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孩子竟是满脸惊恐,“二师兄,你怎么了?莫要吓我啊。”
“小孩子不要调皮,去帮叔叔把我妈妈找来好不好,你既然进来了,应该见过他们吧?”二师兄?你咋不直接叫八戒呢!不过也难得现在这么小的孩子还爱看《西游记》了。
“你妈妈是谁?二师兄,你为何一直说些胡话,莫非是脑袋摔坏了?我这便去找师父,师父定能医好你的。”说罢,竟然直接跑了。
直到那小孩站起来,尹修这才注意到他的衣着,竟然一身和尚的打扮。这孩子可真入戏!尹修把头摆正,又痛又晕,眼前有些花,便闭上了眼。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以为是他妈妈,尹修又把眼睛睁开。却见一个白衣翩跹的长发男人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组团演戏的?这身行头可真敬业。尹修带着些敬佩的眼神看的铭生大师有些莫名,这个徒弟是叫人“骗”进空门的,从来不是个省心的,倒是当真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眼神。
“尚远,可觉着好些了?”铭生坐在床侧,伸手察看尹修的伤势。
尹修心说你丫还装上瘾了!面上却还是十分礼貌,“请问,我妈他们在哪里,我醒了都没人通知他们吗?”
铭生皱起了眉头,抬起右手掐算,看的尹修十分无语,连腹诽都省了。
片刻后,尹修便见他床边坐着的这位哥们放下手,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了。“你要找的那些人,他们皆不在此处。”
“那他们去哪了?”
“或许,”他站起身,顿了顿,“你该问,你去哪了?”
“什么意思?”尹修不得不怀疑,他妈妈是不是把他扔进精神病疗养院了?
“你唤做尹修,大玄朝太傅尹正德之独子,如今身在镇国寺,乃是我座下二弟子,法号尚远,”他摸着男孩的头顶,“这是你师弟,尚空。若有其他疑问,随时可来问我。”
“哥们,你逗我呢吧?”这两人一直在他面前演戏,哪怕演的再好尹修也开始反感了,语气很是不善。
铭生料得他迟早如此,倒也不恼,轻描淡写道:“摸摸你的头顶吧。”
虽然觉得他在演戏,尹修却鬼使神差的向头顶摸过去。
头发呢?头顶光滑一片,只有零星几点粗糙,尹修的脊背忽然开始发凉。他再也顾不上头晕,起身便向门口跑过去,即将出门时绊了一跤,幸好抱住了门框,然而门外的景象仍旧叫他不由得滑坐在地。
院落中几位僧人正在清扫落叶,见他趴在门口,诧异过后,便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的向他俯身行礼,“师叔。”
尹修的脸霎时便白了,老天爷,你玩我呢?
☆、 传说中的大师兄
“空空啊。”尹修斜倚在榻上,经过几日的休养,他的头已不再像醒来那日那么晕,他也躺的太久了,还是觉着坐着要舒服些。
正伏在案边读佛经的尚空“哎”了一声,立刻小跑着过来,“二师兄,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师兄闷了,来陪我说说话。”尹修拉着他在床榻一侧坐下,伸手覆上尚空的头顶。小孩才六岁,被养得很好,皮肤白嫩水滑,小脸瞧上去肉肉的,整颗脑袋活像个大肉包子。至于为何是肉馅的,尹修想,大概是因为他太久没吃肉了吧。
见尹修把自己拉过来,却迟迟没有开口,尚空觉着有些无聊。“二师兄,不是要说说话的吗?”他的脑袋上是开花了吗?二师兄怎么总是喜欢摸他的脑袋?
正在肖想着肉包子的尹修回神,最后颇为留恋地又摸了几把才将手收回。
接受现实,于尹修而言,着实有些困难。他想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无法想象看见他的尸体的父母该是什么样的。他是独子,没了他父母到了老年该怎么办?这几日他的脑中总是浮现这些问题,日夜不得安生。苦恼之后却也没有半点用处,这让他感到很无力。
但他好歹还活着,并且他还想活的好好的。醒来的那日,看他那位所谓的师父的表现,对于他的来历心里怕是明镜似的。可他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一点也不惊讶?这便是此刻尹修最想弄清的。
“空空啊,哥问你个事啊,咱们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这里不是寺庙吗,他为何没有剃度啊?”尹修问得颇为和蔼,却见尚空皱起了小脸。
“二师兄,你怎么了?为何连这些都不记得了?”
“我······”尹修正想说“我失忆了”,然而又觉着这个几乎被玩坏了的借口有些可怜,便随口改了,“摔傻了。”
结果尚空一脸哀悯的看着他,唉,早知道就说摔坏了,这破嘴!
“二师兄,你放心,我定不会嫌弃你的。”说罢似乎觉着不够,便又补充道:“若你摔傻了大师兄不要你,尚空绝不嫌你。”
大师兄大师兄,这个大师兄到底是谁啊?自从他醒来那天,这小孩便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大师兄,说些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大师兄对你无意,你便也别总念着他了。”云云,这个大师兄和尚远的关系似是有些微妙啊。
虽说这个法号尚远的小和尚也唤作尹修,尹修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和自己摆在一起,心中总有种凌乱感。休养这几日,他也对着铜镜端详过,尚远年纪不大,据说是十五岁。虽说还是个少年,却也太过秀气精致了,加上头顶无毛,乍一见之下尹修还以为那是个小尼姑。说来,尹修对这幅长相简直嫌弃得很,根本和他原本英俊的长相没法比嘛!
然而再不忿,尹修也只能认了。只是这个尚远对他大师兄的那份心思却是他不能认的,他迟早得给撇干净。
尹修出神太久,尚空又无聊了,二师兄最近也太喜欢入定了。“二师兄。”尚空幽幽的唤道。
“啊?”尹修坐直了,“啊,那个,方才我们说到哪了?”
尚空小大人一般叹口气,“大师兄不要你了。”
“空空啊,大师兄究竟是谁啊?尚远,不,我很喜欢他吗?”尹修也跟着叹气。
问起这个,尚空小和尚似乎又有了兴致,小嘴吧啦吧啦的说开了:“大师兄长得可好了,来镇国寺祈福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都夸他长得好,好多人来求与他的姻缘的。”
“哟!做了和尚还这么招蜂引蝶,那他怎么进了镇国寺的?难道追求他的姑娘家太多了,把他逼来的?”尹修唏嘘道。
尚空却又叹了口气,“是皇上让他来的。”
皇上?尹修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猜测,这大师兄原是个风流种,倜傥潇洒,上到皇帝后宫,下到民女闺房,无处不入,终于和皇上的妃子有染被皇上逮住,遂关进了镇国寺,叫他做个和尚,永远不能再与女子亲近。又或者,他与即将出嫁的公主暗通款曲,然后······
当尹修意识到自个儿的猜测已不受控制的往龌龊的方向横冲直撞时,尚空已然托着腮看他许久了。“二师兄,你笑的好怪异,方才想到什么了?”
尹修尴尬的咳了两声,“没什么?”即刻转开了话题,“皇上为何让他进来?”
“因为皇上想让你进来啊。”
越问越是糊涂,“空空,别这样大喘气了,你一口气说完吧。”
“是你总打断我的。大师兄是当朝二皇子,已故的瑗妃娘娘所生,上有作为嫡长子的大皇子,下有一众皇弟皇妹,虽说是第二子,却从来不太受宠。皇上本想让你进镇国寺,你不答应,他们便将大师兄送进来,后来你果真也跟来了?”
“因为我喜欢他?”看来尚远对他大师兄,实在情深义重,只是可惜了情再深也没能得到回应。
尚空点点头。
“无妄之灾啊,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让我进镇国寺?”
“因为二师兄你是下一代国师啊,自然是要进入镇国寺拜入师父门下的。每一代国师早在出 生之前便定下了,二师兄将来是要守护大玄国国运的。”
“啥?国师?”尹修有点懵,还没出生就定下了?哪个不靠谱的整的幺蛾子,万一尚远要是个女娃娃,也能给人家送进镇国寺来?
小和尚说起国师又兴奋不少,“大玄朝开国近千年,至今繁盛不衰,全靠历代国师庇佑。民间有一说法道,历代国师皆是身怀异能之人,是天上的谪仙,能够保我国兴隆昌盛。”
神仙什么的,尹修实在有些接受无能,但看尚空两颊通红,俨然十分崇拜的模样,他便也不再多问了,有或没有,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师父的问题已经有了一知半解,尹修对那个大师兄倒是又生出几分好奇,毕竟他都来了有几日了,自家师弟受伤,这位做人家师兄的却从未露过面,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空空,我受伤这几日也不见大师兄来看望,他去哪了?”
“二师兄,你果真摔傻了吗?”尚空眼含悲悯,“自从大师兄进了镇国寺,便再也不见你,你这一回受伤,便是因为趴在墙头偷看大师兄,不留神才摔的。”
言之于此,尹修总算醒悟到一件事,既然大师兄是因为他才会被送进镇国寺中的,那么,岂不是······恨死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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