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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煮酒 (千世千景)


  “你认识?”
  “这是关外刀客呼延信的踏浪弯刀,五年前他被人暗算,刀亦下落不明,没想到在这里……”
  “话又说回来,徐九海究竟要买什么东西?”
  沈西啜了一口茶,忽然说:“他恐怕是要卖一样东西。”
  “这徐九海有什么东西好卖?”
  “寒星镖。”
  顾风流闻言耸然动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又是一个红衣女子走进来,手里一个描金托盘。他知道了事情原委,便也就兴趣缺缺,只是架着腿不咸不淡地看上两眼。
  却在那刹那之间。
  这女人蓦地一抖袖管振了双臂,抛出两团牛毫针来。
  穿红衣的与他们不过二尺距离,实在避无可避,沈西见状却忽然一拔身形,挡在顾风流面前,抬手三枚透骨钉直取眉心、人中、咽喉,竟是连珠针的绝技。
  沈西出手本就快绝天下,那女人少不了顷刻毙命,但那些银针也悉数撒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白衣人咬着牙退后一步,如雪的衣襟上渗出点点殷红。
  顾风流怔了怔,他没料到沈西会护他,更没料到自己的反应竟会慢了一拍。须知道,当年汪亭之死乞白赖也要把这顾小公子带去习武,为的就是他天资极好,悟性极高,人又极聪颖。但今日沈西这一瞬的反应却比他快上了数倍,居然能抢先在他面前挡下那女人的飞针,可见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
  正当他还未感叹完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活阎罗却是厉声喝道:
  “不必藏了!”
  话音刚落,就冲进来七八个劲装打手,“砰”地将门关上,把顾沈二人团团围住。
  顾风流拔刀出鞘,看沈西额角冷汗涔涔,不禁让他靠在了自己怀里。
  “你平日里盼我死都来不及,怎么要救我?”
  “我乐意的事,谁也管不着!”
  顾小公子闻言苦笑,心说又是哪门子的牛脾气。他抬眼扫过一圈,反手拿刀,后撤一步,却在电光火石间猝然发招。
  只见那昏暗刀光如影似电,斜斜从右肋划至左肩,带出一串血花飘零飞溅,鲜艳欲滴。
  这便是灭字诀中名震天下的千红一刹。
  顾风流手挽离别长刀,鹤立于人群之中,沉声道:“我不好见血,更不愿杀人,但你们若想要他的性命,却万不答应。”
  “废话少说!”
  众人不退反进,纷纷甩手振臂,一时间,飞蝗石,袖中箭,莲花针,枣核钉,如星如幕,铺天盖地。
  顾风流犹自气定神闲,脚踏九宫,一袭赤狐裘翻卷纷飞,将那些暗器悉数收了进去。
  他清叱一声,“着!”
  话音刚落,那狐裘猛然展开,诸般暗器似雨点乱坠。
  对面人不曾料到有这样的招式,闪避不及,几乎无不挂彩。
  顾风流低头看沈西脸色苍白如纸,知道不是恋战的时候,一掌拍在那窗户上,正欲携了他一同逃走。那白衣人却倏然从他怀里挣脱,瞪眼向着身后,抬手又是三枚透骨钉。
  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
  竟将那门外飞来的三枚暗器一一撞落。
  就在这时,
  一个黑衣女人破门而来,朗声喝道:
  “休走!”
  沈西见她仍纠缠不止,从袖中又摸出六枚精铁长钉来,反手一线打了回去。
  那女人虽来势汹汹却脚步不稳,见空中寒芒闪烁,只得仓皇避退,待回过神时顾风流早已抱了沈西跳窗而去,隐入夜色之中,是再也寻不到了。
  “一群废物,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不要回来!”
  她骂完才觉得出了口恶气,转身看见那罪魁祸首的六支透骨钉,却突然打了个寒噤。她觉得自己是气极,花了眼,又定睛一看,却不免浑身上下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心想:“我入孤星照月楼七年,才学会这三发连珠针。这是什么人,那样情况下竟然能使出六发?!”
  放下这些不提,顾风流抱着沈西一气奔出七八里地,来到那乱云酒肆窗边。
  沈西知道快活楼定会派人来追他,问:“你就不怕他们守株待兔?”
  “这乱云酒肆能在飞沙镇上二十年不倒,岂是他们说查就查的?”
  顾小公子言罢在那窗框上敲了几下,急道:“四爷在么?”
  话音刚落,木窗便“吱呀”而开。只见那人站在窗边,睡眼迷蒙,一袭云锦袍子乱搭在肩上,花白的头发松松绾着——正是先前的青衣书生。他见顾风流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不禁揶揄,“哪家美人又得了你的牵挂了?”
  顾风流却是没心思和他玩笑,皱着眉头说:“他中了别人两把牛毫针,你且看看。”
  “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安顿,走窗户是哪门子道理?”
  “我二人从快活楼一路被追杀至此,方得了喘息。素闻四爷你宅心仁厚,济世悬壶,还望救他一命!”
  那被称作四爷的闻言一愣,幽幽道:“那也是九年前了,现如今江湖中人个个都视我如魑魅魍魉一般。”
  “魑魅魍魉也好,七弦医神也罢,都不过四个字而已,都不值得前辈这样的人为之挂心。”
  “我虽不挂心,我家那口子却是生怕我受了一点委屈……”
  青衣人言罢给他让开地方,转身取了药箱来。
  顾风流伶牙俐齿惯了,做起事来也绝不拖泥带水,三两下就把沈西安顿在床上。那青衣人见状凑过去,解了那活阎罗的衣带,露出一片苍白单薄的胸膛来。
  那胸膛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珠,许多银针已没入皮肤,刺透五脏,看不见踪迹。
  “好狠毒的暗器。”
  他见状又诊了诊脉,沉吟片刻,忽然问顾风流:
  “你知道他这一身内伤从何而来?”
  “我与他认识不过几日,不知道这些缘故。”
  “奇了怪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活着。”
  “什么意思?”
  “他受了极深的内伤,极重的外伤,又中了极剧烈的毒,可竟然还活着……”
  “这……”
  顾风流哑了声,沈西的过去他探听不到也不敢探听,此时猛然知道那人受过这样的折磨,不禁有几分酸楚浸漫心间。
  “四爷,不知这内伤可有的治?”
  “没得治的,诸般伤病纠缠连理,已成定局。”青衣人叹一口气,“不过这牛毫针倒是好办,你用内力巡遍他周身经脉,将针逼出来就好了。”
  顾风流闻言还是有几分郁郁,却见沈西脸色愈加苍白,不得不脱了赤狐裘,盘腿而坐替他疗伤。
  青衣人早觉出顾小公子对这冷若冰霜的年轻人分外上心,因此也不愿挤在中间讨人嫌。他从药箱里摸出个白瓷瓶,说:“顾小公子,将针除尽之后再敷以此药,不日就能痊愈的,我先出去走走,不打搅你运功。”
  顾风流怕走了真气,不敢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沈西在朦朦胧胧里觉得有股温热的内力传到四肢百骸,连带着那一汪子浑水似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他知道定是顾小公子在除那银针,又忽然暗自一笑,心说自己早已不复当年,却还要逞什么能,救什么人?
  顾小公子却不知道那人的心思,只是生怕疏漏了一星半点,仔细将那大小经脉寻过三巡才罢休。他收了功,把沈西扶回枕上,拿了那白瓷瓶里气味辛凉的药膏慢慢地擦。
  白衣人的皮肤冰冰凉凉,触手一片滑腻,顾风流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只是胸口闷闷地疼,好像那些牛毫针扎的反倒是他。
  四爷的药果然灵验,顷刻间止了血,连带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斑都褪去不少。
  那活阎罗一个时辰后悠悠醒来,抬眼看着顾风流一脸焦急神色,讥诮道:“倒还有点良心。”
  “我宁愿伤的是我,你真把自己当金身罗汉了?”
  顾风流嘴上那样说着,却还是起身给他倒了盏茶,吹凉了才递过去。
  沈西接下杯子,不咸不淡地横了他一眼,
  “原来你们关内的罗汉长这样……”
  顾小公子又气又笑,摇了摇头,又问:“你既然会暗器,为何当时不用?”
  沈西知道他在说乱云酒肆那一架,只苦笑说:“我一身武功已不如从前,明知不能中又何必出手?”
  “这么说,你当年能百发百中?”
  “何止是百发百中……”
  谈及过往,那白衣人脸上忽然现出一种骄傲而落寞的神情,他低声道:
  “是百发百命。”
  “你杀人很多?”
  “很多。”
  “那仇家也很多?”
  “很多。”
  顾风流闻言倏然有些不忍,他虽然不喜欢打打杀杀却也是江湖中人,也知道那结仇报仇的罗圈债。手上的鲜血一多,就不免要硬了心肠,冷了眉眼,疏了人情,不免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他抬眼看那白衣人,这个人虽然刻薄无情,却又是从多少生死搏杀里拣出的一条性命,恐怕那内伤外伤一重重、一桩桩也皆由此而来。
  顾小公子叹气,“你又是何苦?”
  沈西看着他,忽然目光闪动,道:
  “也都是世事牵缚,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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