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出来吃饭吧。”
顾连卿从里间出来,“怎么弄的像是金屋藏娇一般?”
尹修被呛了一下,赶忙饮了一口茶压下去,“什么金屋藏娇?且不说我这屋子不是金屋,你也不是娇,人家那金屋藏娇是能叫旁人知道,却不给旁人看见,可我呢?既不能给人知道,也不能叫人看见。”
“委屈你了。”
“嗯。嗯?”尹修回过味儿来,“怎么说的好像不能见人的是我一般?”
顾连卿但笑不语,低头专心吃饭。尹修吃瘪,正打算拿吃的出气,却发觉厨房竟只送来了一双筷子。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顾连卿吃得香甜。
“阿修,你怎么不吃?”
“没筷子。”
“要我喂你吗?”虽是问句,手中的筷子却已夹了菜送到尹修嘴边。尹修的小心脏再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的大师兄到底是怎么了?
“阿修?吃啊。”
“啊?”尹修正出神,一张嘴却被他塞了一嘴的菜。
不可否认,大师兄变得比以前温柔了许多,可尹修觉着他一时消受不来,一年多不见,哪怕大师兄的改变是渐进的,可于他而言,这根本是突变的。大师兄对他太好,好到叫他战战兢兢。若要适应,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午膳用完,尹修又叫顾连卿躲在内间,自去唤了人来将桌子收拾妥当。回内间时,顾连卿已经在床上躺好,准备午睡了。见他过来,还向内侧移了下,“阿修,过来。”
“才刚刚用完午膳怎么就睡?对身体不好。”虽是这么说,尹修仍是上前躺下,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大师兄,你如今有何打算?”
“打算?唔,等大军回朝吧,在那之前偷偷回到军中,再与大军一同入京,之后如何,再作打算。”顾连卿翻身看着尹修,“问这个做什么?烦我了?”
“没有,只是我也不能每日留在房中陪你,若是我不在,你一人在此不会无聊吗?”
“不在尹府,你还会去何处?”
“比如,”尹修想了想,还是道:“颜府。”
“喔,你与颜洛,之前说过,若我回来你们便成婚,想来,你的好事将近了。”说罢他打了个呵欠,翻身背对着尹修,“我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 臆想
“修儿, 近来是不是身子不适,怎么总待在房中休息?要不请位大夫来瞧瞧?”在尹修一连窝在房中两日后, 八月十八,尹夫人终于找上门来。
听到敲门声时, 尹修的小心脏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虽说明知尹夫人不会冒然直接进他的房间, 却仍是抑制不住地心惊肉跳,活生生的做贼心虚。
“洛儿今日差人送了信来, 说是原本说好了中秋之后你便去府上,她还特意亲手做了月饼给你, 结果你竟没去!等了两日你连个音信都没有, 她担心你出了事, 今日一大早便差人来问。你倒是说说, 这么好的媳妇儿, 你不殷勤着些, 还指望人家姑娘家跟在你身后追吗?”尹夫人坐在外间的茶桌旁, 甫一落座便开始数落, 尹修乖乖站在一旁, 垂首声声应着:“是,孩儿错了,明日便去洛儿那里赔罪。”
尹夫人看他态度还算得上诚恳,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若是当真身子不适便与娘说,可若是没有, 便多去颜府走动走动,眼看戍边的大军便要回朝,你与洛儿的婚期也近了。这不,自打上回西境的消息传回来,咱们两家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估摸着,等二皇子回来,正好喜上加喜。”饮了口茶,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与颜夫人约好今日便去镇国寺,请国师卜算个办喜事的好日子,你可要一同前去?”
“这个,不必了吧,娘您做主便是。”尹修腆着脸笑道。古来这种日子不都是父母决定的来着?他去了能做什么?左右听不懂,还不是一个人无聊。
尹夫人抬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为娘还不是记着你自打这月初一便没去过镇国寺,这才问你去不去的,你这一脸的不耐烦是如何?小心下回去了又遭尚空那孩子闹脾气!”
不耐烦?他有吗?“娘,空空乖着呢,不会乱发脾气的。再说,上回去时我已经与他打过招呼了。”尹修睁眼说着瞎话,“您不是说与颜伯母约好了吗?再不走,今日回来时怕要天黑了。”
“你这孩子——”尹夫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头已经上了三竿,她打算暂且不与尹修计较,“那你可要记着,早些去向洛儿赔罪。”
“好,娘,我记着了。”尹修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尹夫人瞪了他一眼,走向门边。一脚正要踏出,她却回身看了一眼,尹修心中一惊,“娘,怎么了?”
四下打量一番,尹夫人疑惑道:“修儿,你方才听见什么动静没有?你这房中,还有旁人在里头?”
“没,没有啊。”听她这样问,尹修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不敢出又不敢进,“哦,我开了窗子,大概是被风吹倒了什么吧。”
“是吗?”尹夫人看了他一眼,“屋子里的东西要小心归置,仔细别磕了碰了。”
尹修看着她走远,这才松下那口气,将门关上。“大师兄,我娘走了。”走到衣柜旁,尹修轻轻在柜子的小门上敲了两下。
顾连卿打开衣柜,从里边钻出来,口中念着:“这下倒好,不像是金屋藏娇,更像是偷人了。”
“大师兄,偷人这种话,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将衣柜中整理好,尹修很是好奇。
顾连卿理好衣裳,又坐回床上,倚着床架看他的《国史》,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军中都是男子,话语间难免有些粗犷,又大多来自平凡百姓家,自然算不上文雅。日夜与他们待在一处,耳濡目染,总会学到一些。况且,话虽粗,却是极其贴切的。旁人都是粗言粗语,若是只我一人文绉绉的,还怎么领兵?”
“军营,还当真是个磨砺人的地方。”尹修不禁感叹。
“是啊······”顾连卿轻叹一声,垂下眸子,继续看书。看他看得投入,尹修不免有些无聊,便去一旁的书架上挑了本话本子看。尹修平日懒得去书房,便干脆挑了些感兴趣的书,叫人搬了个书架安置在卧房中,倒也方便。
不过这书架搬过来许久了,书倒是没有看过几本。当时挑书时只问了阿左一句哪些书有趣,搬过来的便大多是阿左挑的,说是以前尹修爱看的话本。那时想着话本即是小说之类的书籍,也该是最有趣的书了,看看也不错。可此时,尹修看着手上那话本子,却是越看越觉不太对劲。
怎么都是男人?整本书看了五分之一,还不见有女子出场,又不死心地向后翻了翻,翻到三分之一那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女子,可是再往后,不巧翻到了那女子香消玉殒的一页。再一页页翻到最后,尹修终于认命,好一个断袖情深,呵呵——
他怎么忘了,原本那个叫尹修的,可是个断袖。他扶额偷偷看了床上的顾连卿一眼,还是个喜欢这一位的断袖。心中不免猜想,若是原本那个尹修,此时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二皇子就坐在自家的床上,会作何反应呢?估摸着会扑上去吧,然后再······臆想了许久,尹修才想起,以空空与阿左口中听来的从前那个尹修对大师兄的态度,估计是下边那个吧。脑中随即浮现尹修被顾连卿压在身下的情景,两人不着寸缕,赤条条贴在一处,吓得自个儿浑身一抖。
疯了,真是疯了!好歹用的是同一副皮囊,有这么想自己的吗!
心中将自己骂了千百遍,可尹修却悲催地发现,许是脑中浮现的那画面太过惊悚,竟如同刻在了脑中一般,时不时便要冒出来。
“阿修?”注意到尹修满脸懊恼的发了许久的呆,顾连卿出声问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尹修险些跳起来,慌忙将那话本塞回书架上。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他回头,看着顾连卿,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却根本无法直视顾连卿的脸。
当真要了命了,叫你想些有的没的,造孽啊!
脑中那副画面定格,尹修强笑道:“那个,大师兄,我爹昨日叫我去找他,我刚记起来,那我去了。”
“好,你去吧。”看他落荒而逃似的,顾连卿起身来到书架旁,抽出方才尹修放上去的话本。尹修一时着急,书放的不正,倒是好找。翻开来看了一会儿,顾连卿盯着门口的方向,笑的很有深意。
尹修躲在尹太傅的书房中,直到天色渐晚还不肯离开。尹太傅看着坐在一旁假装读书的儿子,连连叹气,“修儿,饿了吧?读了半日的书,定是累了。要不用过晚膳再来?”
尹太傅那语气,难得一见的和蔼,尹修很是受宠若惊,笑着应道:“好!”却在合上书的一刻,笑容僵在脸上。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尹太傅,后者仍是一脸慈爱的笑,“我儿出息了,反着看书竟也能看上大半日,来,与为父说说,今日有何收获?”
“爹,嘿嘿。您饿了吧,我这便去厨房叫他们多做几道您爱吃的,说来,娘回来没有?怎么没听见动静呢?”尹修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挪过去,打开门飞也似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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