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很好。”抬起腰身,他的宗主表示满意。
一切都很好,从他被卷入这个世界,遇到这个男人起。
凌洛炎仰头吐出愉悦的呻吟,拉起覆于他身上的龙梵,吻上,“我对你不会言谢,你知道……”
“我知道。”龙梵吻住他离开的唇。
他们都知道,此后再不会分离,他是他的祭司,亦是他唯一付出所有交托一切的存在,而反之,若不是他,此生,龙梵都不会是称臣之人。
只因是凌洛炎,他成了他一人的祭司。
只因是龙梵,他交出所有。
他们是彼此最特别的那个意外,相爱,抱紧,不再分离,就这么简单,如此而已。
第208章 番外·碎魂情伤(一)
血腥从白袍之上飘散,如霜的白,自发尾蔓延而上,再非墨黑,而是透出了浅青异芒的白发垂落身后,仿佛被何物牵引,四散于风中,如同蕴含某种诡异的节奏,升腾起伏,周遭的一切便在这起伏之中,演变成了更大的灾难。
人声惊恐慌乱,如同末日降临,被遮蔽了云日的天空一片晦暗,日空之下烟尘弥漫。
尽管是他所造成,龙梵却对身外的一切毫无感觉,周围山石崩塌,河水倒流,平地之上处处裂口深陷,深渊遍布,辨不清天地为何,只有狂风扑面,带着沙石滚滚,如被漩涡袭卷,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
此刻,他抱着怀里的凌洛炎,只知道那缕魂魄正逐渐飘散远离,不止是离开他的怀抱,更是在离开这个世间。
要令洛炎魂魄重聚,只能让他死而后生,已决定了这般施救,可怀里的重量仍是让他仿若心口被剜割,他清楚怎么做才是最好,可事到如今他却必须为自己的决定而承受如绞的心痛。
在世千年,曾经经历过的情感从未有一次如此次这般强烈,如此刻这般明晰,令他真切的感受到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被割离的痛楚。
怀中,那件红袍还是如火焰般炽热耀眼,穿着它的人却苍白了面色,见不到原先的凛然,失了魂魄,如今只余下一具躯壳,可他还是赤阎族的宗主,是他的洛炎。
触碰着眼前失去血色的唇,龙梵落下轻吻,“洛炎属于我,无人可以夺去,注定了与我纠缠一生,岂能容你这般轻易离开,你我之间,还未结束。”
“等着我,洛炎……”
轻轻的耳语似情热时的呢喃,随风而去,同时,半空中滚滚的沙石逐渐缓下,开裂的地面终于不再张大裂口,湖水停止干涸,空气中几乎能将人割伤的漩涡狂风,渐渐停歇。
赶来的族人面对先前的一切早已心惊胆颤,他们险些便要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见了周围的变化,这才惊魂未定的觉出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祭司的灵力有多深对他们而言始终是个谜,直到今日,他们真实的感受到如此恐怖骇人的灵力,对当日祭司所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倘若宗主有事,以祭司之能,当真可令所有人陪葬。
再看眼前,先前的灾难恍如从未发生,一片寂静之中,望天台前的那块空地上,穿着白袍的男人抱着怀中的绯色身影静静站立,他们不知祭司在对宗主说什么,心底怀着恐惧与希冀,他们只盼望宗主还有活命之机。
正是因为宗主还有救,祭司才能恢复理智,未让这场灾祸延续。这么猜测着,却没有人敢上前去印证,眼前的祭司再不是他们所知的那一个,无人敢冒险。
在他们四周,雷落城内早已面目全非,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他们不愿再去回响方才亲身经历的灾难,更不愿去招惹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男人。
没有人开口,但实现都落在龙梵身上。
龙梵对身边的一切视若无睹,注视着在他怀里的凌洛炎,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存着和平日绝不相同的冷冽,“归族。”
淡淡两字,从白衣之人口中吐出,如霜的白发和似墨的双眼却令这淡然的二字听来叫人胆寒,更不言在他身后,还有满目疮痍作映衬,神情已恢复如初的祭司,并未叫人安心。
跟随在他身后,龙梵不语,族人也无人敢言,眼见着他的白发一点点恢复墨黑,他们却仍觉得忐忑,此前所见的一切就似一场噩梦,他们从未想到过祭司也会有失控的一日,失控到灵力外泄,差一点便酿成大祸,甚至可能危及天下苍生。
至今为止,他们还是相信祭司并非真心如此,素来沉稳,最近乎天神之人,不会罔顾天下人的性命,那句要世人陪葬的警告和威胁,全是因宗主,关心则乱吧,若非如此,祭司也不会因宗主的离去而导致了这些,就如他们这些人,明知来此万分危险,还是从城外赶至,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此刻在祭司怀里的那个人。
他们的宗主凌洛炎。
炎火倾城,致使宗主魂碎离体,是否还有救,要如何才能救得,只能等回到族内,等祭司来告诉他们了。
龙梵抱起凌洛炎,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拥紧了他,没有人见到那双微阖的双眼之内此刻是何心绪,握紧了缰绳的手还是如常的稳定,唯有龙梵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在胸口汹涌的杀念是何等的强烈,他费了多少力才控制住自己。
他想要杀戮,想要毁灭,想让眼前所见的一切生灵都尝到他心中之痛,感受洛炎所受之苦,这种强烈的渴望许久未曾有过,久到他自己都已忘却,曾经他与那些魔物一样,同样手染鲜血,对生命的消逝毫无感觉。
垂首望着怀中的那抹赤红,指尖抚上了凌洛炎的脸庞,相较于衣衫的赤红艳色,那张俊美惑人的脸太过苍白,从眉间到嘴唇,一一抚过,蔚蓝的眼如深海般沉寂,微微阖起,敛下了一切情绪。
跟随在后的族人只见他们的祭司突然加快了速度,染血的白袍在风中扬起了一阵血腥与莲华之气交织而成的腥香。
连忙跟上,众人俱是默默无语,心中惶恐,宗主的生死不光关系到赤阎族,甚至可说是关系到整个天下苍生的安危。
不安和凝重的气氛在蹄声之中如同实质,随着阵阵蹄音,一下下的敲打在赤阎族人的心上。
回望身后,雷落城已越来越远,城门已毁,余下的只有满地烟尘废墟,残骸处处,陷落于地面的凹陷裂口之内,而在那片疮痍的废墟之上,却是晴空万里。
碧蓝的天色艳丽的出奇,大片的空地被废墟包围,望天台便矗立其中,在诡丽的晴空之下,在尘嚣残骸之中,突兀儿诡秘。
以落雷异象而著称的雷落城,从此不复存在,只有那座望天台,成了雷落城中唯一的留存。
蹄音渐远,众人朝赤阎之境而去,两处相隔不远,却不是一夕之间便可达到,几乎不曾停歇,当一行人回到族内,雷落城里的消息已传到了此处,族人们早已在外等候。
龙梵落下马来,此地留守的族人听说圣物中的灵兽亦有跟随,见了半空中的银狐,还未来得及惊喜,便看到祭司所抱之人居然是宗主,全都大惊失色,尽管已听闻雷落城中发生之事,却直到此时才知道浸已严重至此。
“祭司!宗主他——”
不敢说下去,但谁都见了那张失去血色的脸,还有散乱在脸旁暗淡的银发。宗主在祭司怀中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
“宗主死了?!”围拢的赤阎族人呆滞的望着祭司怀中之人,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在龙梵身后,决云和岩骁脸色沉重,林楚更是神情凄然,听见有人吐出那个“死”字,宁馨走出马车,终于忍不住立在人群之中低泣出声。
“住口!谁敢妄言宗主生死?!”在弥漫着戚哀的空气中,冷厉冰寒的大喝骤然响起。
众人屏息,都被突然的大喝声惊吓得闭口不语,祭司此前从未在人前失态,除了在宗主面前有所不同,面对他们何时有过这等的情绪起伏,不论何种喜怒哀乐,都似遥不可及与众生无关,但眼前却是不同。
喝声似一把冰雪铸成的利刃割开空气里的哀伤,阴沉的透出狂暴燥乱的气息,被此震慑,无人敢再多说一句,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色衣袂微抬,与先前对他们的疾言厉色相反,动作轻柔的碰触那失去血色的脸庞,在众人眼前,从来都冷静如山,深沉若水的祭司,不见平日的温和沉稳,某种强烈的情绪在被深深的压抑过后,化做了狂躁冷酷溢出微蓝的眼眸,朝他们望来。
“他还有救。”
语声淡淡,甚至是平板的,族人悚然,同时也为那道望来的眼神而惊惧不已。
只要牵扯上宗主的安危,祭司便不再是原先的祭司了。
决云在旁叹息了一声,时至今日,祭司与宗主之间的牵绊有多深,经历过雷落城之灾的人都会清楚,就算宗主还有救,但此刻确实失了魂魄,与死无异,他们身为长老已然痛心不已,祭司心中感受会如何,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回,是真正的魂魄离体,不在这个世间,要如何才能救得回宗主?
第209章 番外·碎魂情伤(二)
白色身影穿过人群,在族人的注目下往书斋的方向走去,见他有所打算,众人连忙跟上。
书斋在龙梵所居之处,到了殿外,看守的侍从见祭司和各位长老一同到来,知道出了大事,其中有自认心思灵巧的赶忙上前,行礼过后,便打算从龙梵手里把人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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