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坐下来,苦恼的托腮望着前方。静坐片刻,他深感倒霉,又觉得布阵之人心肠歹毒,破了生门还把人送到这种地方。他喃喃自语道:“我在这里,要么困死,要么饿死。不管哪种死法都实在是太窝囊了。洛青等不到我,会回去通报吧?少主会来救我吗?
只听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谁在那里?”
这里还有人!姚溪暮闻声猛然转过头去,幽蓝的水光游动在那人身上,他的衣袍破烂,须发如草,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形容潦倒却掩饰不住气质皎然,邋遢之中又显得十足潇洒倜傥。
姚溪暮对此人感觉十分熟悉,仿佛以前是见过的,顿时跳了起来,指着他疑惑道:“你看起来好面熟?”
那人啃咬着手里的苹果,打量了姚溪暮一阵,确定自己不认识,一脸不以为然:“别套近乎,快说你是怎么惹到灵犀塘主的?怎么也被关到这天仙湖底来了?”说完一怔,也察觉到什么,凝视着姚溪暮面容,微微眯了眼睛:“你的声音听起来耳熟,我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你?”
听得他的声音,姚溪暮细想一番,忽然双目发亮,猛地扑上去,揪住那人的衣襟,又惊又喜:“你是李晖茂,李大哥!”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他将俏生生的真面目凑到李晖茂面前,眼睛扑闪,睫毛乌浓,“我是姚溪暮啊!”
“哎哟!”李晖茂被他冲击的后退一步,扔掉苹果之后抓住了他的肩膀,重新审视了他,“居然是你!长这么大了,跟我一样高。”
两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片刻之后,李晖茂重新丢出了方才那个沉重的问题:“我的倒霉弟弟,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得罪了灵犀塘主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不认识塘主啊。”姚溪暮欢喜又怅然,将如何上岛破阵来这里的情形告诉了李晖茂。
李晖茂听完冷哼一声,“竺怀今这个爱臭显摆的,就爱整些故弄玄虚的。”他抓了姚溪暮的手,“来,往这边。”
姚溪暮眼尖,瞥见他腕上有一条肉粉的疤痕,凸在皮肤上,十分显眼,不由惊道:“李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李晖茂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收回手举到眼前看了看,唇角露出一丝冷傲的笑意,“这就是我得罪灵犀塘主竺青的报应啊,老子是阴沟里翻船,遭了他的道,这不。”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腕上有同样的伤痕,“老子的手脚的经脉都被他弄断了,他妈的,太可恨!”
姚溪暮扒着他的手,脱口道:“可你动作如常呀。”
李晖茂把手抽了回去甩了一甩,“哼,就这小把戏还能真把老子废了?”
姚溪暮关切道:“李大哥,金大乘说你有好几年杳无音讯,你竟一直被关在此处吗?而且我在一处客栈发现有人脸上的人皮面是出自你手。”姚溪暮指了指自己耳垂下方,“这里,有一颗小痣,别人不知道,可我认的出来。”李晖茂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姚溪暮想到什么,紧紧盯着他的脸,突然睁大眼睛,笑道:“这是你的真容吧?”
李晖茂侧过脸,摸着面上的胡须,微微一笑:“是不是很难看?”
姚溪暮摇摇头,傻笑道:“不难看,跟我师父差不多。”
“这就是说笑了,青阳使丰神玉朗,江湖中不知多少人为之倾倒,我怎么比得上?”
“我说的是实话。”姚溪暮看着他,“你的□□怎么会落入他人之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李晖茂被关在天仙湖地好几年,没人说话,时常自言自语。如此久了,还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十分寂寞,盼望有个听众。见了姚溪暮,恨不得拉着他说个够。本想着将他带进自己起居的那处石屋,沏点茶,两人喝着茶,慢慢说。这时见到姚溪暮主动问起,李晖茂也实在是憋不住了,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痛快。
他想了想,从那年在鹤唳谷与姚溪暮的分别说起,“我走的时候看见山中茶花被照顾的很好,开的很漂亮,就顺手挖了两株。”
“哦!”姚溪暮指着他:“那是你干的。”
“我是贼嘛,贼不走空。”李晖茂摆摆手,继续道:“我之前跟竺怀今有约,离开鹤唳谷后就来了天仙湖,我念着竺怀今很喜欢山茶,还特意给他带着,不过我更……”他低笑两声,随即抬头乐的明目张胆:“更想念他的屁股,就比约定时间早几天到了灵犀塘。”
姚溪暮直着腰,大惊:“什么?”他稍微回了回神,不可置信道:“你跟竺塘主……”姚溪暮不好表达,伸出手比划着,“是那种关系?”
李晖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双手叉腰,姿势狂放不羁,问:“江湖中是怎样评价灵犀塘主竺怀今的?”
姚溪暮翻着眼睛,思索着洛青对竺怀今的评价,“谦谦君子,才貌双绝,嗯,还有一个神出鬼没。”
“哈哈哈。”李晖茂仰头大笑,笑的岔了气,捂住嘴咳嗽,打了两个喷嚏之后,“什么才貌双绝,故弄玄虚罢了。说他卑鄙无耻,诡计多端差不多。神出鬼没形容的很好,毕竟他要掩饰他另外一个身份。”他问姚溪暮,“你去过金陵没有?”
“去过啊,我就是从金陵过来的。”姚溪暮一点头。
“那金陵盛元坊的青竹公子柳书竹听说吧。”
“听过,我还见过呢。”姚溪暮又点头,“这次他还是盛元坊名花榜的排名第三。不过,他竺怀今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啊。”
“谁说没关系?竺怀今就是柳书竹,他们是同一个人。竺怀今是天生的兔子,不喜欢女人的。然而他那人虚伪,生怕别人知道,装腔作势的收了好几房小妾,养了一堆婢女。而且身边从来都不带男的近侍,只要女的,看起来贪花好色,其实怕自己把持不住吃了窝边草,坏了名声。为什么他老是不在灵犀塘呢,因为他以柳书竹的身份在金陵掩人耳目卖-屁股呀。”李晖茂有些激动,吁出一口气,换上了郑重其事的表情,砸了砸嘴,“说的久了,有点渴。”他侧身抬了胳膊,揽住姚溪暮的肩膀,“走吧,小兄弟,虽说哥哥现在住的地方简陋了些,但也能烧水泡茶。我带你过去,咱哥俩便喝边聊。”
江湖著名世家公子竺怀今,一边是灵犀塘的主人,掌管着天仙湖八百里地界,一呼百应;一边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的小倌,卖笑卖-屁股,送往迎来。两两差距太大,让姚溪暮暂时无法完全消化这条信息,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第47章 穹浪旧事
李晖茂带他走到石壁前,移开巨石,弯腰走进了里面。
里面是一处简陋的石屋,里面还算干燥,没有滴答渗水。也不知通向哪里,顶上有光透下来,不至于昏暗。屋里的条件很差,但石桌石凳石床一应俱全,还算像模像样。石桌上胡乱堆着几个苹果,床上铺着皱巴巴的褥子。
“李大哥,你就住这儿?”姚溪暮问。
“唔。”李晖茂抓起一只苹果,开始啃起来,又扔了一只给姚溪暮,含糊说道:“烧水麻烦,吃苹果吧。”
姚溪暮啃了一口,苹果绵软微酸,口感不佳。不过这种地方有吃的已经不错了,不能挑剔。
李晖茂咔嚓咔嚓将苹果啃成一个光秃秃的果核,起身寻来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头放在桌前,冲姚溪暮道:“坐吧。咱们接着说。”
姚溪暮现在已经接受了灵犀塘主是小倌的事实,脑筋活泛起来,想起一事,问道:“那年你带我去盛元坊,你就不见了,就是去找他的?”
“那年?”李晖茂翻起眼睛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开始啃第二个苹果:“我去盛元坊都是去嫖-他的。”他叹了口气,看着姚溪暮,真心实意道:“我被竺怀今那个狗-日的困在此处,两三年总该有了,也没见过别人,今日竟有奇遇遇见你,只能说明咱哥俩是真有缘分。”
姚溪暮听了这话也很动容,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我一上岛就入了阵,接连遭挫,以为必死无疑,哪知却遇见了李大哥!当浮一大白。”
两人举着苹果碰了碰,各自咬了一大口,权作干杯。
“既然如此,哥哥当知无不言,这就把什么都告诉你。”李晖茂一拍桌子,“竺怀今去金陵当小倌,不止是为满足自己私欲,还为了当年穹浪教留下来的宝藏。这宝藏位于原南诏国无忧海,现在是西楚的地界。听说原来南诏国有一个国教叫穹浪教,教中多是擅长练毒的夷女。因为在南诏势力太强,她们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公然对着干,后果就是被灭了教。教众死的死,逃的逃。其中有人逃到西楚,煽动着西楚皇帝灭了南诏,杀了南诏皇帝,算是报了灭教之仇。”
姚溪暮双手托腮,听得十分入迷,连啃了一半的苹果落在桌上也不知道。
“仇是报了,剩余的教众零零碎碎的凑了回来,重新推举了一人为教主,想要大张旗鼓的复兴穹浪教。可因为目睹过穹浪教兴风作浪的本事,西楚和我国联合发兵,再一次将穹浪教灭了。穹浪教这次被重创,打得稀碎,再也没有复教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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