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以瞳很久没有大快朵颐的畅快感，吃得酣畅淋漓时，边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知名的社交网站已经很久没人在上面发自拍贴日常了，平台内容全部被感染者的动态取代。
边媛找到最热新闻列表，发现这一整天的时间里几乎所有用户都在转发同一个视频，标题是“军方秘密武器AI仿生人失控，屠杀无辜平民”。
光是题目就够耸人听闻了，带着十足的阴谋味道。
边媛第一时间点击视频，无奈网速太慢，估计这会儿整栋楼的人都在抢占网速，结果谁都打不开。
进度条半天才从2%挪到3%，边媛着急搓手，等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挪到了68%，“咔”，断网了。
“靠！”边媛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气人！”
苏黎也狠狠一拍大腿：“好气啊！这视频转发都快百万了，你看缓存里的留言，好像是真的。”
边媛将留言区往下拉，所有人都在讨论军方AI的安全性。当初这秘密武器刚被军方放出来大杀感染者的时候，所有民众都在鼓掌叫好，赞扬军方总算做了件痛快事。这才过多久，人工智能反手给了人类一个大巴掌，大家的口风马上转变，质疑军方的能力否定AI出现的时机，无数喷子和马后炮让网络上乌烟瘴气。
看这些不知道躲在哪个地下室里苟延残喘的网民们依旧满怀指点江山的自信，在网络上口沫横飞，边媛想要从一片无脑喷中寻找点有用的信息和观点，可惜断网无法继续加载更多评论。
就在边媛她们捶胸顿足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的阿奈“唰”地将窗户打开，冷风带着雪一块儿灌进来，冻得屋里的人不禁打哆嗦。
阿奈赶紧关窗，她身上还带着寒气倒也毫不在意，将手里捏着的电脑递给边媛。
迎着边媛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说：“我刚才在楼外面转了一圈，从窗外看整栋楼的人电脑几乎都断网了，只有他的没断。好像是他自己改装了网络，强行拥堵其他人的网络接口让他自个儿上得飞快。所以我就把他的电脑和装置全扒过来了。”
“人还活着吗？”
“……还活着，我当然不会随便杀人的啊！”阿奈被边媛问得恨不得将她拽到现场亲眼看个清楚以证清白，“我只是把他打晕了，不让他再占网而已！”
苏黎在边媛说：“这孩子挺省心的不是么？劳动觉悟高啊，你都没吭声呢就把事给办好了。”
是挺主动的。边媛很认可苏黎的话，只是阿奈骨子里的奴性让她有点儿无语。
电脑的USB接口里插着个奇怪的黑色方形U盘，应该就是利用它来上网。
边媛试了一下网速还挺快，打开浏览器她发现这哥们也在看同一个视频。
重新播放视频。
摇晃模糊的画面中，一台AI机器人和一位穿着蓝袍的依坦教教徒在街区深处打斗。一开始它的情绪还算稳定，但在失误被蓝袍卸掉了一只胳膊之后，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绪让AI变得有些暴躁。它撕掉了西服露出胸膛一处方形能量口，猛然闪出一道蓝白光束扫向蓝袍。一声惨叫之后蓝袍身首异处，拍摄视频的人也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句：“妈呀！”
蓝袍倒地，而AI也听到声音，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拍摄者迅速躲到了墙后，喘息声沉重但不明显，拍摄者捂住了自己的嘴。
以为隐藏了气息就能躲过AI的侦查，可AI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拍摄者干脆站了起来，双手高举道：“我是平民！真的，我没有被感染，你可以检查我！”
这是个小男孩的声音，他举起手的时候手机还在对着AI继续拍摄。夜间摄像不太清晰，借着一点路灯能看见视频中AI的半张脸人皮被烧焦了，露出黄白色冷感的金属质地。很像很早的一部科幻电影《终结者》里的画面。
AI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机械眼微微摆动着，它在观察眼前的人。
“我只是个高中生！没有被感染！你可以过来检查我！”拍摄者再次声明，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的玻璃映出了他的样子，一个戴眼镜的男孩，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他双手举在头顶很明显没有攻击意图。
辛以瞳已经吃完了她的晚餐，扶着边媛的椅背也在看视频：“这只是个小孩……”话还没说完，镜头被一片强烈的光覆盖，待再有画面时镜头已经贴在了地面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镜头前滚了几下后停了下来，那是高中生的脑袋。
苏黎脸色一变，捂着嘴跑去卫生间干呕半天，边媛摸着下巴很疑惑：
“小瞳，你不觉得这视频有点儿奇怪吗？”
辛以瞳坐到苏黎的位置上道：“是，感觉像是摆拍的。无论是AI身份的证明还是它危险武器发射的全过程都很清晰。”
“更想吐槽的是这拍摄者啊。偏偏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偏偏能在玻璃上映出他没有任何威胁力的样子，最后连脑袋落地都落得恰好。”边媛“啧”了几声道，“生怕不能激起观看者愤怒似的。”
“估计就是为了拍给大家看的吧。”
边媛和辛以瞳两人想法果然一拍即合，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这是谁作的妖，但疑点颇多肯定不能完全相信。只是看过视频的网民们很显然被一些领头人煽动了情绪，大骂军方。本来政府公信力就不高，歌舞升平的和平年代就有一群人整日唱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AI这个救星，没想到被人迅速反手打脸，也是够疼的。
边媛感叹：“民智如此，只能说军方太大意了。”
辛以瞳问：“这是依坦教挑拨离间的诡计吗？”
“很有可能。其实也算公平，毕竟先前军方将感染者全推给了依坦教，让平民对此教闻风丧胆多久。如果这回这事儿真是依坦教策划的，也只能说他们互相拉低了民众好感度，暂时打了个平手。”边媛看热闹不嫌事大，“挺好的，希望他们都有后招，你来我往杀个痛快。咱们就窝在这儿等他们一头被端了再伺机而动。”
辛以瞳随意点着网页，忽然一条新闻正在以光速被转发，充斥所有人的首页。
“边媛……边媛！”辛以瞳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后背发麻，一把抓住了边媛的手臂。
当边媛望向网页时，完完全全地忘记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鬼……”
“怎么可能做到的。”
她们俩异口同声道：“军方是疯了吗？”
新闻发布者是军方官博，官博发布了视频，视频中军方发言人声称军方已经利用最先进的计算机扫描了全球人类大脑，寻找到了三亿“蓝血病”患者和病毒携带者。这个数据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确定了感染者身份之后给出的准确数字。
发言人称已经获得了一份包含所有感染者的姓名和样貌的名单，并且通过超级计算机锁定了他们的脑电波，以便追踪他们的行踪。
“当然，还有很多没有身份记录感染者我们会继续追查。对于追查到的感染者，我们将采取人道主义手法销毁。对，也就是将他们隔离并且杀掉。”
军方发言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不安。
“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为了我们这个物种甚至地球上所有物种，我们必须这样做。当然你们可以怀疑我们是否拥有这样一台史无前例的超级电脑，是否已经锁定了所有感染者。在电脑前的感染者们，你们此时心里或许还有些侥幸，不过很快军方将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无论是有组织的教会还是藏在城市深处的危险感染者，我们都会毫不留情地一网打尽。下这个决心很艰难，但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渐行渐远
“……我们都会毫不留情地一网打尽。下这个决心很艰难，但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
军方发言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两鬓已有不少白发，但从头至尾他的神情坚决而平静，说出的所有话铿锵有力，经过了深思熟虑。即便在场所有媒体听完这番让人极度不安的话之后一片哗然，但很显然他早就料到大家会有此反应，手里捏着发言稿望向人头攒动的场内。
记者们目瞪口呆了几秒钟之后立即蜂拥举手发言，发言人选了一位提问。
“请问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军方想到的最佳方法吗？”被选中的女记者因为愤怒脸色血红，语速忍不住加快，“我的意思是蓝血病爆发这么长时间了，军方的应对不及时一直都为老百姓所诟病。针对L城的‘瘟疫’进展也一直保密，直到现在为止军方都没有公布L城的具体伤亡数字和原因，对于是地震所酿成的天灾这种说法无法服众。从第一例‘蓝血病’被发现到现在，军方一直都在用极端暴力方式处理所有病患，对于民间质疑充耳不闻，采取的措施让大众匪夷所思！而到了今时今日‘蓝血病’已经大规模传染……全球三亿人被感染，这难道不是军方处理不当才导致的后果吗！”女记者越说越激动，甚至指着军方发言人质问，
“你们能保证所谓的超级电脑扫描出来的结果一定就是正确的吗！三亿人！就算有亿分之一的失误率依旧会有人枉死！因为是平民我们就没有其他选择吗！我爸爸就被感染的蓝血病，可是他一直很坚强和病魔对抗，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变异的迹象！我相信很多人都有感染了蓝血病的亲朋好友，可是这种病毒不会通过日常接触传染！只有血液这一个传染途径！很多人被传染了却一直没有变异，变异不是一定的！变异与否跟每个人的体质有关！你们怎么能保证这三亿人里不会有人终身不变异？！你们这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屠杀！你们根本就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