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正德帝选择了单刀直入的方式,他不想跟适之绕圈子,这种明明知道有问题但是任由着问题继续存在,不是他的性格。
焦适之愣在原地,片刻后叹息着走到正德帝身前,伸手去摸他的手心,确认那热度没再起来后才抬起头来,朱厚照此刻才确认他眼里带着多么深沉的担忧,“你真的是什么都会忘记,自己的生辰会忘记,沐儿的生辰会忘记,还有什么能忘不掉的呢?”
正德帝略挑眉,沉声说道:“你的生辰我从来都不曾忘记。”
焦适之顿住呼吸,难以自制地微扬起头亲吻正德帝,那因着发热的唇瓣是那么炙热,虽然身前的男人仍然不知道适之到底如何了,却不会傻到放弃送上门来的甜点,两人亲密一会后,焦适之才推开正德帝,摸着依旧比常温更热些的手心,轻声说道,“今年是正德十六年。”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预见吗?”
“皇上,你是多么的不上心?如今,已经是三月初四了。”
正德帝的眼神凝固了几许,恍然大悟地看着焦适之,“所以,今日真的不是你休沐?”
焦适之没想到正德帝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无奈失笑后说道,“你说的没错,今日的确不是我休沐,我请同僚与我换班,便是想守着你。”
正德帝心里一瞬间涌入了温暖的花火,更多的是忍耐不住的冲动。
他一把把焦适之搂入怀里,低低念道,“如果我不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就一直这样子当做什么都没有,独自一人担心?我知道这会在三月发生,但你没说是今日。”
焦适之虚弱地说道,看起来像是精神上松懈下来后的无力,“那个时候的,我能尽力解释清楚已经足够了,至于后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就没有再提及的必要。”
正德帝面带薄怒,“如果没有提及的必要,你的手心到现在都会如此冰凉?”
焦适之不说话,只是继续往正德帝怀里趴着,那比常温更炙热的温度令焦适之微眯起双眼,希望继续这样子靠下去。
但不行。
他站起身来,推开了正德帝,回首看着已经洒了大半的药碗,对正德帝认真说道,“回去躺着,这几日你禁止下床。”
正德帝被他推着回去,笑道,“适之,别忘了,几日前是谁一直让我去上朝的?”
焦适之淡定地说道,“休息后,自然就是上朝的时间。皇上就别讨价还价了,现在差不多是几个孩子回来的事情,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他们吧。”
“……我睡着了。”
正德帝苦闷地趴在被褥里,打算维持这个姿势直到结束。
焦适之轻笑着出门,重新回去煎药。
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话仿佛不存在,彼此间又恢复了正常。然而两人都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直到这一夜过去。
是的,直到这夜过去。
第114章 番外:三月初四(下)
窗外清凉的月色洒满庭院, 往常这该是正德帝批改奏折的时间。
殿内一如既往地安宁, 但书桌后面的人却不是以往熟悉的身影了。
相隔不远的龙床上,正德帝刚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样子稚气的动作已经很多年都没出现,不过这一次他容许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
毕竟今日可是他预定历史中的死期,而他半个时辰前又送走三个吵闹的小屁孩和一个安静的小公子,现在刚从小憩中醒来。
正德帝苦恼地揉了揉额头, 望着不远处正在烛光下批改奏折的焦适之, 心里又软下来。适之是得多么担心他, 才能够主动提及批改奏折这件往日他避之不及甚至根本不想接触的事情。
三月初四。
朱厚照玩味儿地把这几个字含在嘴里念叨着, 如果适之不提及此事, 他的确是几乎遗忘了此事。
说是几乎,是因为除夕时, 正德帝还曾经短暂地想起此事。
因为正德十六年这个特殊的年份。
只是正德帝不知道适之心里还一直在担心此事,即便现在已经完全与历史上完全不一样了,但他还是……
“皇上, 你在想什么?”那道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 正德帝甚至都不需要抬头,伸手把焦适之往怀里一带,轻笑着说道,“奏折批改完了?”
焦适之道, “一些比较普通的都已经弄完了,需要你定夺的现在还放在桌上。如果你明日情况还是不怎么样的话,我会把意见附属在上面, 然后让内阁的人重新商议一下。”
正德帝笑道,“难得看到适之这般的模样,着实令我感到欣喜。”虽然焦适之的情感外露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还是令正德帝连眼睛都一直在笑。
……当然刚才的深思熟虑也是不能少的。
“皇上还清醒着,怎么不多睡一会?”焦适之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醒过来,在察觉到他眼神的时候便下意识把手里的奏章合起来。他刚才说的话有大半是真的,但实际上另外一小部分的奏章他并没有批改完。
在正德帝面前,焦适之的确是淡然的模样,但心里的担忧依旧无法抑制,令他注意力并不能很好的集中。
“我不困,刚才睡了一会儿已经好了很多。”正德帝坐起身来,靠着身后的软枕,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焦适之的手心,不着痕迹地拉着往被褥里缩了缩。
还是那么冰凉,甚至比刚才更冷了。
“适之一起上来吧。”正德帝邀请道。
焦适之抽出手摸了摸正德帝的额头,又俯下身以额相触,片刻后稍稍松了口气,“已经有些退了,你觉得饿吗?”睡前正德帝就勉强吃了点清粥小菜,现在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德帝掀开被褥,把焦适之拉了上来。即使在病中,正德帝的力道还是不小,焦适之只来得及蹬掉了靴子,就被正德帝包裹在怀里。被褥里温暖的触感令焦适之深吸了口气,感觉连心口都暖和了不少。
“我没事,你别担心。”正德帝靠在焦适之的脖颈处蹭了蹭,笑着说道。虽然如此,但正德帝那滚烫的气息还是令焦适之不自觉地蹙眉,随后倒在正德帝的怀里默默生气。
正德帝以为那只是他一闪而过的错觉,但在之后确认是真的后猛然坐起身来,在焦适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压着他,仔细地看着焦适之的神色,“适之为何生气?”
焦适之没想到他那隐秘的情绪被正德帝看出来了,稍显尴尬地侧过头去,试图逃避这个问题。然而正德帝不依不饶地跟随着焦适之的眼神,一副焦适之要是没说清楚就不可能放弃的模样,令焦适之抹了把脸,无奈地说道,“好吧,我的确是在生气。”
正德帝好奇道,“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你在生气什么?”
从刚才到现在,正德帝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想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会让适之生气的事情才是。
焦适之扭过头来看着正德帝那好奇童稚的模样,经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正德帝的侧脸。这人平常肆意狷狂的模样只不过是一面,在焦适之看来,朱厚照似乎一直都拥有着独特好奇的心性以及着偶尔带有的稚气。焦适之永远都不会告诉皇上,当他看到正德帝脸上偶尔带有的近乎孩子般童真的神色时,总是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这是个他从来都不曾告诉过正德帝的小秘密。
两人之间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实在太多了,这不过是其中一个。显然现在焦适之也不想告诉正德帝,在柔情的接触过后,焦适之坦诚道,“我不是在生其他任何人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明明知道这几日是什么日子,但还是没看好你。”
正德帝挑眉,“这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我没注意,这本来就不会发生。而且,难道这一点点小伤痛会有什么问题吗?”
焦适之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你就不会躺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正德帝不满地趴着焦适之的半身,咬着他的肩头磨了磨牙,“适之,你要是再挑刺的话,我可能没法保证明天你能起来。”
焦适之怀疑地看着正德帝,随口说道,“你现在不是四肢无力吗?别闹了,好好……唔唔……”正德帝搂着焦适之好好地舔吻了一番,在唇内扫荡了一遍后,蹭蹭焦适之的鼻尖,状似委屈地说道,“适之难道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焦适之不想在这个时候体会皇上的“能力”,侧身搂住正德帝的腰身,笑眯眯地转移正德帝的注意力,“皇上如果不想睡的话,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今日早上朝臣们提出来的事项?”
正德帝:……
“适之刚才不是还让我好好休息?”正德帝“悲痛欲绝”地看着焦适之,似乎难以自信适之竟然如此对他。
焦适之淡定地别开眼睛,“毕竟皇上现在看起来富有活力。”
正德帝别有深意地在被褥下微微动作,低喃着说道,“没错,我的确是别有深意,适之愿不愿意满足我……”那低哑深沉的嗓音在焦适之耳边震动,令敏感的耳郭更加通红。焦适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立刻又恢复了清明,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一下子闪身到里侧。那里还有另外一条被褥,通常是作为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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