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而已。”
青龙说得漫不经心，“看这些人在人性中挣扎，贪嗔痴，怨憎恨，最后却成一场空，多有意思。”
“借口。”
“哎呀，凰大人您看出我的心思了么？”
眼见凰沉默不语，青龙唇角一勾，抬手放在唇边，眉眼漾出几分妖，“那天那个亲吻，感觉很是不错，您说是不……”
话音未落，滔天威压顿起。
凰一掌击出。
轰！
青龙轻而易举躲过，“凰，你若真在意她，就以本体出来见她。这样一直隐在背后，又有何意思？”
话微顿，她又唇角一勾，“呀，真是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和她恩断义绝了呢。”
此话一出，便见凰的眸子沉如深海，隐有风暴。
“呀，凰大人发怒了，我好怕。”
话这么说着，青龙却笑，“其实是，你的本体根本就无法再出现了吧。”
就在这时，一道赤光落下，转瞬化人。
一袭红衣，额间一点银芒。
一见昏睡一地的人，她皱眉，“青龙，你又做了什么？”
“朱雀，你可仔细看看，究竟是谁做的。”
朱雀正想说除了你还有谁，却在看到易熠双眸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双漠然，几近看不出情感波动的眸子。
不是易熠。
但又是谁，竟能让这些人全部沉睡。
“想知道这是谁么？”
青龙笑得甚是开心，朱雀冷眼睨她，“你笑得这么假，给谁看？”
“给你看呀。”
“……”
“朱雀。”
听见易熠唤她，她下意识回道：“在。”
话音刚落，她便神情一凛，为何会忍不住回答。
一念刚起，一道透明光影从易熠的身后起。
那是一个成年女子。
赤衣如火，眉眼淡漠。
朱雀愕然，而后跪了下来，“见过大人！”
千想万想，也没想过会是凰，更没想到她的一分神魂会在易熠身上。
“今有一事，托付于你。”
“是。”
“今日之后，我将不得不离开，日后她可否托你照看？”
朱雀讶然，随即点头，“万死不辞。”
青龙笑了，“怎么，凰大人这是要走了？就不怕我以后再对她做些什么？”
凰静静注视她，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脚下一迈，光影便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朱雀心里有一道声音，她心中一凛，灵魂传音。
这是防着青龙。
“如，有意外，实在无法阻止，将她送至这里。”
一副地图骤然在脑中展开，一个亮点赫然在目。
这时，原本还站着的易熠，瞬间双膝一软，就要倒下。
朱雀上前一步，便接住了她。
青龙也没了之前与凰相处时的笑意，她转身，看向那些沉睡的人。
指尖无数青光出，顷刻便覆盖到他们的头上。
纤指轻拉。
一道道金色的线便从这些人的眉心出现，却唯独只有一人的额心，一片空白。
待看清那是谁时，青龙的唇角出现玩味的笑，“有意思。”
第102章 梦？
轰隆隆！
海上起漩涡，神祇之城陨落。
“这样的情景，你可眼熟？”
“嗯。”
“海月城你留下一分魂身，也见过她了。对面相逢不相识，你可甘心？”
“没什么，本就是看看她好不好。”
柳归烟终于转头，注视着凰。
不知是不是光太强烈，她的身影透明得几欲看不见，就像要随时融入这飘渺不定的云中。
“凰，如果现在，她再问你一次，你还是那个答案么？”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回答，反而是一句。
“我要走了。”
“凰，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凰静静注视着柳归烟，眸子没有看别人的冰冷，却也依旧淡漠，“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人间界呆太久了吧。”
“我也没发现，你还有话这么多的时候，呆她身上呆太久了吧。”
凰：“……”
许久，她瞥开了眼，“我并不是逃避，而是，不知道。”
“这个答案可以了。”凰的身影渐渐透明。
“别告诉她。”
风中，只余飘渺余音，再无半点影子。
柳归烟的目光投向遥远的极北之地，轻声叹息。
强行逆转时空，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么？
海月城，海边二层小楼中。
朱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再看不远处翘着腿坐在长椅上，悠哉悠哉的青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一直跟到这里，想做什么？”
青龙抬眼，唇角一勾，“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只许你跟，就不许我跟？”
朱雀睨她，“凰大人委托的是我，防的就是你。”
“我若想动她，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
“挡不住，同归于尽，总是可以。”
“何必呢。”青龙眉头一挑，再下一瞬，人已不见。
朱雀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二楼，便见那个女人正站在栏杆那里，朝她眨了眨眼，而后施施然推开了门。
那是易熠的屋子。
“青龙，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
青色宫殿巍峨，海上有风吹来。
空中花园，一座凉亭中。
一名年轻女子坐在亭中，单手撑在石桌上，皱着眉，似在思索什么。
天上有一群青鸟飞过。
她抬眼，只是看了一眼。
哗啦！
那群鸟儿，扑棱棱朝她飞来。
易熠的眼角抽了抽，起身欲走，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按在原地，动也动不得。
扑棱，扑棱。
鸟儿纷纷落在石桌上，其中一只鸟，蹦到她面前，小脑袋一歪。
“你好漂亮。”忽然而来的声音，吓了易熠一跳，但不知是什么东西，操纵了她，让她脱口而出，“谢谢。”
她的嗓音，似是初雪回溯，绵长而凉。
引得鸟儿盯着她，发了半天呆，才喳喳着，“不客气。”
易熠无语的盯着这只鸟，她竟然忽然听得懂鸟说话，什么鬼……
再看眼前这座空中花园，她记得，神祇之城里，那座荒凉无比的园子，就是这里。
远处的海，一模一样的凉亭，小桥。
这是还在幻境里没有出来么？
明明之前晕了过去，为什么一醒来，就身处此地，还动都动不了。
简直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易熠回头，这一看之下，她愣住了。
远处，走来一位年轻女人。
一袭红衣，炽烈似火，容颜却冷冽如冰尘。
烈火与寒冰，如此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却半点不突兀，仿佛与生俱来。
她一步一步走来，傲然而绝世。
有如王者，睥睨天下。
易熠张了张嘴，她本想问，你是谁？
却在望进那双漂亮又淡漠的眸子后，而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开口唤道：“凰……”
凰？
易熠有些愣怔，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个名字。
还未思索出个所以然，那个女人已经来到她面前。
“你唤我来，是有何事？”凰的音色薄凉，清澈，像是潺潺化开的冰水。
易熠有点懵，我啥时叫你来了，都不认识你……
刚想开口，嘴巴却又不受控制的出声，“凰，明天就是决战，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所以，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易熠：“……”到了这个时候，她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白痴。
这是附身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易熠干脆放弃。
反正身体和语言都不受控制，也别挣扎了，静静看着好了。
“如果还是那些话，就不用说了。”
“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一直都心悦你。”
易熠：“……”这什么神剧情……表白？
她抬眼，便对上凰的眸子，这一看之下，她便怔了。
无情而淡漠。
“你知道，我本就无心，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你。”
看着这双眼睛，易熠完全相信，凰是真的不爱。
也真的无情。
然而……
她明白，这附身的人却不放弃。
“凰，不是的。”
“在我什么都不懂时，是你看着我，一点点教我，你可曾对其他人如此过？”
“你可有因为他人一句话，便赶过来？你又可曾和别人说过这么多的话？”
“你的眼里，从未有别人，众生皆是蝼蚁，却肯因为我，而投来一个眼神。”
“还有很多其他，这些，难道不是有心，有情？”
易熠：“……”听起来确实有……但她看到凰的眸子依旧淡漠时，却又觉得，这人是自作多情。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因为看着你长大，有那么一点情份罢了。”
果然……
易熠默了，然而，她阻止不了自己继续。
“有一点就足够了，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你看，这座城，是我为你而建，只有你我两人，朝夕相处，闲看云起云落，静听花开花落，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