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以瞳撇下邬敏也跟了上去,邬敏原地想了想,乐滋滋地往草丛里跑,给边媛指路。
边媛完全不用她指路,径直朝着前方走,很快找到了方渠。
方渠躺在草丛深处衣服上满是污渍,远看一动不动就像一具肮脏的尸体。边媛拨开野草走上前,方渠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听见动静他艰难地扭动脑袋转过来看见了边媛她们,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唤道:
“小敏……”
邬敏上前费劲地将他扶起来,把他手臂上的伤口亮出来给她们看:“抓野鸡时弄伤的,当时就是一道再小不过的划痕,可谁知道现在会变成这样。”
辛以瞳见方渠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已经发炎流脓,情况非常糟糕。
“你说是道划痕,当时见血了吗?”辛以瞳问道。
“就一点点血,他还马上把脏血都挤出来了。”
辛以瞳看向边媛,边媛说:“野鸡变异了,他被感染了。”
邬敏愣住:“变异?什么鬼……感染的话,你们有药吗?”邬敏非常敏感地盯向边媛身后的双肩包,边媛也不瞒她:
“我们有很多药,止血消炎的都有,但适合他的药没有。”
“什么?为什么?他这不就是普通的破伤风什么的吗?”
“不是。”边媛有些不耐烦,“你看看周围的环境,能普通吗?你想想伤了他的那只野鸡,是不是也不太一样?跟你说再多没用你也理解不了,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就好。”
邬敏跳起来正要说话,被边媛阻止了:“别和我啰嗦,他的确治不好,你愿意拖着他跟我们走也行,你自己拖,我们不帮忙。”
邬敏惊讶,这人好像还没说出口的话都被她回答了?
宋颖陈果听明白边媛话中的意思,不解地对视一眼。
辛以瞳把边媛拉到一旁低声说:“你要带上她们?为什么?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增加累赘?”
边媛很强硬:“别问这么多,听我的就好。”
“这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对不对?”辛以瞳再把声音放小,放到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地步,邬敏在她们身后探头探脑。
“对。”边媛也不瞒她,“所以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来处理你还不放心么?”
“可是……”辛以瞳从来没觉得边媛下的决定这么不合理,“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知道她是我前任,对吗?”
边媛笑了:“你前任?哟?男的那个还是女的那个?”
辛以瞳无奈地看着她,就像看个胡闹的小孩。
“好好好,不逗你。我是知道邬敏是你前任。”
“就因为是我前任你就要帮她?方渠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感染了病毒,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异,无论是进化还是退化都有可能把病毒传染给我们,我们不能留一个这样的危险在身边。”
“那陈果她们呢?说回来她们也是病毒携带者。”
“那不一样,她们是伙伴!”
“行了,你也想太多了,这方渠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边媛不再跟她继续辩论,直接走了。
再明显不过的敷衍辛以瞳不会感觉不到。
“能不能活下来难道你不知道吗?”辛以瞳看着她的后背问,“你怎么会不知道?”
辛以瞳何等敏感,马上就看出了破绽。边媛回头对她笑,摸了摸她的脸:“放心,我有分寸,相信我好不好。”
辛以瞳当然相信边媛,只是有肖琴事件在前,总觉得她这回又一番欲言又止似乎依旧是件暂时不能说的大事,当然,依旧和自己有关。
辛以瞳脑子里飞速思索着邬敏会给她们带来怎样的危机以及边媛留下她的意义何在,没有发现边媛暗暗沉下了目光,握紧了拳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催眠
方渠的伤口感染严重,宋颖说需要将腐肉割去才能防止伤口继续发炎恶化。
“啊?割……割去?”邬敏问,“用什么割?”
宋颖嫌她问得多余,非常平静地拿出匕首在她面前晃:“当然是用刀割。”
“刀?!”匕首的寒光在邬敏眼前闪过,吓得她差点墩地上去。眼睛黑了一圈的方渠见她这架势也吓得不清:
“真、真要用刀割?这不是活生生片肉下来么?”
宋颖将匕首翻来覆去地看:“可不就是活生生片肉,没事儿,给你根木棍咬着,忍忍就过去了,很快。”
方渠:“你是医生吗!”
“我是学医的,不过是中医,也没毕业,但外科手术这种事嘛一通百通,咱们神医华佗老早就用麻沸散给病人剖腹手术了。就是划开后切了再缝上,没什么区别。不过咱们现在没麻药,只能靠你自己忍了。”
邬敏胆战心惊的:“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
“嗯。”宋颖点头,非常同意她的话,“很多人都这么说。”
边媛受不了:“行了你就别吓他们了,赶紧把伤口处理了我们也好赶路。”
辛以瞳看她这样,是真打算救他们了……
邬敏坐在方渠身边,看宋颖到处找棍子,问边媛:“你们要去哪里?出城吗?”
边媛点点头。
“小瞳。”邬敏挪到辛以瞳身边,“你们出城做什么?这么危险的时候不回城里去么?外面不会更危险吗?我之前看见跟恐龙一样大的鸟在天上飞,太吓人了。”
辛以瞳默默检查她的弓,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很明显她不想搭理邬敏。
边媛接过话题:“我们就是从城里出来的,现在城中被军方的人占领,正在搞大屠杀,你们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军方搞大屠杀?不会吧……”
陈果用树枝编好了个推车,推了过来:“师父,你看这个行么?”
边媛压了压,挺结实:“嗯,行,一会儿把方渠丢上面。”她对邬敏说,“你来推。”
邬敏很敏锐地感觉到这五个人中边媛是老大,说话算数,包括辛以瞳在内这些人都听她的。
邬敏特别心甘情愿:“好,我来推我来推,只要你们帮他伤治好。”
宋颖总算寻到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棍,蹲到方渠面前递给他:“喏,咬着。”
木棍上沾着又绿又黑的泥还爬着几条肥肥的小白虫,这一口咬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滋味,方渠眼泪都快下来了:“还有别的棍子么?这也太恶心了吧。”
“啧,怎么这么多事。”宋颖揪起邬敏的衣角在棍子上撸了撸,把小虫子撸了下去,“可以了吧,赶紧的,我们还要赶路呢。”
邬敏叫道:“我这衣服一万多呢!”
宋颖:“呵,你老公命重要还是一万块的衣服重要啊?而且……”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邬敏,“这衣服顶多两千,被宰了还当个宝。”
邬敏认出眼前这人好像是明星,明星可是成天换衣服穿的,对她的话不禁又信了几分,看着黑了一块彻底报废的衣服,一时间心态差点爆炸。
陈果和单西山坐在一旁看宋颖使坏,剐得方渠一个大男人痛得在那儿大喊大叫,两根手指粗的树枝都差点咬断了,不由得连连摇头。
其实宋颖的思路是对的,就是下手有点狠。把坏肉都割了之后上了点消炎的草药,帮他随意一包打了个蝴蝶结。
“啧啧啧,看,多漂亮。”宋颖还挺满意。
方渠满脸的汗嘴唇都紫了,手术终于做完嘴里的树枝沿着嘴角滑落,只剩半条命的方渠用最后一丝力气道:“谢谢……”
宋颖笑得开心:“甭客气,应该的。”
邬敏和方渠自打一出现就让宋颖她们戒备和排外的心思往上蹿。其实这俩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而还是受难的灾民,正常情景下她们是该互相帮助的。
可是邬敏一上来就缠着辛以瞳,气氛十分微妙,宋颖的八卦触角何等敏锐,马上就猜了个**不离十。借机会打击报复这种事情有点幼稚,但宋颖依旧问心无愧——至少我救了他不是吗?只是手段有点粗暴。
费了好大的劲将方渠架到推车上,大冷天邬敏累的浑身是汗,又很快被冷空气强行压了下去,忽冷忽热,邬敏头一阵阵发晕,皮也开始发紧,有种即将发烧的感觉如影随形。
“小敏……”方渠弹在推车上气色很差,一说话就浑身哆嗦,声音哑得像一口枯井,与他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完全不同,看得邬敏心里难受。
“我觉得我要死了……”方渠眼窝深陷,说这句话的时候两行眼泪往下淌,“你快要没老公了……”
邬敏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大男人受了这么点伤要死要活的,丢不丢脸!你给我好好待着不要乱动,我会救活你的!”
辛以瞳一直走在最前面,很明显不乐意搭理她。
邬敏看向斜前方的边媛。
她是中心人物,只要拿下她一切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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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城外最后一道防线,人工防御墙。
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的气味,血从刑君的脚下流过,慢慢汇聚到墙根处,形成一大滩血泊。
刑君将还在发烫的机枪放下,举的时间有点长,手臂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