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卫慕清就见她拿着一支蘸满了墨汁的笔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在雪人的“脸上”点了两笔作眼睛,又画了两道浓浓的眉毛。
“它……像谁?”
沈冬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为何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沈冬雪问道:“公主想不想打雪仗?”
见她开心,卫慕清十分捧场道:“好啊。”
“打雪仗,人多更热闹,要不……”
“便叫云梦云泽、戴宴柳风他们一起来吧。”
云梦、云泽、戴宴、柳风突然被卫慕清叫了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竟是要陪驸马打雪仗。四个人惊讶于向来清高的卫慕清竟肯放下身段做这种事,却在看到院子一旁的雪人时明了了。
“驸马说了,打雪仗这种事就是要人多才热闹,你们也不必顾忌我与驸马的身份,放开玩便是。”
“多谢公主、驸马。”云梦一向小孩心性,闻言自是愉悦得不行。
有了卫慕清的话在先,云梦便当真放开了,团了雪团便冲着戴宴扔去。戴宴出于习惯,下意识便躲了过去,气得云梦在这边跳脚道:“打雪仗哪有躲得道理!”
戴宴连忙出声道歉:“还望云梦姑娘大量,在下习武多年,出于习惯便躲了。”
话音刚落,戴宴便被一个雪球正中后脑。转头一看,竟是卫慕清笑着扔过来的。
“云梦,本宫可是替你出头了啊。”
“公主当真偏心!”戴宴闻言,笑道。
“那便一人一个。”说完,卫慕清接过沈冬雪递过来的雪团,又砸向了云梦、云泽和柳风,谁都没能逃过。
“就知道公主不舍得打驸马!”云梦指着身上依旧干爽的沈冬雪道。
突然被点到的沈冬雪愣了一下,辩解道:“本官给公主递了雪球,公主怎么会反过来……”
话音还未落,就被卫慕清一个雪球砸到了背上。
有了卫慕清开头,沈冬雪也放了开来,一边躲着满天乱飞的雪球,一边迅速的团一个扔一个。
闹了好一会儿,天又阴沉了下来,竟是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卫慕清摆摆手,“好了,不闹了,都回去收拾收拾吧,叫两桶热水好好去去寒意。”
“是。”
温泉暖阁里,早有丫鬟放好了花瓣,两人要换的衣物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一旁。
泡进温泉里,一股暖意便立刻流遍全身,卫慕清拉着沈冬雪冻得通红的手揉搓着,问道:“你名唤冬雪,可是因为生时降了大雪?”
闻言沈冬雪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的名字还有兄长的名字都是是爹给取的。当初娘刚生了兄长,爹便觉得贱名好养活,给兄长起了个乳名□□花,大名秋月——月亮的月,娘觉得一个男孩子叫这个名字着实是不像话,力争之下爹才同意改成现在这个越。当我出生之后,爹便想着凑齐四季,所以我就叫冬雪了。”
卫慕清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醉酒的沈冬雪会说自己是“春花秋月的那个冬雪”了,“那你的乳名叫什么?”
“夏荷。同公主封号仅一字之差。”不知道是热气熏得还是如何,沈冬雪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我如此有缘,”卫慕清闻言,抚上她的脸颊,“当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呢。”
带着花香的雾气朦胧了视线,迷蒙了双眼,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暖意浸透心底。
午憩起身,换了一身男装的卫慕清道:“今日是下元节,道观会有祈福活动,一起前去拜一拜吧。”
沈冬雪在灵州时也听闻过下元节会有开坛祭祀的活动,但是却从未见识过,闻言自是十分乐意的。带上戴宴和柳风,两个人便出了府。
见两人作同色同款的男装打扮,戴宴和柳风神色有些微妙,但出于侍卫的职责,两个人一言不发,跟在慕沈二人身后,护着二人安全。
耀京有一家道馆名曰翎鹤观,香火一向旺盛,今日便是这家道馆开坛祭祀。
一路上人来人往,皆是去上香祈福和祈福归来的。卫慕清买了六炷香,跟沈冬雪一人三炷,拜过神像上完香便准备去殿外看祭祀典礼。然而门还没出,就被一个鹤发老道叫住了。
“道长有何指教?”卫慕清向来对道士僧人礼遇有加,被拦下也毫无不豫。
“贫道见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周身却有黑气缭绕,怕是命中之劫快要到了。”道长指着沈冬雪道。
“道长所言可当真?”卫慕清闻言蹙起了眉,有些忧虑。
“自是当真。”
“敢问道长可有化解之法?”
道长却摇摇头,“公子周身气场纷杂,贫道只是看出有一劫,却不知是何劫、何时、何解。”
“道长可能看出更多,哪怕一点?香火钱不是问题。”
道长又努力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贫道最多只能看出此劫与水有关,是贫道学艺不精。”
“多谢道长。”见道长着实是尽了力,卫慕清冲他点点头道,“这香火钱……”
“公子不必多礼,道家讲究缘法,今日相遇便是有缘,来日若这位公子安然渡劫,再来添香火不迟。”
再三谢过道长之后,卫慕清心事重重的回了府。
沈冬雪见状,便劝道:“今日道长不是说了,此劫同水有关。可耀京除了一条护城河和京郊那个不大的湖,哪里还有什么水呢?只要我不去水边便是了,公主且宽心。”
卫慕清摇摇头道:“府里上下也到处是水,喝的、用的,今日道长的话着实太过泛泛了。”
“退一步讲,道长之言泛泛,加之今日人多且杂,说不定是道长看错了。公主不必过于忧虑。”
“你不知道,这家道观向来灵验,观里的道长们也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怕只怕今日此言是真。”卫慕清叹了一口气,忧虑迟迟不能散去。
沈冬雪看她这样,想了想道:“人各有命。不知道自己命数的人往往活得无忧无虑,哪怕劫难当头,不知不觉也便过去了,何必自寻烦恼?若我命里担得此劫,定是无须忧虑;若是担不得……”
卫慕清抬手阻止了她后面的话,“不要说,你是本宫的人,就算是阎王爷也不要想从本宫手里抢人!又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劫?!”
沈冬雪冲着她笑了,“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现如今又何必忧虑呢?便当今日没有遇见道长,更不知有何劫难就是了。大不了我日后去哪都同公主一起,不叫公主担忧。”
见沈冬雪一直努力开解自己,卫慕清终于想开了——若是真有过不去的劫,便一同……就是了。
☆、第 43 章 第43章
“夫人!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薛夫人被吓了一跳,不豫道。
“夫人!您快管管吧!二少夫人院子里要闹出人命了!”
“她又怎么了?”对于这段时间一直不肯消停的卫慕湄,薛夫人连唯一一点耐性都没了。反正这桩亲事已经结了,便随她去闹,皇帝总不会因为小夫妻之间吵架的事就毁了与薛家的关系。
“少夫人要少爷身边的湘云姐姐在雪地里罚跪两个时辰!”湘云是薛夫人指派给薛文康的。虽说辉朝的驸马不许纳妾,但有一两个通房丫鬟也是被默许的。
“胡闹!”薛夫人闻言立刻起身,“快带我去!”
赶到薛文康院子时,薛夫人就见湘云一身中衣、赤着脚,披头散发地跪在雪地上,身下的雪已然化成了水,湿透了衣服。
薛文康衣衫不整的站在房门外,披着件外衣单衣,被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这是做什么呢!”薛夫人一见,心疼得不得了,对身边的丫鬟道,“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少爷找件大氅披上!”
见薛夫人来了,薛文康立马委屈兮兮地看向薛夫人:“娘,您可来了!儿子要被这个毒妇给气死了。”
这边丫鬟拿了衣服过来给薛文康披上,那边也有丫鬟把已然冻僵的湘云抬了下去。
薛夫人见房门依旧紧闭,便示意身边的丫鬟,“敲门。”
门刚敲了两下,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卫慕湄的贴身丫鬟水玉,“夫人何事?我家公主身子不适,正歇着呢。”
“身子不适?刚刚气势汹汹地把本少爷赶到外面时可没见她有什么不适。”薛文康冷哼一声,强行推开门,绕过水玉走了进去。
卫慕湄只着中衣,披着外衣便从内室走出来,面无血色,一脸柔弱道:“若不是相公今日叫本宫看了一出好戏,本宫哪里会气急攻心突感不适呢?”
“把衣服穿好,这般样子,成何体统!”薛夫人刚一进来就见卫慕湄衣衫不整,斥道。
卫慕湄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冷笑道:“婆婆也知道衣衫不整不成体统啊?可您的好儿子今日可是在本宫的屋子里,跟一个丫鬟‘衣衫不整’了好半晌呢,婆婆不一起管管?”
“本少爷不过是收个通房丫头,又不是纳妾,怎么了!”
薛文康话一出,薛夫人脸色就变了,事情虽是这么件事,但是话却不能这么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