你疗伤。”他看着布上的血,突然一弯身,从脚上靴筒中取出半截东西来。
那东西黝黑暗淡,李涧将布上的血往上一抹,只一瞬,那东西已露出青锋。他看着刃尖,低声笑笑,“如此神器,难怪那么多人想要。”
白行亭似是知道他的举动,道:“若有绝世的武功,加上绝世神兵利器,便已天下无敌。练武的人,总是想站在高处的。”
李涧突然问道:“行亭,你也想吗?”
白行亭轻轻一笑,“你说呢?”
他言语中意味不明,李涧竟不能判断他的答案是什么。他手中的蓝晃仅两指长,一指宽,握在手中并不重,若不是饮了血,旁人根本不会知道这粗物竟会是人人想要的宝物。
断埂处,有两个小字隐匿在那,刻的极深,但因为小,所以很难发现。
李涧手指轻轻抚上去,嘴角隐隐的露着笑,“就因为上面刻着‘蓝晃’两个字,所以才被称为蓝晃青铜么?”
白行亭侧了侧脸,“有别的典故么?”
“有啊,青宁人都知道的事,却都守口如瓶的事。”李涧叹气,“那日屠城过后,新的国主已经下令不准再议论往事,特别是这两个字。”
白行亭好奇,“为什么?我知道有很多秘史国主也禁止谈,但还是流传了出来。”
李涧笑了笑,眼中却隐隐有泪光,他咬着牙,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丝颤抖,“因为青宁人自己不愿意谈!多年前,蓝晃将军,是我们国家人民最爱戴的人,比我们的国主还受人爱戴!”
白行亭吃了一惊。
“青宁未及这里开化,人民朴素纯真,说一不二。喜便是喜,恶便是恶,从没有那么多小心思。那一场灭国之战,俘虏遍地,哀鸿遍野,国主不堪辱,自尽而死……”他紧紧闭上眼,喉咙发紧,吞了吞口水,一时间竟说不下去。
白行亭轻轻叹了口气。
李涧缓缓道:“青宁国界将士仅仅十万,在对抗赤哈国的时候,已折损过半。那一年,已然全灭。”
白行亭道:“大原灭赤哈,灭青宁,统一版图,也只是七年前的事。”他叹口气,又道:“但当时大原兵力多于青宁几倍,要灭青宁易如反掌,青宁人又何必怨蓝晃将军?”
李涧笑了笑,冷笑,“青宁将士全灭,大原却未折损一兵一卒。”
白行亭大惊,“怎么可能?两军对垒,纵使一方如何强,也不会……”
李涧大吼道:“因为蓝晃将军做了叛徒!”
他脸色红红白白,手指紧紧捏住手上的东西,情绪激动。过了一会儿,却又缓缓平静下来,“战后,大原国主下诏封蓝晃将军为青宁王,赏良田万亩,金银珠宝无数……”
白行亭道:“现在的青宁王?”
“现在的青宁王不是将军!”李涧笑,冷笑,“这一切都是大原的阴谋,将军并未背叛青宁!”他缓了缓,“青宁人已不信他,更将这个名字埋封在尘土里,不再提及。”
他语声寥落,白行亭虽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猜测出他此刻面容是多么难过。
湘南剑庄是江湖人,白行亭又大部分时间用在修习武功上,于国事所知并不多,甚至连多年前的征战也不清楚,只隐隐听人说,大原跟青宁结成盟,共对赤哈。灭赤哈后,青宁突然偷袭大原,被大原将军所察,并灭。
李涧慢慢将蓝晃上的血迹擦干净,语气恢复平常,“不过,令尊真是识货。将军用的兵刃平日虽不显眼,但一旦吸了血,便能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器。行亭,你也聪明,那晚在还能动的时候将它偷偷放进我怀里,才没让他们搜出来。”
白行亭笑笑,心内松了口气,“是李兄仗义磊落,没有将它交出去。”
李涧笑,“因为我知道,若将它交出去,我们两个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们?”
“对!我们两个!”李涧没有再解释,他相信白行亭也听得懂。
第12章 第 12 章
冰室的角落里早已被李涧堆上干草,上面还放了棉被。他每晚睡在这,就是为了掩饰墙壁上那个日益扩大的洞。
手上的兵刃挖墙的声音并不好听,反而刺耳的狠,在静谧的空间里,像是亘古不变的某种规律。他的动作已经熟悉,手指抓的很紧,向来含笑的脸也纠结的皱了起来。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们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墙壁上都是厚厚的冰,也不知是经过多少年才凝结而成的厚度,那些碎块从刀尖滑落,手指一碰,一身的冰凉。
他还是执着的挖着,眼神中的坚毅,是不加掩饰的最真态度。
“李兄,”白行亭突然开口,“他原来用的兵刃是什么?”
“剑,半人长的剑。”李涧知道他指的是蓝晃将军。
白行亭道:“我原来不喜欢听外面的事。”
李涧笑笑,“只喜欢练功夫么?”
白行亭半晌没有言语,室内只有“锵锵”声,李涧也不以为意。
偏头处,白行亭闭着眼,似乎快要睡着。他却开口,“没有,我不喜欢练功夫。”
李涧手上动作顿了顿,想笑,又笑不出。
“我只是听他们说,功夫练到顶点,眼睛看见或看不见,都没有什么差别。”白行亭歪过头来,一脸平静,没有难过,没有悲伤。
清晨慢慢接近,太阳缓缓升上天空。
世上总有一些公平的事,在我们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它总存在,分撒给每一个人,每一份土地。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拒绝。
李涧宁愿黑夜更长些,黎明却依然如约到来。
他跟过去几天一样,生火做饭洗衣,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他进冰室时,依然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白行亭。
他却似乎睡的很安详。
燕子托着下巴拿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怎么给他下什么药他都没反应呢?”他一脸的纯真,仿佛从不觉得给人下毒是件多么坏的事。
他的五官长的好看,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表情,都令人赏心悦目。
李涧虽然没有心情欣赏,但也怀恨不到哪里去。只道:“你若将他毒死了,就得不到蓝晃了。”
“啧啧,我才不想要什么蓝晃呢。”他凑近白行亭,仔细的看他的脸,“可惜啦,长的这么好看,居然瞎了眼。”他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李涧笑,“贱人大叔,其实他手上拿着蓝晃,也没有什么用的。”
李涧看着他含笑的脸,心头一紧,“为什么?”
“四残公子知道么?”
“嗯?”
“湘南剑庄的白行亭,湘东剑庄的秋如云,湘北剑庄的谢意和湘西剑庄的秦新筑,江湖中将他们合称四残公子。”
李涧道:“难道他们都残疾?”
“没错,秋如云自幼腿畸形,不能行走,谢意是个哑巴,秦新筑虽没大的缺陷,但是他不会笑。”
“不会笑?”
燕子点头,“据说他常年脸色冰冷,除了皱眉头,一点笑意都没有。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江湖人喜欢凑数,就将他也算在了四残公子里。”他眯着眼笑,“四残公子有排名,第一的就是秦新筑。你知道白行亭排在第几吗?”
“第几?”
“第四,也就是最后那一个。”
李涧挑眉,“第四?”他好奇的问道:“他武功不高?”
“秋如云不会武。”
“品行不够?”
“秦新筑是个花花公子。”
李涧迟疑,“那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比不上他们的?”
燕子一拍大腿,“笨呐。”
“啊?”
“我是说你笨啊,他们家里都是干什么的?”
“铸剑。”
“着啊,这就说到点子上了。”燕子睁大眼,“白行亭排最末,就是因为他没有铸剑的天赋,或者说,他根本不会铸剑。”
李涧忍不住去看躺在冰床上的人。
相似小说推荐
-
潇湘夜雨录 (司非言) 晋江2017-12-17完结七年前,北狄攘边,魔教兴乱,中原内忧外患。七年后,天下已然承平日久,苏暗香复仇归来,势要公开七...
-
怪朕自以为攻 完结+番外 (林不欢) 2017.11.11完结这是一个诱受疯狂撩汉反被撩的故事~~李越自幼便与敌国的质子十分投缘,可惜后来不得不被迫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