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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我独顽且鄙)


  赵让低头无话,伸手提壶,为李朗满盅,他见李朗眉飞色舞,倒是暗暗放下心来,看来并非是今日地坤宫东窗事发。
  “静笃,”李朗举觞向赵让,眉目间皆是笑意,“你浮一大白,我便与你说个喜讯。”
  虽不明皇帝所指,赵让仍是抱着满腹狐疑,自斟自饮毕,惑然看向李朗。
  李朗只觉赵让这般神态着实引人怜爱,不由又起了戏弄之心,道:“再亲我一下,嗯?”
  “陛下,”赵让心事满怀,哪愿陪李朗胡闹,语气稍重道,“陛下若要得狎昵奉迎,还请另寻它处。”
  “为何要另寻它处?”李朗笑道,却也敛容,“静笃可还记得密林之事?”
  他虽是问句,然赵让觑着皇帝面上的表情大有“你若忘了我必立马将你斩首”的意思,只好勉强振作精神道:“自是记得。”
  李朗从广袖中取出一块折叠成方帕大小的牛皮卷,递给赵让,不发一声,径自饮酒。
  赵让接了在手,忆起上回李朗亦是借酒宴之际向他传达噩耗,这轻轻皮革顿如千钧之重,他慢慢展开,细细览阅,看到最后,霍然将纸卷一收,毫不犹豫地向李朗下跪叩首,大声道:“臣跪谢天恩!”
  “静笃!”李朗虽有邀功之念,但实不想赵让激动之下却是以君臣大礼相报,有些窘迫地唤着赵让的字,起身要将他拉起,不想气力不到,怎么也拉不动,他有些发急,低声嚷道,“平身平身,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为何还要来这套?”
  见赵让仍是无动于衷,李朗真着恼了,索性屈了双膝,与赵让相对跪倒,道:“你还不愿起来?”
  待到赵让迟疑着直起腰,仍低头垂目,李朗方恍然大悟,原来赵让不愿起身,除去向君王叩谢大礼外,还因他眼泛润红,泪湿双颊。
  赵让偷觑得李朗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更不敢开声,生怕出口哽咽,难以自辩。眼前这人非但是九五之尊,还年少了自己好些个春秋,居然在他面前两次落泪!不堪至此,赵让无地自容到极处,恨不得遁身而走。
  李朗特意带来的喜讯不是其它,正是与赵让的一对子女有关。
  送太傅灵柩而归的使者今晨送来南越现任封疆的手书,直写已照圣意,设法将僭王的弱龄子女夺回,如今安置在南越郡府内。两名幼童的身体强健,活泼机灵,当能经得起由番禺至金陵的车马颠簸,只需得旨,郡府自会安排护送。
  万万料不到还能得子女平安音信的赵让,激动渐息,回想起密林中李朗所言,原来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早有安排,一时竟是无以成言。
  李朗凝视着赵让,也是有些呆了,他虽早知赵让对子女的牵挂,方甫收到文书,退了朝便前来静华宫,然赵让的欣喜失态,仍令他动容。
  舐犊之情本是人之天性,但李朗却不同,他为人子时罕得父慈,母妃心虽怜子却无力庇护,如今唯一的皇子又是权臣之女所出,兼体弱多病,不合他期盼,他自是难起疼惜;纵是近日刚得了消息,曾宠幸过的美人如今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御前的心腹内侍提醒他留意谢皇后的不轨之举,护住龙嗣,他也不觉有此必要。
  秦皇一世英雄,王朝还不是二世而终?谁又知道那千古一帝的子孙沦落何方?他自觉年轻,还无需考虑承祧守器之事,建储也不过权宜——李朗想到儿子,所能联系的便是他宾天之后接替其位、成其大业的人,一个治国兴邦的天子,而不是个承他血胤,继他命脉,在他活着之时尊他爱他敬仰他的孩子。
  赵让身为人父的心情,李朗矇昧不解,但也正是如此,竟愈发因赵让而心软,他默默起身,把赵让拉起,伸手在赵让面上抹了一把,微带揶揄道:“我将你的孩子从他们母亲身边抢来,你不高兴?”
  赵让摇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方道:“臣只是无以为报。臣……臣妻叛乱之事,臣无能为力,但臣的子女,臣真心不愿他们流落异邦。”
  李朗听他又说起妻子,不由皱眉:“那女人既已去国叛逃,你为何还放不开?”
  苦笑一声,赵让轻道:“她是我的妻子。”
  只此一言,足抵万语。
  “你!”李朗气结,对这冥顽不化的人再不愿多说一句,他回到食案前,抓起酒盅一饮而尽,气势汹汹逼过,猛将赵让推扯到地上,将其覆于身下,含着酒意狠狠搅和着赵让的唇舌。
  赵让并不反抗挣扎,任由李朗肆虐进犯。半晌后,李朗微支起身,眼眶略红,看着赵让低喃道:“我也要……作你的……”
  “陛下!”李朗这未能成句的话令赵让身心俱震,他欲要推开李朗,却被李朗缠得更紧,漾着酒气的话语飘飘入耳,李朗轻笑,“若唯有你的妻才能得你倾心相待,百般忍让呵护,我有何不愿?只是我无法事事以你为重,也做不到无所顾忌地遂你所盼所愿,但至少,床笫之上,你欲雄飞,我为你雌伏,却还是可以的。”
  赵让闻言,既是窘迫难安,又别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异样之情于心头燃烧,令他痛楚,他有生以来,除去长女不幸夭亡,还从未经历这般仿佛要将他撕裂的煎熬。他颤着双手,捧住李朗的脸颊,仔细端详着李朗的眉眼,难以置信这居然不是一场怪梦。
  李朗不避赵让的目光灼灼,反笑道:“去寝殿如何?”
  这回却不比得上次,到底是白日宣淫,无需大张旗鼓,李朗也不愿宫女内侍服侍帷帐,他自行洁身后,散开长发,赤身走到坐在床头,已然沐浴换服、犹失神发怔的赵让跟前,扬眉笑道:“听闻南越王殿下也有妃嫔数位,虽比不上朕的后宫充盈,但也不至于生疏床笫交合之事吧?”
  赵让抬眼,继而垂落,天人交战良久,他暗地一咬牙,不再顾忌身上的丑陋,出手一把将衣衫尽除,附前亲了亲李朗的脸,低声嗫嚅:“还是我……”
  非他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李朗越是情根深种,赵让便越是不敢造次,他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将李朗的心意亵渎。无论如何,他心中仍有着那位远隔天涯的正妻一席之地,他不能在有所羁绊之下,揽皇帝入怀,这岂不是同时负了两人?自己也将无颜面对他们中的任一个。
  但……
  李朗的情与恩,赵让同样不能不为之所撼,他是从未想过他会因一名男子而意乱情迷,然这男子如是李朗,谁又真能坚如磐石?
  如今话得一半,赵让不再多言,转而吻向李朗的唇,他半闭双目,耳廓绯红透亮,李朗见状,不再犹豫,拥他入怀,倒向床笫。
  两人皆已若初生赤子,欲念勃发之状掩饰不得,李朗抚着赵让的下颌与颈项,须臾又轻描着他的唇形,目中流露出酥骨的柔情:“静笃,得你一幸,也是这般艰难。”
  赵让忍俊不禁,握住李朗游弋于嘴边的手指,轻声道:“我已非南越王,哪还敢用个‘幸’字?”
  李朗深深看着他,目光幽邃如古井,点点哀愁似飘落于水面的落叶,任秋风席卷,亦难带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人的保时捷便成了校车,我在考虑要不要连校车都不开,直接推辆玩具车出来……
  气温一天天变冷了,各位有没有想蜷得跟猫团一样的渴望?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本章简介:小赵到底啥也没做,小皇帝虽然炸毛但是也无能为力,发了封信给南越的齐震旭。
  赵让不忍见李朗这般神情,他学着对方,似有若无地抚摸着李朗的唇,触碰下只觉温热柔软之感,由指尖而心底。
  李朗双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却于无声中轻轻咬住赵让的手指,抬眼看向赵让,目光迷离。
  手指上李朗下口之处传来直贯背脊的麻痒,赵让苦笑道:“陛下这是腹中空空?”
  李朗不答,就着咬姿加以轻舔,舌尖划过赵让的指腹,赵让微微一颤,疾要收手,却为李朗先发制人,快如闪电般扣住手腕。李朗趁势攀上,两人从胸口伊始紧紧相贴,小腹处兵刃交抵,赵让纵然决心已下,于此情此境亦不禁又生了退缩,他暗地咬牙,强忍住羞意,挣出李朗的束缚,支起上身,搂住李朗的后颈,用力深吻下去。
  论到鱼水之戏,赵让远远不如李朗的身经百战,他是个温柔的丈夫,对妻妾每多照顾体贴,但向来不会放荡主动过甚,这番深吻,已是他邀欢挑逗的极限。
  李朗虽得了赵让的承欢之允,心中却是苦涩多于兴奋,思及今生赵让都不会独钟于他,便是他将那蛮夷女子抹杀,于国事兴许有益,于私情却不过徒劳,不由暗暗叹息,甚而有些许意兴阑珊。
  他正心猿意马,不想忽而便唇舌便被赵让席卷入激战,对方虽无甚花俏的技巧,但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一下让毫无准备的李朗昏昏沉沉,竟不自觉闭了双目,尽情纵溺于赵让的攻城掠地,在不知是谁人发出的粗重喘息中,牢牢紧抱赵让的肩腰。
  缠绵良久,赵让放开李朗,他却不知何时已将李朗换到了身下,眼见着年轻的皇帝长睫微颤,两眼不张,形状美好的唇红润亮泽,整个人仿似座失守归降、门户大开的城池,只待有心人一鼓作气地征服占据,几如遭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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