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气势下,她们不由得两腿一软,跪伏在地:“拜见太子殿下。”
“黄昏时分,你们可曾有人见到过我的舍人张贺?”太子开口问道。
有一名宫女回答:“奴见到过的。”
“你且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刘据说道。
那些宫女们离开的时候,陶令要小黄门给她们一人发了一点钱,并且严肃地说道:“今天太子找你们问话的事情,不准说出去,明白了吗?”
宫女们连忙点头,在这深宫之中会见人眼色行事也是一大谋生法宝,她们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正殿里,刘据缓缓踱步到那名留下的宫女面前:“你是在哪里见到张贺的?他又去了哪里?”
那名宫女是在长廊附近扫落叶的,据她所说,张贺在出宫途中被一名身着黄衣的小宫女叫住,两人说了几句之后,就一起往未央宫西北方向去了。
“你可见着那名宫女的面貌?知道是哪宫的宫女吗?”
宫女摇了摇头:“奴不认得,只记得她看起来非常面生,之前未曾见过。”
“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回禀太子殿下,奴当时离得远,没怎么听清楚,只隐约听到体检司几个字。”
“退下领赏吧。”刘据说道。
“现在要去体检司找吗?”卫伉急忙问。
“我们刚才出去那会,我已经派人去张贺最常去的天禄阁和体检司问过了,都说他今天并没有来过。”
“那会是在哪里?”
“从长廊往西北方向走,又不能和话语中的目的地体检司离得太远。”刘据眉头微皱,想到了一处地方,内心充斥着不详的预感,“走,跟我去找找。”
卫伉看着眼前高耸的围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不是永巷吗?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刘据板着脸:“我只是按照西北方向走,这椒房殿西北有一条长长的巷子就是永巷。”
永巷是没有品级的宫女居住的地方,作为快要成年的太子,刘据自然对于这种地方非常避嫌,平时根本不会接近。
“算了,张贺肯定也不会来这里,他这个书呆子只会往天禄阁跑,偶尔跑一下少府。”卫伉说,“我们还是去别处找找。”
“等一下。”刘据拉住了他,“按照西北的方向走,椒房殿后面出宫长廊和少府之间只隔着永巷了,别的建筑如果要去都要绕行,如果道路偏离太过,以张贺的聪明机敏,肯定会生疑。”
“太子殿下。”张安世在不远处喊道,“这里有家兄遗落的香囊。”
刘据和卫伉连忙跑了过去,只见张安世从草丛中捡起一只明黄色的香囊,做成粽子的模样,也许是端午将近,这香囊还是上次休沐日张贺回家的时候,秦芸亲手缝制的,在里面装填了很多药物和香料,一角用红色针脚缝了贺字。
既然香囊遗落在此处,那么说明张贺确实到过永巷附近,刘据心里一沉,对陶令说:“去向永巷令通报,就说本太子有事询问。”
永巷令将太子迎进了自己办公的房间,这位看起来人到中年的宦官此时略有些胆战心惊,因为太子看起来一身肃杀之气,脸上神奇颇具威严,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像今上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请问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我向你要一个人。”刘据开门见山地说,“我的舍人张贺,黄昏时分被人骗至此地,随后消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永巷令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瞒您说,今天臣手下的几个侍从抓到了一个阑入永巷的罪人,也叫做张贺,就将他关了起来,等候陛下回来发落。”
“哦?那他人现在何处?我有要事,要马上见他。”
“几个时辰前,若卢诏狱的人过来将他带走,说是此人还牵扯几项罪名,要一并审问。”
刘据听到那四个字,眼里风暴隐隐涌动,他猛地站起身来,用手一拍桌案:“我的人也敢随便审问,关押了也不及时告知,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子当回事了?”
永巷令被他吓得一哆嗦,赶紧躬身谢罪。既然人不在这里,刘据也没心思和他纠缠了,他对其他人说:“我们走!”
张贺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发现自己仍处于一座冰冷的监狱中,冰冷的月光透过高墙上的几根栅栏,倾斜在地面上。
“来人,这里是哪里?”张贺双手握住木栅栏,拼命朝外面叫喊。
“别喊了。”一个身材伛偻,白发苍苍的老人蹒跚着走了过来,“这里是若卢诏狱的最里层,自从高祖建国以来,不知道死过多少高官大臣,你年纪轻轻,进来了又能讨得了好?”
原来已经被带离永巷狱了,张贺心里想道,和只负责关押处罚宫女和宫中人士的前者不同,若卢诏狱主要用来关押大臣和官员,既然进来这里,要出去就难了。
监狱不远处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缓慢步下台阶,朝着关押张贺的牢房走来。张贺认出那是打晕他的黑衣人里的一员。
“你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张贺故意装作胆怯害怕的样子,想办法套对方的话,他要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设计陷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把我放回去,我会重赏你。”
“重赏?”那人阴傑地笑了起来,“恐怕等你死了之后,那些财宝都不能归你支配了。”
这个人眼里汹涌着真切的杀意,他到底是谁?张贺不由得纳闷自己是在哪儿得罪了这么一位煞神。
“这位大哥,你不要冲动,你看我真的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张贺一脸无辜地说,“你也不应该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在天子眼皮底下动用私狱可是犯法的。”
“谁说是私狱?”蒙面男子冷道,“已经有专人罗列了你平时佞幸妖惑储君还有与宫人乱的罪证,再加上阑入永巷禁地,加在一起足够让你死于国法了。”
“可是这都是诬陷!”张贺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眼睛和语气都让他有几分熟悉,他终于想了起来,这就是那天在刘旦旁边出现过的年轻人。
“你是……李姬派来的人?”张贺谨慎地问。
那人目光微闪,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将蒙面揭去,似乎对于被揭穿身份毫不介意:“那又怎样?”
“虽然不知道李姬为什么看我不爽,但她应该想整一整我出气就好了吧,你看我这种无名小卒,何必又要赶尽杀绝呢?”张贺试着去劝说对方,“大哥,万事留一面,日后好想见,咱们何必把关系搞得太僵。”
“这话你对李姬说去,她或许会被你说动。”男子嗤笑道,“但我不同,我只想要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张贺:我和太子啥都没发生就被盖了一顶大帽子
刘据:贺贺别怕,我下章就来救你出去
第57章 求救
张贺心中大惊, 连忙打量眼前那个年轻男人, 看他面带煞气, 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人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我是太子的伴读, 你若是杀了我,除了得罪太子之外,也会得罪太子的母家,这对于李姬并无好处。”
那人看着张贺, 只是冷笑。
张贺看着面前这张脸, 越看越明白之前在甘泉山初见时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这个年轻人的面容长得和李姬有几分肖似。
“你是李姬的弟弟吗?”张贺追问道,“如果你愿意为令姐的将来着想, 应当劝她悬崖勒马, 今上素喜后宫平和,不悦那好争斗之人。如今太子地位巩固, 李姬有两个儿子,日后俱是一方诸侯,她作为王太后有享不尽的荣华, 又何必被眼前小小恩怨蒙蔽双眼。”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到了李姬,但张贺还是尽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劝你还是少费点口舌吧, 否则我可能等不及国法处置你就动手了。”年轻人威胁道,接着又仿佛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大笑起来, “御史大夫回京之后发现自己的爱子被法令所杀,那该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张贺从对方的语气里捕捉到一丝情绪,他扑到栅栏前喊道:“我父亲张汤熟知律令, 他一定能把我解救出去的。”
果然,那人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鄙夷,他冷冷瞥了一眼张贺:“如果那样,我会提早杀了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贺方才特意试探了一番,现在他心里稍微有了点数,这个人不止是因为替李姬做事才找上自己的,以李姬的手笔,派个新来的宫女将自己引入永巷诬陷应该就是她的诉求,想来是自己最近风头太盛,压了她家两个皇儿一头才招来嫉恨,最多暗地里使绊子,不至于想致自己于死地。
所以被关押在永巷狱应该是李姬所为,而随后被转移到若卢诏狱,恐怕就是别人的手笔了。这个人听到自己被拆穿是李姬的cńcńz.ńéτ人时毫无惊慌,反而在提及张汤是有明显的情绪波动,难道是父亲结下的仇家?
张贺靠着冰冷的石墙坐下,揉了揉因为被敲过闷棍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有些犯愁地想,张汤作为酷吏平时法令严苛,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要从中找出一点头绪可真是大海捞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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