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悲悯淡漠,没有安然沉静,有的只是一双魔魅似的眼,那双眼眸中的神色,近似疯狂。
“我问你们,可愿领命?”电光划过,将那个白袍之人唇边的一丝笑意印照成了骇人的弧度,缓缓的,几乎是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惊雷的轰鸣声无法将其掩盖,却在这句话中更添了些慑人的诡秘。
长老们尽皆骇然,就连在旁观望的烈焱族冯淮等人都不敢轻忽了他的问话,当下慌忙点头,“祭司之命不敢不从。”
百年之内烈焱族需听命于赤阎族,冯淮此时答应本是应该,而事实上,他是惧于龙梵,烈焱族众人围拢过来,赤阎族长老自然就更不会落于后面,站到龙梵两旁,近百人围坐一圈,就如在赤阎族临霄殿中,去禁忌之地的那一次一样,隐隐的形成了一个圆阵。
阵内玄光白芒混杂,更加了不少灵力,五彩异芒接连闪现,明知玄火之中的人定已死去,却没有一个人敢质疑此时龙梵的话。
口中默念着无人听得懂的言语,龙梵在指尖按下,一串血珠顺着他衣袖的拂动,投入了阵中的玄光之内,以血可喂养生灵,直到铸成魂魄实体,洛炎只要有一丝魂魄不灭,有了他的血为依,他便能让他如渺澜一般再活人世。
只不过到时,重活的他,将会失去所有记忆,就如初生的生灵,忘记一切,忘记赤阎族,忘记今日之事,忘记此前种种,同时,也将忘记他。
用那双含着魅惑情挑的眼蛊惑了他,时不时对他戏谑挑逗,没有他便无法安睡的那个人,那个对少年的身体抱怨要挟的人,再不会如原先一样,失去了过往所有记忆,不论是原先那个世界还是此世的,所有的一切,重归原点。
到时,他又该如何?
没有时间去思考结果,龙梵头一回感觉到心底那种,强烈的想要去做些什么的欲望,即便结果不是他所想,纵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他也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
血珠投入玄黑的光团,闪耀不定的各色光芒骤然一亮,光团之中,似乎有什么收缩而后暴涨,就在所有人惊慌疑惑之时,只觉手中的力量被弹了开来,身躯一震,众人往后跌坐在地,玄色光团之内却出现了异状。
玄火之力本该在如此多的力量之下消散破碎,但它却并未如此,圆阵之中,一阵阵的惊雷继续下落,电芒频闪,那玄光像是吸收了这些力量,又好像这些并不是玄火所致,而是被其它什么牵引着,那团玄光骤然缩小,渐渐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光球。
电光不断落下,惊雷轰然,一道闪电居然就落在了玄火的光团之上,在场每一个人无不关注着阵内的变化,只见半空中倏然一阵大亮,玄芒却收缩至了只有细小的一团,随之,谁有没有想到的情景让每一个人都惊叫出声。
被白光包裹住的玄火光团在顷刻之间爆裂!轰然的巨响将所有一切响声压下,听不见连续不断的雷鸣,也看不见半空的电闪,爆裂的光芒将一切遮掩,如同将望天台毁去一般的巨响使得众人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天地间似乎全是白茫的一片,耳边嗡嗡的声响让人晕眩,两族所有人,还有赶到望天台上的其它宗族之人,待一切缓下之后,睁开了被光芒眩惑的眼,只见阵内只有祭司龙梵的身影独自站立。
没有电光,没有轰雷,骤然安静的没有一丝异状的望天台上,依旧天色暗沉,白色的身影垂首站着,而地上,赫然是一团犹带绯红的灰烬残屑。
第50章 炎火重生
祭司终究没能救下宗主……赤阎族长老们望着地上的灰烬,那是宗主所穿的颜色,被玄火所噬,经过了如此爆裂,哪里还有存活的可能,即便是魂魄,在那爆裂之中,也会散去。
紧紧皱起了眉,众人哀叹,想起原先穿着这身锦缎红袍的少年,长老们移开了眼,不忍多看,因爆裂光芒而迷蒙的视线里却似还残留着那抹赤红的颜色,就如烙印在脑海中的那一幕,站在临霄殿中,驱使着黑鸦,操控着炎火,带着些魅色却凌厉的让人不敢对视的少年,要求他们的臣服,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将这个异世而来的生灵奉为宗主……
可惜,如今这一切,都随着这团灰烬一同烟消云散。
赤阎族长老们难掩心中痛惜,一旁的烈焱族人,冯淮为族内利益考虑,固然是松了一口气,可眼前此情此景却让他觉得有些遗憾,原本,若是凌洛炎愿意,行了百年之约,或许在将来两族还有合一的可能,而今却是成空了。
两族反应不一,同样的是都没有人言语,那立在阵内,垂首望着地上灰烬的白袍身影,静立不动,在那死寂似的静默之中,透着压抑的可怕,没有人敢上前问上哪怕是一个字,宗主生死如何,已在眼前。
望着地上的灰烬被风吹去,背对众人的白袍祭司一动不动的站着,发色上的墨蓝已经消下,白袍有些凌乱,没有人看的见他此时的神情,只有他指尖的鲜血仍在缓缓滴落。
背影伫立不动,透着一种沉沉的压迫,静的可怕的望天台上,竟没有一个人敢去开口说上一字,也无人敢挪步,那种死寂的静默,让人不由得悚然。
就在这悚然寂静的气氛里,忽然间,暗沉的半空中冒出了一团幽幽的火光,如同被何物点燃,隔着薄雾迷蒙,愈来愈艳,火色炽烈,赤红如丹砂,不是绯红之色,而是艳到极致的彤色赫赤,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让人不得不为那抹艳丽妖冶的颜色屏住了呼吸,看着它在空中一点点的降下。
如同将空气也点燃,殷红火色的跃动彷如起舞,溅落的红芒在半空中绽放出美丽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火花,只要望着它,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懂得看着它无声的燃烧,被那种危险到极致的艳色夺去了心魄,再没有思考的余地。
没有人有心思去疑惑它从何而来,只是那么看着它,逐渐接近瞭望天台,半悬在空中,在燃烧跳跃之中留下暗影慑人魂魄,无人记得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火色之中逐渐展露一具人体,如同被火焰缠绕的发,也如火焰一般在空中舞动,辨不清那是火色还是发丝,周身环绕着簇簇夺人心魄的红芒,赤裸的身体在艳丽的火焰之中凌空而立。
如用象牙雕琢而成的躯体,柔韧修长,充满了某种眩惑人心的美感,恰到好处的肌理起伏,傲然站立的惑人之姿,挑起的眉眼有着几分凌厉,眸色如火,带着几分诱惑情挑,略薄的唇浅色如水,却在那一丝弧度之上透着些魅惑邪气,在周围的焰光包围之下,那火焰中站立之人仿佛并不真正存在,只是幻象之中,蛊惑了所有人的眼。
那双眉眼,那丝笑容,尽管凌空而立的不再是一个少年,在场却没有一个人会错认,那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被玄火吞噬了的凌洛炎!
仿若踩着阶梯而下,赤足在空中轻踏,赤裸着身体被火焰缠绕的男人站到了龙梵身前,略带嘶哑的嗓音没有对着别人,只对着眼前之人,“龙梵,这样的表情,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
望着他之时会透出温柔的眼眸,重归于死寂,微蓝之中满是淡漠冰冷的虚无,这是祭司龙梵,不是拥着他入睡的龙梵,凌洛炎知道是什么使得这个男人如此,尽管方才收了裂魄之苦,灼魂之痛的是他,但在重回的这一刻,看到龙梵如此的神情,他却忍不住有丝心痛。
龙梵紧紧注视着眼前之人,眉眼,笑容,轮廓发丝,每一分都没有放过,消下了炎火赤裸着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洛炎。
当着所有人的面,仿佛从不沾尘事,与俗世毫不相干的祭司猛然把赤裸着身体的宗主抱在了怀里,抬起了他的脸,语声轻柔,在静的毫无声息的望天台上,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今日之事也不能有第二次,不论肉身还是魂魄,消失在我面前这种事,我不允许。”
“喂,我才是宗主,是你的主子。”下颚被抬起,身体手脚全被紧紧的抱住,凌洛炎挑起了眉,目光扫过龙梵身后呆愣到表情古怪的长老们,带着几分邪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舔了舔唇。
“当然,但你也是我的人……”凌洛炎正要反驳之时,随后而来的是龙梵骤然覆上的吻,拥住他的手臂紧紧的把他按在怀里,紧到几乎让他感觉到痛楚,就同唇上的吻一样,极致的缠绵却又存着些如同怒意般的激烈索取,抬着他下颚的手让两人更加的贴近,深深的探入他口中,不容他有丝毫的回避。
两人旁若无人的拥吻,长老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几欲昏厥,素来传闻不和的宗主与祭司,竟然并非如传言那般,甚至……
先是宗主死而复生,惊讶诧异还未退下,还未来得及高兴,宗主对着祭司的话和祭司的回答,便让他们震惊到无以复加,接着更让他们不敢置信的是,仿佛立于尘世之上,淡漠寡欲,平和沉静到不似世间之人的祭司,竟那样……那样的吻了宗主?!
两人毫不顾忌的拥吻,在所有人面前,将此前所有的认知颠覆。放开了怀里的人,龙梵看着凌洛炎的唇因这个吻而染上绯红,目光落到了他身无寸缕的身上,想到望天台上的众人,毫不犹豫的解下了外袍,替他穿上,微蓝的眼眸里已透出了些阴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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