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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我独顽且鄙)


  那是有谁能在十数年前便已预料到当今的局势,偷天换日,替李朗的长兄留下这一脉?
  赵让心中天人交战,思虑重重,李朗要是不知李铭的真身,而李铭又为奸佞叛党所用,意图谋反,取李朗而代之,那如何是好?
  若现在就对李朗如实告知,李铭的一条命,还能存下来么?
  当年李朗弑兄逼宫,赵让已不在金陵,却也听说这场大变令得人心惶惶,两位皇子的府邸数日内夷为平地,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但若不说……
  李朗见赵让脸露痛苦之色,有些不明所以,只道他是心怀仁侠,不忍妇孺受苦,便笑道:“好啦,实话说吧,那女子是谢昆的心头肉。我正要借她来离间谢家父子,那小姑娘在,她母亲才不敢轻举妄动不是?我知你看不上这些利用骨肉为质的手段,你要心有不快,事成之后我将她们另行安排去别处生活便是了。”
  赵让惶然抬眼,正对上李朗眸中柔情似水,他只觉头痛如裂,心中辗转,口里却只有道:“罪臣代谢陛下隆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说好的日更一个月……
  坚持太难了……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
  李朗问起赵让,那冷宫之人谈及何事,赵让道:“那……小郡主只是闲来无事,听说静华宫有生客入住,打探热闹而已。罪臣未曾与她多作交谈,臣妹长乐倒是与她嬉戏了一阵。”
  他说这话时,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却不敢抬头目视李朗,皇帝慧黠多智,他是领教过的。
  “郡主?”李朗闻言嗤之以鼻,笑道,“朕既已虢夺其父王侯之封号,她却是哪来的郡主?静笃,你要代我赐封,怎么也得先坐上了皇后之位,才好下懿旨啊。”
  赵让哑然失语,不意又为皇帝占了口头便宜,正自寻思要如何旁敲侧击,才可令李朗得以警惕那对母子,李朗却已然执起他双手,脸上不见之前那帝王威重,眸中含蕴着少年般含羞带涩的情动:“静笃……你……唔,可还好?”
  赵让几乎瞬间就了悟李朗话中之意,饶是他年长于皇帝不少年岁,这声关切却让他羞窘得要抬不起头来,他定了定神,有意淡然笑道:“罪臣无事,陛下何有此问?”
  语气可刻意掩饰,奈何面上的微红却是作伪不得,李朗只觉视心神全为这其貌不扬的赵让所慑,一时怔然,无以应答,也不需多言,凑了前去,双唇微启,便封了赵让的口,搅了赵让的舌。
  料不到皇帝年轻气盛到二话不说便直捣黄龙的赵让,毫无招架之功,只有任由李朗一路长驱直入。他虽不好龙阳,但李朗却非寻常男子,那份霸道凌厉,咄咄相逼,迫赵让避无可避,唯有一战以求绝处逢生。
  两人这一吻,直至双方几近气竭,李朗先行撤退,转而双手抚着赵让的脸颊,含笑不语。
  赵让却觉得自己已要癫狂,李朗润湿的双眼令他不忍多看,这天之骄子,九五之尊,怎会对他一介草芥,一个叛徒另眼相看,乃至一往情深?
  这……却要他何以为报?
  他所能给予李朗的,不过臣子的赤胆忠肝,他愿为李朗驱策,为他披甲执戟,逐鹿天下,助他开盛世太平,但,皇帝究竟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茫然失措间,赵让却听李朗一声吁叹,继而低低地道:“静笃,你若无恙,可否……可否……”
  话到此处李朗竟也是微薰了脸色,他有自知之明,上回的鸳鸯共枕眠,是耍了手段,强要了赵让,他料了赵让这次绝不能首肯,情难自禁处,还是问出了口。
  无酒醉人,人自醉。
  赵让微一闭目,须臾睁眼时眸中已是清明雪亮,他轻轻抽手,直视李朗,温和道:“陛下既问起,请恕罪臣难能从命。罪臣非娇娥宫人,也不是伶人小官,陛下将罪臣置于卧榻——却让罪臣何有容身处?陛下圣贤之名因而蒙尘,罪臣万死莫赎……”
  虽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仍令李朗失望,他蹙眉,目光似电,直入赵让眼中,言语更如利刃,剜心无情:“什么容身不容身的,那夜事出无奈,你难堪我清楚。你堂堂南越王,难道临幸之时就没有宫女内侍‘司床’、‘司帐’么?但在这里,连只老鼠都没有,你担心什么?”
  见赵让欲言又止,李朗受挫之后也略带了微微的气急败坏,不悦接道,“静笃,你直说你不愿,谓你南越王眼高于顶,我还难入你法眼,不就了事?何必扯些大义名节来敷衍?”
  话音落处,李朗拂袖而起,便要向外走去,赵让不由霍然起身,情急下叫了声:“慢着!”
  他见李朗顿了脚步,却不转身回头,万千感触,拧结成心间长索。他缓步到李朗跟前,沉吟良久,索性弃了委婉之辞,直言道:“陛下,不是罪臣赵让目中无人,君臣之位如天地之序,不可更易,陛下之厚爱宠幸,于罪臣而言,只是……只是若手足心腹的君臣之礼,而非……比翼双飞的伉俪之义。”
  赵让话到此处,偷觑李朗,见皇帝并无愠色,暗暗缓了口气,反正话已说开,便将心头思虑一鼓作气全部倾泻而出,省得又被皇帝逼得进退失据:
  “再者,罪臣已与罪臣之妻许下海誓山盟,纵是此生无法相见,音讯杳然,甚至罪臣之妻已作异国幽魂,罪臣依然愿信守千金一诺,唯斯人不易。”话音落处,他不由低头,不是畏惧皇帝的怒火,而是不敢直面李朗的失落,“陛下恩重如山,罪臣无以为报,只愿陛下早日得一知心人,以慰平生。”
  李朗半晌无声,赵让亦纹丝不动,两人僵持中沉寂良久,李朗倏尔仰头爆出一阵大笑,笑声激昂,眼中却了无笑意。
  赵让在李朗咫尺之遥,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直荡着五内脏腑,他难受地几想收回前番所言。
  笑声渐歇,李朗喘得一口大气,淡淡对赵让道:“殿下怎的不教训朕,国难当前,山河未复,奸佞未除,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以致英雄气短?”
  赵让心头一震,双膝跪下,低声道:“罪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李朗不无讥诮。
  沉默稍许,赵让轻应道:“陛下率性相待,罪臣自当坦诚以回,陛下若心有不平,罪臣任君处置。”
  他就着跪地姿势,默默地解开外袍衣扣,不带一丝犹豫地将其除下,搁置在旁。
  李朗猛把头转向一边,喝道:“够了!你出去!”
  赵让始终垂目,向李朗深深俯首一拜,待听李朗又是声怒斥,站起身来,与皇帝擦肩而过,自行出了这机密之处。
  正待离开御书房时,赵让恰巧遇上禁军首领魏一笑,他无心多语,向魏一笑施过礼便要走开,却被魏一笑喊住:“赵静笃?你怎的在此?”
  “蒙陛下召。”赵让简单地回答,不想魏一笑的视线却凝于他脸上,力道透骨,就听禁军首领问:“那你这副失魂落魄之态又是为何?”
  赵让一愕之下,勉强笑道:“魏头领说笑了。”
  幸亏魏一笑并未追究,赵让如蒙大赦,匆匆忙忙回到静华宫。
  长乐正在殿中焦虑难安,终于盼得赵让归来,喜上眉梢地迎前,只唤了一声“大哥”便发现赵让神色不对。那人此前纵然满腹心事,也鲜有在她面前失态,如今眼中一望而知的怅然若失,令长乐即刻担忧起兄长的生死,心胆俱颤。
  幸得长乐的再三呼唤询问,赵让总算恢复了常态,强打精神回道:“大哥无事,只是有些疲倦。”
  长乐还待追问,见赵让真是精疲力竭之状,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便懂事地不再多言,与小黄门一起陪着赵让入内室休息。
  也不知大哥被皇帝召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乐心中疑虑,油然升腾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她守在赵让的寝殿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暂且不把皇后又遣使者作难静华宫之事道出。
  今日就在赵让奉召离去不久,地坤宫便有来使驾临,长乐代兄跪迎,来人是位鬓发已成霜的老宫女,穿着打扮较寻常女官不同,服色如皇后般赏用金黄,得长乐跪拜后半礼不还,双眼翻白,冷冷道:“皇后娘娘统御六宫,你等是不将娘娘放在眼中吧?”
  长乐诚惶诚恐,赔罪磕头,半晌才闹明白:原来宫中规矩,妃嫔初得皇帝临幸,雨露承恩后,照例要拜见皇后,如民间富贵大家妾侍参主母一样的道理。
  皇帝“幸”这静华宫主人已有两回了,但此位最近得宠的“新贵”却仿佛丝毫不懂礼数,皇后再心怀仁厚,也是忍无可忍。
  老宫女将长乐痛责申饬了许久,直跪得长乐头昏眼花,起来时两腿战战,才撂下话来,让此殿主人识相些,莫要惹怒后宫之主。
  长乐虽不知兄长与皇帝得关系究竟如何,且是未嫁之身,但她长在供人声色愉悦之地,男欢女爱却是见过的。
  那夜皇帝驾临后,她自然察觉到两人之间已有肌肤之亲的□□,如此她更要惊惧,若久在后宫,皇后心怀恶意,而帝王最是薄幸寡恩,她那兄长又似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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