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媛看见不远处邢君也倒在地上，而阿奈被困在气泡里，气泡浮在空中，急躁的阿奈一直在用刀刃切割气泡想要出来。气泡壁上被划出无数刀痕，但她却始终没能真正将其切开。看见边媛走上前来触碰气泡，阿奈怒火攻心，用力向她的脸砍去。刀刃划过气泡壁依旧没能切开，倒是因为用力过猛滑了回去，将她自己的胳膊割出了一道血口。
阿奈气喘吁吁又无可奈何，边媛抚摸着气泡壁想起来了：“莫非小瞳早有打算？用这气泡把自己保护了起来，以对抗邢君的催眠？那么……她们现在或许是在决斗，却不是在现实里决斗，而是在催眠的场景中对抗？”
边媛的话给了苏黎灵感：“有可能，利用催眠在潜意识中架构出一个虚拟的空间用以杀人。只要毁掉了对方意识，那么这个人也算是死了。”
“意识互搏？邢君的精神力如此强大，小瞳肯定要吃亏。”
苏黎找了半天找不到枪，最后摸出一把刀对准邢君就要刺，却被边媛拦了下来。
“你拦我干嘛！这么危险的敌人不趁着现在杀她难道要留下来过年吗？”
“你先别急。”边媛说，“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对于世界的意义。万一她死了一切又重启了可麻烦。”
“重启？什么？”
“想想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这样，绝不只是你父亲创造出的基因咀液的过错。”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苏黎指向邢君。
“当然我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可是我不能冒险。”边媛想到当初就要离开L城时莫名其妙的重启，之后的循环中她还失去了记忆，重启的玄机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而邢君会不会是关键点，她不知道，所以不能草率杀了她。
但是她必须抑制这极其危险的人物。
边媛忍痛割破辛以瞳的手指，让苏黎把血抹到邢君的嘴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 破碎
唐玉看那怪人跟在身后寸步不离，愈发害怕，在下一个拐弯口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了起来。
辛以瞳紧追不舍，保持着能够观察她行动轨迹的距离，又不至于太靠近吓坏小姑娘。
很明显，小姑娘对这儿的地形非常熟悉，每条走廊所有转弯处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可她在选择方向时竟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的确是这楼里的关键人物，甚至是邢君潜意识世界中的重要线索。跟着她肯定能解开一些困惑。
跟着唐玉小跑了很久，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
唐玉累得气喘吁吁，辛以瞳也再次生出了饥饿感。忽然唐玉不再转弯，而是往墙上一推，好端端的墙面翻出了一扇门，唐玉急忙跳了进去。厚重的门随即就要合上，辛以瞳以钢钉组箭，射出几发利剑真好卡在门边，阻挡了大门合上的趋势。
门内的唐玉想要把箭把拔开关门，辛以瞳一团火球飞过来吓得她立即缩手，书包差点从肩上脱落。眼见辛以瞳已经到了门口，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跑，大喊着：
“阿姨——阿姨！有怪人！”
阿姨？
辛以瞳推门进来时疑惑，原来楼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但为什么居住的地方这么隐秘？
潜意识中的暗室，这里是邢君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藏在这里的人对她而言肯定不同常人。
辛以瞳小心翼翼地踏了进来，暗室内漆黑一片，脚底有些虚，仿佛踩到了实地又好像在太空中漫步，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慢慢往唐玉逃跑的方向走。
身为暗室它也暗得太过分，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一片漆黑中唐玉也消失了。
没有光线就看不到参照物，很快辛以瞳就失去了方向感。她回头看了一眼半张开的门，门缝中透出一丝走廊的灯光，仿佛浮在宇宙中的随意门。
很遥远的地方有些星星点点的光斑在闪烁，辛以瞳以为是身处黑暗时眼睛出现的幻觉，凝神认真地看，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亮度。
“阿姨！”
唐玉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只短短的一秒钟就被辛以瞳捕捉到了。她早在手里揉出了一团气泡，听到声音后立即甩向声音的地方。气泡在黑暗空间中无限延长，她根本看不见气泡的那一头飞向了何处，手中却有感觉它粘到了事物，用力将其往回拽。
辛以瞳想的是气泡黏住了唐玉，将她带回来问个明白。可是她拽了几下居然没拽动，这不像是小姑娘单薄的身体，更像是异常沉重的东西。
辛以瞳用尽全力都无法撼动一丝一毫，她打算不再费劲，悄悄顺着气泡黏连的方向一探究竟。
渐渐地，她发现脚底真的悬空了，控制身体前进的不再是双足，而是拉着气泡的双手。遥不可及的光斑也越来越亮，当她看见一片星云时怔住了——
这儿的确是宇宙。
“这里是真实宇宙。”
宏大又祥和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遍布了整个空间，又好像只是覆盖了她的大脑。
“真实宇宙？”
辛以瞳往头顶望去，犹如凝望深渊，而看向脚下时心里一个闷惊——虚无的空间和无数闪耀着的星系之间浮现出一张脸。那张脸闭着双眼，高挺的鼻子之下微露舒适笑意的嘴闭合着，很像悠然的佛像，却因细长的眼角看上去平添了一份邪性。
不止是下方，宇宙空间渐渐被无数张类似的脸填满，将辛以瞳包围。她手里的气泡忽然碎了，后作用力将她往后推。辛以瞳在空中失去了掌握平衡的能力，旋转着，以极慢的速度翻着跟头，渐渐往未知的区域坠落。
“真实宇宙，依坦真神存在的空间。伟大的真神诞生于此。”
她又听到了那声音。周身的星云在变化，她跌进了古怪的彩色星系之中。
这里的每颗行星都在围绕着中心庞大又耀眼的光转动。
“每颗行星之上都有个人，他们是依坦真神最最忠实的信徒。在真实宇宙中他们享受着无边无际的快乐。他们拥有自己的星球，星球上所有的财富和奴隶都属于他们，他们可以变成他们想要变成的任何生物，任何形态。可以尽情地制定只属于所属星球的物理原理，更不用说法律准则。他们可以制定无数荒诞的法律，然后再尽情地破坏它。能够屠杀所有的男人女人和生物，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侵犯他们。”
这就是依坦真神承诺给他的信徒们，脱离了地球凡胎后永恒的乐园。这是属于他们的奖励，最最真实的宇宙。”
“最最真实的宇宙？”辛以瞳看着每颗星球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的变化，每一个眨眼间都有无数的人在极端痛苦中莫名死去，山峦碎裂，海河枯竭，而后又是一番翻天覆地。星球的独裁者每一秒都处于极度兴奋的顶峰，他为所欲为的屠夫之态的确很真实。
“想要享受这一切吗？”那个声音忽然从远处极速缩进了她的耳朵里，跟她说着悄悄话，“不必在俗世中挣扎，不用再为晋升烦恼，你所有的上司都是供你享乐的奴隶。你可以同时拥有无数个爱人，让她们永远都只围绕在你身边，眼里只有你一个人。财富和权利只是你的玩具，你将是一切。想要吗？只要你发誓效忠真神，你将轻而易举地获得它。”
她看见边媛走向她，跪在她的面前，无限深情地亲吻她的手：
“你是我的所有，你是我唯一的神。”
“这是真实宇宙。”辛以瞳肯定着，眼泪却往下落，“是人类最真实的**，每个人最原始的内心都有这样一个真实宇宙。但这只是你的内心。你的真实，不属于别人。”
辛以瞳抬手一散，边媛变得一片星辉，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以瞳引弓，对准了星系最核心之处的那团火球。火球的光芒太过耀眼，灼得她眼泪很快就被蒸发。
“出来，邢君。我知道你在这里。”辛以瞳坚定道，“可惜，你不是神，你只是个装神弄鬼的胆小鬼！出来！”
强劲的箭射进星系的最深处，而后，所有的行星都开始碎裂，露出猩红的内核。
无数的生命在辐射中化为灰烬，辛以瞳从高处跌落，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走廊上。
“阿姨！”
娇嫩又焦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辛以瞳回身一看，唐玉的怀里躺着一个人，那人胸上插着一根箭，神态痛苦，想要说句话却提不起气。
“阿姨，你别说话了……你流了很多血。”唐玉忍不住哭泣，捂着她的伤口想要阻止鲜血往外流却无能为力，血流了满地。
那个人是邢君，辛以瞳认得。
可又不太像邢君。
五官没什么变化，大概是因为神态的关系，看上去十分陌生。
她们好像看不见其他任何人，沉浸在只有对方的世界里。
“你恨我吗？”邢君问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辛以瞳以为唐玉会回答她“不恨”，没想到这十多岁的小姑娘前一秒还哭的悲悲戚戚，后一秒却忽然变成了一张成人的脸，眼泪在一瞬间消失。
“恨。”
校服不见，唐玉换上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褂，手起刀落狠狠地扎在邢君的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