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它们长得这么大只，日子过得挺好嘛。”边媛抠去鱼鳃剖肚，把内脏全都掏出来，插到削尖的树枝上。火一升起来鱼马上就被烤熟，非常香。
闻到香味肖琴也醒了，吵着要吃东西，边媛瞪她：“别烦，少不了你的。”
她这才安静会儿，虚脱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喊疼。
鱼熟了，边媛递两只给辛以瞳，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后依旧没闲着，四处逛着好像在找什么。
“啊，在这里。”边媛大踏步往丛林里冲，一阵枝叶摇晃之后她揪着两片龙舌兰出来，用匕首把它切开，取出里面一丝丝的纤维，一根根地交织拧在一起让辛以瞳拿着，自个儿去树枝堆里选了一根最坚韧的树干，纵向劈开，用匕首在两端刻出凹槽再将它用力掰弯，把刚才的纤维绳捆在弯曲的树枝两端。
辛以瞳：“你在做什么。”
“这龙舌兰的纤维很坚固，非常适合做弓弦。这是我给你特制的弓箭。”
“弓箭……”辛以瞳犹豫地拿过弓箭。
“咱们没剩多少子弹了，什么时候能找到回去的路还不一定。活命回去的同时还得带点食物，不然卫老大他们还得找麻烦。咱们任务艰巨，如果子弹打完了只能靠你啦。”
边媛去帮她削箭，辛以瞳将弓箭背在背上坐到她身边。
“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辛以瞳看着噼里啪啦的火堆，有点犹豫：“之前的循环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
“什么事？”
辛以瞳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没回答她的问题。
“这就天黑了，看来今晚咱们又得在这里过夜。咱们还是选颗树睡树上。这儿蚊虫多……”她“啪”地一下打在手臂上，摊开掌心一看，巨大一只黑蚊子，“你看，全都是吸血鬼。我得找个植物点了来熏蚊虫。”
边媛完全没在意辛以瞳刚才的话，倒是让她有点宽慰。
边媛一晚上忙里忙外，又是熏蚊虫又是削武器，辛以瞳的膝盖还是很疼，但这儿的树都不太高，单腿依在树边将吊床挂上去还是做得到的。
她将床铺好的时候肖琴傻眼：“就两个睡袋，我睡哪儿？”
边媛拿箭戳她后背：“给你根绳吊着。”
“你这是虐待！”
“对，就是虐待。”边媛非常坦然，“爱吊不吊，不想吊着就睡地上。能不能活到明天就不关我的事了。”
肖琴嘟着嘴：“你起码把我手解开吧。”
“解开干嘛，反正一会儿吊的时候还得捆。”
“你……”
边媛不再搭理她，要把辛以瞳送到树上去休息，辛以瞳靠在原地没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
“我……肚子有点难受。”
“哟，那怎么办？”
“我想……”
“哦。”看她这幅为难又有点害羞的样子边媛明白了，“你想去来发大的？”
辛以瞳憋红脸，点了点头。
“等会儿啊，我给你去找个宽敞点儿，先赶赶蚊子，别让蚊子盯你屁股。”
“边媛你……”
“我说真的呢。来，这叠树叶给你，解决完之后用它擦。”
“……我突然不想去了。”
“别介，千万别憋着。就算世界末日咱们该吃喝拉撒照样得吃喝拉撒。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人之常情。哎？你跑那么远干嘛？那儿太黑太危险了，不然就在这儿吧我不看你。”
辛以瞳真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边媛平时最就挺贫的，没想到她岂止是贫，简直有点不要脸。
辛以瞳捏着树叶火速逃走，一直跑到边媛看不到的地方才罢休。
边媛本来的确是想逗她，辛以瞳向来经不起逗，一逗一个准，特别可爱。不过这会儿是不是有点逗太过了？人都跑没影了。
“小瞳？小瞳别跑太远了！”
边媛喊了一句，辛以瞳没回答她。
“怎么回事？”边媛有点儿着急，肖琴躺在火堆边上用舌头剔牙：
“哪有那么快解决完的？做这事儿的时候有像你这样大喊大叫的么？别打扰人家情绪行不？一会儿得拉不出来了。”
一连等了半个多小时辛以瞳都没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边媛实在坐不住，准备去找她。
但她又有些犹豫，万一去找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就算是确定关系的情侣同居在一起也要很长时间才能让对方围观如厕的场景吧，以辛以瞳的个性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同意。说回来边媛也不是特别愿意看到……
“边媛！”黑暗深处传来辛以瞳的叫声，几乎是本能，所有的犹豫马上不见，边媛立即冲了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 窥探记忆
辛以瞳这一嗓子吓了边媛好大一跳，先前考虑的那些尴尬的小问题被光速抛到九霄云外，冲进树林之中还没来得及确定辛以瞳的位置就差点儿被闪瞎眼。
“什么东西！”一片绿莹莹的光在她拨开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叶的一瞬间刺进她的眼睛里，让她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立即全白，什么也看不见。
“边媛！”辛以瞳还在喊着，语气越来越着急。边媛看不见她只能听见声音，也很急躁，一遍遍地确认：“我在这里！”可辛以瞳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喊她的名字。
到底怎么回事？
边媛无比诧异，焦急地等待视力恢复，待她渐渐适应了光亮时隐约看见面前是一株奇异的发光植物，像一大株长在地面上怒放的龙胆，莹绿色耀眼的光正是从它的花蕊往外蔓延。
这光的颜色非常刺激人眼，边媛抬手遮光时看见辛以瞳跑了，跑得非常匆忙而坚定。
“小瞳！你吓跑什么啊！膝盖不疼了？”边媛跌跌撞撞地跟上去，巨型龙胆照耀出来的光映在地面上惨绿一片，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实打实的地面哪些是沼泽。边媛一边要顾着自己的安全一边还要追辛以瞳，也是心累。
奇了怪了，小瞳从来都很怕麻烦别人，更不喜欢被人照顾，生怕连累谁。大晚上的明知身处险境还乱跑，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边媛回头看那颗发光植物——是它。
很奇怪，这么紧急的时刻边媛的目光居然离不开它。
它的光芒极度耀眼，让人眼睛非常难受，但边媛就是想看着它。胸腔里的心脏狂跳，异常急躁地想要去追辛以瞳，可为什么离不开？仿佛这植物将她牢牢锁在了原地，强制性关注。
不仅无法逃开，边媛甚至慢慢走向了发光植物。越往它的方向走，光就越柔和。直到她整个人被光吞没，目所能及之处已经看不见沼泽任何一点影子。柔和的黄光铺满了整个世界，像一场全息的电影，四周忽然出现了画面。
一颗脑袋从空中掉了下来，掉在她脚边。她低头看去，那是她自己的脑袋。
天与地在同时播放她死亡的场景，巨大的幻象将她笼罩在里面，不停地循环播放。
……
辛以瞳看见了乔欣。
夏季闷热的出租房里，空调坏了，她们在等待维修人员上门。
乔欣完全不像客人，如同这间房间的主人一样，豪不避讳地穿着小吊带和短裤，靠在打开的冰箱门边。手里的碳酸饮料罐上的水珠慢慢往下滴落，乔欣喝了一口，蠕动的喉头曲线优美。
辛以瞳不知道自己定定地看了她多久，听她说了多久的话。
乔欣说：“车就算我送你的，谁让我是你粉丝呢。怎么，不信？你高中联赛那会儿我每场都会去看，你根本没注意到吧。嗯？不要？为什么？”
乔欣放下饮料，一直优雅微笑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很严肃地看着她：“你是觉得不该收我的礼物？可你不是很需要一辆车吗？”
辛以瞳被乔欣凝视着，她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乔欣已经变成了陌生人的样子，可再次看见她时，对这个人所有的感觉和情绪瞬间翻涌，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不能收我的东西？你还要跟我分彼此？”乔欣一步步靠近，辛以瞳慢慢后退。
即便乔欣已经离开她生活很久很久了，再次面对年轻的她，辛以瞳发现自己依旧占不到一丝上风。
没有人和乔欣对话，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看一场独角戏。只不过这些独角戏是辛以瞳藏在记忆深处，从未和任何人分享过的。她和乔欣的那些往事除了她们俩以及另一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周围的画面猛然一变，有人举起了刀，疯了一般向乔欣刺去。
辛以瞳大喊一声冲上去要帮她挡，手腕剧痛的同时，乔欣居然变成了边媛。
边媛躺在一辆被损毁严重的车里奄奄一息，辛以瞳的视角在不远处。视角拼命想要靠近却没有力气。
血从边媛的额头上流下来，她看向这里，虚弱地笑了。
“你干脆……承认喜欢我得了。咱们都快死了，下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记住这次的事……咳咳咳……谁没点过去的破事啊？就你缺心眼，牢牢记在心里，过了这么多年还无法忘记。但是忘不了不代表就不能再对我动心对不对？别藏了，你藏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