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大亮,单西山实在撑不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边媛找了条毯子帮她盖上。
单西山还没睡多久就被吵醒,刚醒来的肖琴对她特别好奇:“她是谁?昨晚我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家里多了个人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
单西山揉揉眼睛坐起来,腿部的疼痛感让她倒吸了口凉气,不敢再动。
肖琴对着空气吸了吸鼻子:“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什么东西这么臭?”
陈果也起床了,走到太阳的尸体边看了看。因为天气太热尸体急剧腐烂,臭味就是从它这儿散发出来的。陈果对单西山说:“咱们去把它埋了吧。”
☆、第五十九章 师徒
边媛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似乎很久没这样睡得毫无防备,连日的劳累让她的体力到达了极限。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一遍遍地给虞宸发邮件,一遍遍地被打了回来。
“形式太简单,我不光是要数据,重要的是数据分析。边媛,工作得带脑子,你这样蛮干我怎么给你升职?难道你只甘心做一名小小的部门经理?”
腹诽了虞宸一番,边媛继续对着电脑埋头苦干,不知什么时候身后落地窗已从夕阳余晖变成夜色沉沉,楼下车水马龙全都没进到她的脑子里,修改了第八次之后总算得到了虞宸的认可。
她站起身活动活动,将手边已经凉透的水倒了。想起虞宸刚才的回复:“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聪明的好女孩。”让她有些开心,忍不住转回电脑前再看了一遍。得到别人的认可总是很开心的事,何况还是业内资深前辈虞宸的认可。
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完成,今天也要加班了吧。
边媛走出办公室去倒热水暖胃的时候看见了辛以瞳。辛以瞳是来开会的,平时她在另一栋楼,很少能碰上面。听说她以前是个运动员,后来意外受伤断送了运动生涯,这才来改行当白领。她进公司时间不长,对这辛以瞳倒是印象深刻,要说深刻的原因也说不上来,辛以瞳没做过什么特别扎眼的事儿,单纯觉得她气质和别人不同。
辛以瞳不太爱笑,做事很认真,散会往外走的时候有人过来跟她确定会议记录,她停下脚步专心对话。低头说话时夹在耳后的头发落了下来,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偶尔还会下意识地轻轻抿起。她用的唇膏是公司新一季的产品,还没上市,她倒是先把自己当试验品了。用了公司的产品能得到身边人最直接的反馈吧,她的确很认真很努力。
边媛的目光跟随着辛以瞳,辛以瞳说着话将碍事的头发重新勾到耳朵后面,对会议记录的小姑娘笑了笑,抱着文件夹匆匆离开。
梦里有她熟悉的香薰的气味,那是她一直放在办公室的,从她工作以来就伴随她左右,葡萄柚的气味可以让她安逸沉着,理清思绪。
醒来时那香味似乎还在她的嗅觉之中,待睡意完全扫清香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炎热的空气中食物腐烂的气味。
辛以瞳正站在卧室的窗前往外看,听到动静回头:“醒了?你好像做梦了。”
“我说梦话了?”
“嗯。你做了什么梦?”
“梦见……另一个世界的事。”
“另一个世界?”
“我几乎已经遗忘的正常生活。”
边媛的情绪有些低落,很明显。辛以瞳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检查了一番伤口:“还疼吗?”
边媛摇摇头。
“我知道你的感受,我也怀念正常的生活。但现在不能气馁,我们只有往前走。像你一开始跟我说过的,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找到结束一切的方法,咱们才能真正的回到以前生活。而且……”辛以瞳顿了顿,道,“只要想到有你在,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这么说你也别有压力,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找到停止时间重启的方法。”
边媛太喜欢温柔的辛以瞳,她靠在辛以瞳柔软的小腹上,低声说:“也是因为有你,我才能一次次振作精神。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躲在一个地方什么也不管,苟延残喘。”
辛以瞳正要开口,听见敲门声。
“咳。”辛以瞳放开边媛,边媛问屋外:
“怎么了?”
“边小姐你醒了吗?”是陈果。
这个闷葫芦难得主动来找,边媛已经猜到大概是什么事了。
打开房门,陈果站在那儿有些别扭,欲言又止。
边媛耸了耸眉:“有什么事?”
“我能问问你吗?你的好身手是怎么练出来的?”陈果说,“从小就练?”
“嗯,以前学过一些格斗技术。”
“必须从小练起吗?如果已经到了我这个年龄还可以学吗?”陈果很认真地说,“我妹妹死在暗礁的手里,我也有机会帮她报仇,但我没这个能力……我是说,边小姐你可以教我吗?能当我的老师吗?我真的很渴望能变得厉害。”
边媛笑了起来,陈果以为她在嘲笑,有些失落。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边媛扶着她的肩膀说,“事实上咱们早就是师徒了,好徒弟,我等你开口很久了。上次你更早就开口了,这回倒是迟了些。”
陈果难得笑起来,原来她和边媛的师徒缘分早就是这个系统的默认值。
“我还想学开枪。”
“行,这个容易。”
“还有驾车的技术。”
“没问题,反正也没人查你驾照。”
“还有很多很多……”
“慢慢来,我都会教你的。”
宋颖坐在客厅里听见她们的对话,兴冲冲地跑过来:“边老师边老师,你能也教教我么?我有舞蹈基础,小胳膊小腿可灵活了。”
边媛说,“每次你学不到三分钟就放弃了,这次就别浪费感情了好么?”
☆、第六十章 少校
整整三天,隔离区里堆积如山的尸块才被收拾出去,装在用之不竭的蓝色塑料袋中,被隔离区仅剩的不到二十名武警一一拖到了地面上。而地下无论怎么洗刷都无法将血腥味彻底洗去,腥味渗透到每块地砖内,惨死之魂久久无法弥散。
因为尸块太多且大多数无法辨认,临时指挥官邢君决定将尸块全部就地掩埋。
邢君坐着摇摇晃晃的升降梯往地面上升,头顶是机械挤压的“嘎啦嘎啦”声,她站在一大堆的蓝色塑料袋中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升降梯不堪重负,仿佛下一秒就会脱节坠落。
从一圈圈镶嵌在墙壁之上电压不稳时不时闪烁一番的灯圈中穿过,空气中都是难闻的腐尸气味。
到达地面,隔离区地面大门敞开着,几名持枪武警已经将枪背在身后,把升降梯的门打开,等邢君走出来之后他们闷头进去,将塑料袋全都拖了出来。
邢君穿着一整套的隔离衣,口鼻上罩着99%过滤消毒面罩。双重保护之下她应该无所惧怕,但眼前茂密的热带雨林场景还是让她心生畏惧,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问身边的武警:“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变成这样了?”
大热天的武警穿着厚重闷热的隔离衣还要拖运掩埋尸体,热得满头大汗,没好气地随口应道:“早就这样了。这些都埋吗?”
邢君点了点头。
江风一早就在这儿了,他没穿隔离服只带了面罩,在强光之下一铲一铲地为同伴建造安息之地。他身边有个长长的蓝袋子,袋子上写了两个字母“QL”,那是曲灵名字的缩写。
江风很壮,比一般武警干活快多了,很快就挖好了深坑,将装了曲灵尸体的口袋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江风站在那儿很久,嘴里悄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和曲灵对话。最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有点儿蔫了的白玫瑰,花瓣一圈氧化变色,枝干干枯发黄,显然已经放了很久了。在这种环境中居然能保存一朵玫瑰花,非常不容易。
他将白玫瑰和曲灵一起埋葬,大大的个子背对着邢君,邢君见他抹了抹眼睛。
江风和曲灵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一同从警校毕业进入SDTG的选拔,也是同一拨成为SDTG的正式成员。他们俩形影不离所培养的默契度无与伦比,当初也是他们主动请缨追查稳定的基因咀液的下落并拼死将其抢夺了回来,否则落入暗礁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曲灵用生命守护了基因咀液,她的确是位英雄。
邢君有点儿感叹,正要走上去在她的安葬地前行一个军礼,忽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向他们抽了过来,江风和邢君同时察觉到了危险也明白完全没时间躲闪,江风一撤步挡在邢君身前,这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腰部,即便身材壮硕的他也疼得大叫一声。
“哭丧着脸给谁看呢?就这么有时间悼念无用的死人?”
年轻的男声轻浮而傲慢,江风大怒,捂着被抽出血痕的后腰愤怒回头,见一名身形瘦小,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间一把皮质长鞭正是刚才抽得他冒火的凶器。
说话的男人戴着军帽,金色的头发从军帽的帽檐边泄下,非常醒目。本该严谨端正的军装却被他扯开了最上面的两粒扣子,看军衔是一名少校。作为少校,这个人年轻得有些过分。他戴着和江风一样的面罩,长长的睫毛下发蓝的眼珠正不耐烦地盯着江风和邢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