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帼现在简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不过她还是规规矩矩行礼道:“臣——王武帼,参见皇上!”
“秦大哥,你来了。”
“怎么,这个地方,还住得习惯吗?”
李承欢说:“没有鹿鸣山清静,不过若是出门买个东西,倒是方便许多。”
“嗯,那就好。红叶跟我说你们这院子里还缺个干力气活儿的,要不要我派两个人来?”
“人多了反而麻烦,能自己干的活儿我就自己干了,实在干不了,花钱请个人还请不到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听说秀容天天嚷着要去看武试?她要是烦你,我就把她调回宫里,换个话少的来伺候你。”似乎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萧乾看向王武帼,问,“王大人,四司六坊可还缺人手,要是缺的话,把这丫头调去,如何?”
这位皇帝存心不喊平身,王武帼也就自己起来了。此时他这么一问,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回,秀容就说了:“我不回宫,我要留在公子身边伺候!”
萧乾把眉一挑,秀容还是怕这位皇帝,微微瑟缩了一下。李承欢就说:“你别吓她,我就要秀容,别的再好,我也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的话,最希望是看到有人评论吧。如果喜欢这个故事,也让写的人知道吧,拜托
第31章 深秋露重
胡、魏两位大哥没有留下来吃饭,早早就惶恐地回去了。下午一行人去皇宫东门外的比武场看武试,挤在人群里,还颇不亦乐乎。只是后来,萧乾心疼李承欢,才花钱在比武场租了个位置,能够让众人坐着舒舒服服地看。
景帝萧乾这个人其实没什么皇帝的架子,他早年本来就惯于游历各处,像个逍遥公子哥儿一样,亲政之前,也没什么人真拿他当皇帝。像这种“微服出访”的事儿,他还是很乐意干的。
李承欢是个正正经经的文人,舞文弄墨倒是有一手,舞刀弄枪就实在非他所好了。萧乾倒是自小就跟着御林军一起习武,受罗庸将军亲自教导,看这场给他大夏朝选人才的武试,眼光就难免有些挑剔。然而这里能够跟他说得上话的——红叶留在宅子里没出来,前御林军统领、现在他的贴身侍卫张怙又刚好被秀容那丫头支使着去买零嘴儿了,于是,他想对台上的人评头论足两句,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这么多年,他也就是这样渐渐习惯于沉默,把自己的想法隐藏在心里的——做皇帝的,大抵如此,要不怎么说,圣心难测呢?
“自先帝一朝遗留下来的尚武风尚还在,所以如今的大夏男子,崇文也尚武。但再过几年,私塾和官学肯定会越来越多,而武院会越来越少,今年这般热闹的武试场景,以后,怕是再难看见了。”
萧乾转头去看李承欢,他手撑在椅搭上捧着脸,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上的比试,一边说着貌似遗憾的话。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轻雾,婀娜缭绕。
“这样不好吗?”他问。
“这样当然好,”他说,“大夏要的军队应该是一把从不出鞘的宝剑,不需要那么多人想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是,文人多了,易使国风萎靡,暖饱既足,就会只思淫乐不思进取,盛极而衰,这可不是件好事。”
萧乾听了,竟然想笑出声来。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这个时候,李承欢才像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从椅子上坐直身子,说:“在你面前说这些,我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他眼里的轻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晨露一般的清亮色彩。
恰好张怙把零嘴儿买回来了,秀容尖叫着把东西抢过来,结果手上没有拿稳,瓜子儿花生落了一地。她兀自伤心不已,蹲在地上捡起来。李承欢一边笑骂她,一边帮她。然而他刚蹲下去,就被萧乾给拉了起来:“你坐着,我来吧。”说着,竟然也蹲下去认认真真地捡起来。
一旁的王武帼看了,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滑下去。王家列祖列宗,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这事儿一搞不好,我王武帼,就要成整个大夏朝的罪人了。
王大人心神不宁,之后就匆匆告辞了。看完武试,李承欢和萧乾一行人回到东城区的小宅子,他们俩人就像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彼此,陪在彼此的身边,然而夜幕降临,他们终究还是要分开。
萧乾走了以后,秀容看到李承欢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就进屋拿了件衣服出来给他披上。“公子,深秋露重,小心着凉。”
“都到深秋了么?”
“是啊,过了中秋时节,深秋也就到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我来京城那一日的场景,还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听着这话,秀容低下头来:“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的时间线可能会拉得很长。然后,评论,评论,评论!
第32章 八个月的早产儿
这个冬天过得很快,去得让人猝不及防。李承欢在京城里找了个教书先生的差事,如他在百禄镇的时候一样,过起每日里教小孩子认认字儿,每月从雇家手里拿一点儿银钱补贴家用的日子。
这一年的除夕夜,按照大夏的礼制,皇帝要通宵守太庙,元日那天又要举行祭天仪式,为万民祈福,李承欢便没能和萧乾一起过。不过上元节的时候他倒是整夜都在陪他,两人一起逛京城的夜市,猜灯谜、放花灯,晚上还在东城区的小宅子里自己煮了元宵吃。景帝三年就这么来了。
景帝三年的三月,就在全京城都在风传将有一位能人出任自左丞相隐退以来就一直空缺的丞相一职的时候,一天夜里,皇宫里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啼哭声。静妃娘娘在秋宫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为景帝诞下一个八个月的早产儿。
小皇子一出世,皇宫里的太医就没有一刻闲下来过,用各种珍贵的草药吊着命,才总算是保住了那一缕脆弱的呼吸。只可惜自此以后静妃娘娘就大病一场,在随后的四月间撒手人寰,一位佳人就此香消玉殒,连小皇子的满月酒都没有等到,惹人无数唏嘘。
静妃的平民爹娘被赐予了良田美宅、黄金百两、绫罗千匹,静妃娘娘头七那天,进宫来替女儿收尸。按照大夏的礼制,妃位的娘娘,不管有没有留下子嗣,都是不能葬入皇陵的,静妃娘娘的遗体,便只能随她的爹娘回到娘家,葬在京城自家的祖坟里。
收殓静妃娘娘遗体的香杉棺椁自半夜里从皇宫的西门出去,由马车拉着一步步离开这个她才仅仅来了不到一年的伤心地,而这一天,恰好是小皇子的满月。
因为满月日和生母的头七冲撞了,小皇子的满月酒一改皇家大气奢华的规制,办得极其低调简朴。满月宴上,景帝着贵妃娘娘代其已逝的生母抚养小皇子,还把皇宫的东宫赐给了小皇子,举朝皆震惊。要知道,东宫历来是太子的居所,虽然景帝从一个奶娃娃到能够下地走路,在东宫住了没几天就成了大夏的皇帝,搬离了东宫,东宫也就此闲置了近二十年,但它的威严和象征仍在。如今景帝竟把东宫赐给刚出生的小皇子,不禁让人猜测他是否有意立这个大皇子为太子——但也有说法是,景帝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宠妃静妃,由此对小皇子爱屋及乌,再加上怜其幼失生母,这才有此举动。
张怙不知道这些说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景帝绝不是因为宠爱静妃才爱屋及乌,因为皇上赐给静妃的那杯鸩酒,就是他亲自端到那可怜的女人面前,眼看着她喝下去的。
临死之前,那可怜的女人想见小皇子一面,但那时小皇子早已经被宫人抱走,无人替她通传。
皇家无情,张怙自二十年前入宫就知道了。御林军自小和皇上一起长大,但就算身为前御林军统领、跟着皇上游历各处的他,有时候都猜不透这位景帝的心思。他是个明君,甚至也是个仁君,但对待自己的女人,却可以如此残忍。
小皇子满月过后的一天,他夜里在秋宫半月廊巡视的时候,发现一个宫女正在湖边烧纸。出于恪尽职守的需要,他不得不上前盘问,才知道这个宫女是静妃贴身伺候的人。
“头七都已经过了,还在这儿祭奠什么呢?”
小宫女哭哭啼啼,黑夜寂静无人时,在他这个现任的皇上的贴身侍卫面前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奴婢……奴婢是为静妃娘娘不值,为小皇子不值,那天要不是因为贵妃的猫,娘娘根本就不会失足落水!若非如此,小皇子又怎么会早产呢?生产那一夜……那么难都挺过来了,怎么身子养好了,倒白白的去了呢?贵妃才是杀人凶手,如今,小皇子竟然要认自己的杀母仇人做母亲……娘娘母子都是可怜人,她一直都想住进这秋宫,却不料……这里最后竟成了她的葬身之处!”
张怙替她烧完了最后一张纸,然后站起身来,说:“静妃本是平民之女,生前能够享尽荣华富贵、为皇家诞下龙子,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她的葬身之处在城外的坟地,不在这里。”
第二天,就听说王大人把以前伺候过静妃的宫人都调去了鹿鸣山看守猎场——她现在已经是总领四司的大司长了,后宫人事调度的大权都掌握在她手里。不得不说,王武帼的确是个聪明人,她和静妃一同进宫,然而如今,一个芳魂已逝,一个却正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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