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绰闻言,脑袋飞快地动了起来。“太府寺少卿以往就对我抱持着莫名敌意,可我并未得罪过他,会是他主导一切吗?”
“有可能,你虽未得罪过太府寺少卿,但你的父亲曾经得罪张大学士。”秦文略补上一句。“当年你父亲贵为太子太傅,极受皇上尊崇,而那时的张大学士虽只是群辅之一,倒是挺会煽动皇上心思,多次遭太子太傅斥骂,要是因而结怨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来,这案情倒是明朗了不少。”秦宣手往李叔昂肩上一搭。“叔昂,委屈几日,本王会来接你的。”
“要接也是下官接,关王爷什么事?”宋绰一把推开他,占有性地将李叔昂搂进怀。
一旁的宋繁揉着眉心,而应多闻只能假装闭目养神。
秦文略见案情已理得差不多,对这三人的关系毫无兴趣,便起身道:“这几件事分头进行,本王先走了。”
宋繁和应多闻也赶紧跟着秦文略一道离去。
秦宣见散戏了,索性起身,边走边交代,“别待太久,狱吏还等着。”
宋绰没应声,紧紧地拥住李叔昂。“你这傻子,有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这事不打紧,倒是大人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吗?”李叔昂低声问着。
“叔昂,大不了就不当官,你知道我对官位并不留恋。”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然而,李叔昂却并不作此想,绞尽脑汁地想,非要想出周全之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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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秦宣所言,翌日上朝,宋绰立刻遭到弹劾,弹劾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右佥都御史晏浩济。
“启禀皇上,右都御史宋绰,伙同其妻与妻舅,收贿牵线李家牙行与市买司定契,与太府寺卿同流合污,胆敢收下奉宸库珠玉珍宝抵债,罪无可逭,求皇上明鉴。”
宋绰听完,只是无声冷笑。随即摘下了顶冠,双膝跪下。“皇上,罪臣确实是罪无可逭,竟不知妻子与妻舅竟如此贪赃枉法,但恳求皇上让罪臣戴罪随雍王爷查案,让真相得以大白。”
东秦皇帝秦世渊坐在龙椅上不语,倒是洪儒一站出一步道:“皇上,宋大人在朝为官,向来是秉公处理,绝不徇私,如今牵连此案,其中疑点重重,还请皇上给予宋大人自清的机会。”
殿上登时鸦雀无声,好一会儿秦宣才上前一步道:“皇上,倒不如让宋大人随臣查办,但只能在旁看查,不得插手,如此可好?”
过了好一会,秦世渊才沉声道:“就这么着。”
何志恂闻言,向前一步要开口阻止,却见秦世渊摆了摆手。“三日内,三日之内,朕要知晓真相,退朝!”
宋绰抬眼看了秦宣一眼,虽是感激他肯出言相助,但是李叔昂他是绝不会给的!
第十章
下了朝,宋绰随秦宣前往四季坊。
“可问出结果了?”一进厢房,宋绰便急问着。
应多闻笑了笑。“他能不说吗?”朝里头一指,就见那位姓赵的男人看似无外伤,但却趴倒在地,不省人事。
“结果呢?”
“确实是张庭睿指使。”宋繁在旁搭了话。“之前叔昂就派人盯着他,他卖了那套头面之后,直接出城,却在出城之前被拦了下来,幸好叔昂早有防备,否则这下可就麻烦了。”
“他一向机灵。”宋绰也忍不住松口气。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宋繁冷冷地噎了他一句。“你说他很讨人厌,愈看愈讨厌。”
“……那是我们还没解开误会之前。”宋绰正还要解释,却见宋繁举起了手,示意不用再往下说,他已了然于心。“反正就这样,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宋大人尽管放心,我已经派出了一队骑队去接人了,估算最快两日,最迟三天内回京,至于姜大人也已派人暗中查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应多闻态度恭敬,全力配合,不只是七王爷下令所致,更是因为曾蒙他所救,趁此报恩。
“多谢。”宋绰估算着时。“就怕大理寺趁乱提早开审。”
“现在是本王主持大局,大理寺没有本王允许,敢审吗?”秦宣轻哼了声,压根没将大理寺看在眼里。
“那么,现在只能等了。”
“倒是你的案子……”宋繁低声问着。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官我也当腻了,不当也罢。”宋绰毫不恋栈,迳自揣度着到时候要传唤哪些人上堂作证,如何一鼓作气地扣住所有的人。
他只想快点让李叔昂离开大牢,他想要毫无顾忌地紧拥住他。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大理寺堂上,皇帝秦世渊携七王爷、八王爷坐在案后,大理寺卿何志恂和雍王爷秦宣则在案下共同主持大局,宋绰站在大堂右侧,看着狱吏将姜河居、染宽之和梁氏、李叔昂给带上,他双眼眨也不眨地直瞅着李叔昂,直盯着他略显消瘦的颊。
直到其他太府寺、都察院等人和张庭睿、洪儒一、晏浩济都进了大堂,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才收回了目光,望向似笑非笑的秦宣。
秦宣回过身面对秦世渊作揖,“皇上,罪犯与证人皆已上堂。”
秦世渊轻摆着手,秦宣随即面向跪在首位的姜河居,道:“姜河居,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罪臣无话可说,罪臣全都认了,求皇上恕罪。”姜河居低垂着脸,随即趴跪在地。
“启禀皇上,太府寺卿姜河居已坦承将奉宸库珍宝慰问团为市买司采买之酬,再将应为支付之酬私吞,也已在姜府里查出银饼一万两。”大理寺卿何志恂话落,堂外随即有狱吏将一口口木箱抬进堂。“皇上,此乃下官亲自点算过的银饼一万两。”
木箱一开,里头盛装的果然是一锭锭的银饼。
“皇上,姜河居以奉宸珍宝抵充官银一案,扯出案外案,此案是市买司主事梁宽之之妹,右都御史宋绰之妻梁氏收贿牵线,使李家牙行与市买司契作,以一石三两高价收购一石五百文的粗米,梁宽之借此图利其妹与李家牙行,而李家牙行则以从姜河居手中所得之奉宸库首饰贿赂梁氏,此案工部给事中早已知情却未上呈,恐是宋家连成一气,伙同李家牙行私占皇库宝物,还请皇上明鉴。”何志恂说完,立刻差人搬进了一箱珠宝和市司的采买单,当然也包括从李家牙行里搜出的蓝翡翠头面一套。
梁宽之和梁氏早已吓得跪在一块发抖,就连向宋绰求救都不敢。
一开,里头琳琅满目的珠钗玉簪,全都是出自宫中金作坊打造。秦世渊大略看过一遍,目光落在跪在最末的李叔昂。对他而言李叔昂并不陌生,只因七儿子的王妃与两个义女都曾蒙他照顾救助过。
“李叔昂,你可有话说?”秦世渊沉声启口。
李叔昂尚未开口,宋绰已经早一步道:“皇上,罪臣有话要说。”
秦世渊冷睨一眼,道:“说。”
“皇上,罪臣只想问内人一句话,不知可否。”宋绰快速问着,见秦世渊摆了摆手,便瞪向梁氏,沉声道:“梁氏,我问你,那些首饰是谁给你的?”
梁氏颤巍巍地抬眼,一张脸苍白如纸。“……是李家牙行的伙计给的。”
此话一出,何志恂和张庭睿嘴角浇勾笑意。
“哪家李家牙行?”他沉声再问。
“都一样啊,老爷,我不是跟你说了,城南城西两家牙行是亲兄弟开设的,都一样的。”
“好歹你也该知道跟你立契的牙行老板名字吧。”
“就说是李叔昂啊。”
“你见过他吗?”
“没见过……每回都是牙行伙计来找我的,是他自个儿来找我,还拿了首饰给我,老爷,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首饰是宫中的,我真的不知道……”说着说着,她在堂上就哭哭啼啼了起来。
“还不住口!”宋绰低斥了声,回头面向秦世渊,“皇上,李家牙行有两家,一在城南,一在城西,确实是亲兄弟所开设,但却非分号,两家牙行并无关系。”
“那又如何?”
“皇上,户部每年都与李叔昂在城南的李家牙行购买七百石的胭脂米,罪臣已派人将户部送往稳御膳房的胭脂米送来,而另一旁的则是市买司以一石三两收购的粗米。”宋绰见人已经将两袋米搬入,随即向前指着。“皇上,只要曾与城南李家牙行买卖过的商人都知晓,城南李家牙行从今年开始买卖的货品上皆会印上花押,这个花押乃是宋繁之妻所绘,其字乃是宋繁所题,只此一家,绝无分号,这个作法是就卫指挥使应大人之妻建议李叔昂实行,为的就是防有心人鱼目混珠,毁及李家牙行商誉,而市买司所采买的李家牙行米袋上,压根不见花押,罪臣认为,城里有两家李家牙行,恐是另一家李家牙行蓄意嫁祸栽脏,还请皇上明鉴。”
何志恂闻言,不禁看向张庭睿,只见张庭睿轻摇着头,要他稍安勿躁。
“那么,李叔昂要如何解释从李家牙行搜出的蓝翡翠?”秦世渊冷着声问。
宋绰随即从怀里取出牙行的印信文簿。“皇上,此乃牙行买卖的印信文薄,上头登记着买卖人的籍贯,人名,路引等等,当然将这件蓝翡翠头面卖给李叔昂之人,就在外头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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