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也比较安稳,茶楼酒店里用点现代手段,再配合一下他们。天水在这方面很拿手,小倌院里都是搜集来的美人,实在无路,自愿干这一行的,而且在这里,总比在别的地方好的多。
小倌院叫绾袖居,茶楼叫陆羽院,酒楼叫江天阁。目前安宁是绾袖居的总管,温文雅是陆羽院的,我是江天阁的。赚的钱和天水他们分。
等有机会了一定要请人来干,自己清闲。
但是目前,我们完全清闲不起来……
眼见夜幕降临,楼前挂满喜庆彩花金字对联,长廊里也缠绕着轻纱,楼中庭院里用大红灯笼扎成一束高高的礼花,明明烁烁。人越发的多起来,热闹喧哗之极。来的都是城中权贵富商,以及外地慕名而来者。天水这家伙,是动用了十足力量,把明日楼捧的飞天。
陆羽院和江天阁在开张那天已经热闹过了,但绾袖居今天会迎来第二波的热闹。
我关上窗子,回头看着正替天水泠泠淡妆的安宁,道:“准备好了么?”
安宁一边把上好的胭脂玫瑰膏在掌中摊开,一边浅笑道:“我们倒是准备好了,顶个台柱也没问题的,只是那边,可得关照一番。”
我忍了笑,绾起自己的水蓝槿花衣袂推门出去,把眼睛凑到木雕花走廊对面房间的门上看。却见翩跹飞鸿站在雕花窗菱处,一身如常的锦衣,在那映光调试一个曲颈桃心木的琵琶。他本是高门大户家人物,会奏乐器一点也不为过。只是我见过后,惊讶于他居然还有这一手。尤其拨指含笑间,居然别有一番风流。
与他相对比,殷红已身着紧身黑衣坐在桌边,脸硬的像块石头。
温文雅坐在他身边,修剪秀气的月白指甲轻轻拨了拨膝上那琴,不是极古,镶着十三镙钿,声音清越,甚是动人。他抬起头看着殷红已,淡笑道:“殷公子,可是想与我换个位置?”
这句话说完,我几乎要听到卡嚓一声,是石头裂开吧?
温文雅往门这边瞥了一眼,温声道:“莫非…我自视高了。”
我在外面快笑到岔气。
他说的第一句话还好,第二句细细去想,只觉字面谦虚温和,字内损人不见血,尤其那个停顿,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屋内传出温声,道:“窃听者,不知算不算贼?”
我推门而入,笑道:“若我是贼,你是什么?”
他一手放开琴,一手轻轻揽住我腰,笑道:“我是君子。”
我大为不满,蹭过去,道:“不公平!”他微微而笑,道:“思归,你可知世上君子有两种。”
我心里一动,只觉得这人实在可恶,字字说的一点边都不沾,等想明白了后。
又幸福的要死。
翩跹飞鸿走过来,从桌上倒了杯茶,叹道:“别甜甜蜜蜜的刺激我这孤家寡人了。”我靠在温文雅怀里,得意的笑,道:“你错了,这个叫单身贵族,是前景最高的生活方式,如果是你的话……”我上下看了看,道:“还可以叫做钻石王老五。”
看见他那张脸垮的更下,实在是种乐趣。
回眼见殷红已,只觉他更是搞笑。我站起身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生气,你大可当堂显示你血魔的身份,震骇那些客人。他们要是知道当场护卫是大名鼎鼎的殷红已,一定会……”
“对明日楼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突然稳稳的开口,替我说了。
我一怔,见他看着我,眼里略有温柔,倒有点纵容的意思了。
突然听到外面有上楼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道:“你们先准备,我出去了。”出门时轻扫温文雅一眼,见他眼神飘渺,不知在想何事,心中突然有些悬起。
其实…那日在营里,他说的话我没有不信,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没说。
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因外界阻力改变想法的人。
顺手把身后的门关上,我看向楼梯口那边。
斜斜瞥眼,白底绣粉红花的短装,纤腰一束过来,勾勒出曲线。腕上两个镯子叮叮当当。长发依然扎在脑后一跳跳,眉尖了些,唇描了点。
“蓝思归,要是完事后你不做一些新奇的菜来,我就把你剥光了吊到城墙上去!”
七日夕咬牙切齿的模样,把个刚刚辛苦塑造的小可人形象破坏殆尽。
我细细看她的颊,确定那一枪没留下疤痕才笑道:“知道知道,我敢不给么?你可要好好服侍啊,万绿丛中一点红是很引人注目的!”
糟了,快跑,她头上起火了……
终于到了时分。
专为表演而建立的大厅中,银烛照的亮若白昼,上下两层以及包厢都坐满了人。侍者在其中来来去去,其中带头的就是,七日夕。
小倌院内有个女侍者,十足的吸引人眼目。尤其是她一被打扮,还真有点“纤腰执素,眉眼流波”的味道。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笑的甜蜜,但我能预料到那如果不是粉底掩盖下的扭曲,就是玩的正开心。
庭中的银烛忽然暗了下来,厅中只有一层朦胧的光。
七日夕登上台去,环视一周,落落大方的道:“如果各位准备好,便可以开始了。”
第133章 泉水东流
朦胧的光里,台上的纱帐轻轻的浮动。
先是琵琶清清的响起,叮叮咚咚浮遍全场。旋绕一圈后突然加入了琴声,声音一转,猛的上扬,悠然几转后,缓缓沉下来,只余一点轻颤。
我立在纱帐后面,手下轻轻拨动,新上弦的安弦,然后清然开口。
泉水曾是,阳脂玉颈瓶中,一滴露
它带走了,森林河流山川,的温度
浅白色绣着团团水蓝粉红云绣锦花的衣袂从右侧旋出来,安宁纤手一盘,凤目一瞥,便勾走了大厅里无数的目光。
它聚而无形,淡而无情
装做不在乎
终有一天,它结伴于江湖
云绣一扬一收,安宁来到台中间。右肘缓缓的抬高,水袖流云般滑下,纤纤五指露出袖外,轻轻的一颤,再一颤。
轻颦浅笑间,那身体既软且韧,每一个动作间都显露出衣裳间完美的线条。一举一动,极尽轻柔后,道遍风流。
泉水头也不回,带着天然的古朴
试剑石上片尘不染,得鱼肠湛泸
我轻声唱出,同时微一偏首,纱帐从中分开。缓缓走上台,那轻柔的白又垂了下来。与此同时,安宁轻旋至右侧停住,丝缎般轻束的长发如水一般滑下。
它纯而无色,淡而无味
是天赐的甘露
有多少人,却弃之于不顾
我轻浅的弹着安弦,眼睛垂下。长发也没有束起,而是用蓝绸点缀着披在身后。
水蓝绣槿花衣袖抚过弦上,手臂一动。
顾字响起时,手指突然急动,铮铮声音猛的暴出!
流过大漠黄沙戈壁昏鸦落日也驻足
瞬息扬鞭千里焉支祁连回手已胜负——
我眉一扬,手抓住水蓝布料一挥,将这件宽大繁复的外衣扔了出去!然后抓住脑后的两头缎带一拢一扯,碎发马尾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厅中所有银烛一齐爆亮!紧身的劲装,红黑的颜色,撞进众人的眼中!
流到大漠之北黄河之西化育了路途
才有倾酒入泉,封狼居胥
望着萧萧大旗去怀念京中长袖舞——
我左右走了两步,右肩轻轻一耸,侧脸抛了个眼神。手指勾弦一挥,便是一声破金!那些射过来惊艳的目光,齐齐撞进我眼中。
扬眉回转一笑,作破军之音,唱飞扬之歌!
暴起的声音又盘旋了下来,恢复到原先的轻淡。我唇中发出的声音也随之轻柔下来,配合起背后的琴声与琵琶。
泉水,曾是荆轲喝剩下的,一滴酒
风萧萧兮易水寒,抛却爱恨情愁
如果有人念起,抽刀断水水仍自流
如何明白,是谁默默承受
雪缎雪绸雪纱,一身雪色的妖媚人儿从左边飘舞而出,带来满台朦胧。落在台中央,突然静止。然后抬眼,勾魂的扫了一圈,小巧柔媚的足尖轻轻滑出衣裳下摆,从前到后划了个半圆,竟是赤的。
我手下猛的加力,精铁弦再发铮铮!声音随之突出拔高,飞越九天任遨游!
流到天涯尽头逃离虎口天地任遨游——
佳人凌波微步罗衫飘忽十步一回头
安宁旋舞了过来,身形一背,长袖轻托。天水脚尖一踮翻了上去,立在安宁纤手掌心里。唇边媚笑,另一足缓缓上勾,直到盘成不可思议的姿势。安宁一手托着他,一边放柔了腰,缓缓的慢舞。天水与他方向向反,舞袖一挥,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雪绸雪缎雪纱都飞扬开来,满厅急舞!
流过春风拂袖无人携手
何日再回眸
歌声缓了下来,旋转也缓了下来。天水最后一转借力飞退而出,将隐在纱内的银色长发皆尽扬出,却余袖中长长一截雪缎握在安宁的手中,两人顿分左右,遥遥相望。
才有一语千斤,倾城不悔
仗剑千里微躯敢言不负信陵候——
我歌声随之拔高,然后右手拨弦一挥,将那截空中飞舞的雪缎刷的削成两半!两截雪缎各飞舞下落,安宁松手旋指,那支萧出现在掌中,跟上了乐声。天水落在另一边,吃吃一笑双手一转,一支玉笛横吹,同时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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