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老盟主初见他时,将他当成世侄一般对待,他却恩将仇报。甚少人知道为何老盟主肯让自己唯一的公子与男子成亲,或许连群傲也不知真正的原因。群傲以为是自己以命相逼换来了爹爹的妥协,其实是因为那时魏无双的威胁。
倘若许我展家公子,武林五十载风调雨顺,倘若夺我所爱,武林百年鸡犬不宁。
当年的他是那般狂妄自私残酷,全然没有考虑过老盟主的感受。那种被迫割舍儿子像被生剥的感觉,在梦里他体会得清清楚楚。
「若能回到当初,我……」我怎样,秦正说不下去。因为那是违心的话,若是再回到当年,他的手段不会温和半点。「下一世,我定不会……」不,岳父大人,我仍然许诺不了,下一世我仍然许诺不了啊。
相比老盟主,秦正对素未谋面的南宫老门主的安息之地更为熟悉。因为愧罪,他几乎不愿前去拜祭老盟主。
「虽然没见过您老人家,可您若知道我是谁,怕是要从这里钻出来与我拼杀吧。」秦正跪在南宫门主墓前表情肃穆,「阿杰对南宫门很尽心,您放心。」正经的表情没维持多久,脸又给笑开了,「我是哄骗了他的。他就是一根筋的笨儿,很容易便哄了。」
利用阿杰对他的依赖和眷恋在那男儿还搞不清何为情时,又哄又吓的骗到了手。他是无耻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在那种时候得到阿杰,而那儿郎丝毫没有觉得屈辱和欺骗,反倒是一副慷慨赴死的干脆,想到这儿秦正又笑了。
得到的最容易,不代表他不珍惜。相反,时常担心阿杰有一日长大了醒悟了反悔了。或许该感谢岳父大人有这么一个笨笨的宝贝儿子。
正当得意时,抬起头看到门主碑上的名讳,吓得秦正赶紧悔过,「南无阿弥陀佛,岳父大人,小婿绝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小婿是说……」说什么呢,「请你将阿杰交给我。」好多年了,终于敢堂堂正正地讲出这句话,「不管我是否污秽不堪,我绝不会让他再受到一丝伤害。」最大的伤害便是我这个混账。「那,那,这柱香燃着我权当岳父大人你没反对啊。」
事后,秦正又跋涉千里来到南凉。
虽说海凤凰从前就对这个威胁恐吓过她的人没好脸色,但这回好像更加恨之入骨。
「我还没死!」莫怪海凤凰这么愤怒,秦正的行踪她一直都在监视着。听说他此次出来是为了祭拜些死人,居然把她也算在内了。
秦正实在有口莫辩,只得先跪下再说。
海凤凰以为自己眼花了,「你是魏无双?」除非这人是个冒牌货。不然即便千军万马从他身上踩过去,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是站着被埋进土里。她可不信这人会突然对她这个南凉凤主敬畏起来。
秦正莞尔,「麒儿他很好。」
「他好不好与我何干?」海凤凰对这没头没脑的话又是一阵恼火。她压根不关心那人的死活,尽管那是她的嫡亲弟弟,谁会在乎,哼。
「我知道你偶尔会到中原走动,不嫌麻烦的话便来看看麒儿。」虽说麒儿那样冷情,但秦正知道他的大主子偶尔也会想起这唯一的亲人。否则那套南凉殿下的服饰他不会一直压在箱底。
「你这是在求我?」海凤凰冷笑道。
出乎意料的是秦正点了头,「是,在求凤主。」秦正磕头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我说了我还没死!」凤主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男人失心疯了么?莫名其妙。
白云城就在南凉边上,秦正又折返去了那里。
直到道别之际,白云城主也没有现身相见,不过白夫人一直将他送到了城门外。
「飞儿过得好吗?」
这位岳母大人的第一句话就叫秦正回不了,「我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飞的娘亲却笑了,「你若肯定的答我,我反而担心。」
「为何?」秦正不解。
白夫人笑而不语。只有爱着一个人才会时刻想着对方是否过得好,只因担心便不确定,只因不确定便时刻想方设法让他开心,想着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只因永远都认为给他的不是最好的,才会说不知道。
「秦府我们不便去,让飞儿常回来看看吧。你……」白夫人顿了顿才道,「双儿你也一起。」
「是!」秦正单膝跪下扑通磕了个响头。
修葺老侯爷的陵寝不是一两日的事,秦正花了好几日才找到最好的工匠。
要说秦正最心无芥蒂的一位岳父,恐怕就是这位了。人都说这位侯爷除了娇惯儿子便一无是处,不过在秦正看来老侯爷一生大智若愚。手握兵权故作愚笨,与南凉迟迟不正式开战,免去了许多生灵涂炭。
老侯爷也知自己养出的儿子在他身故后,独自一人是保不住这权位的。那样一个金贵却笨拙的儿子,掌握着世袭的大权,怀璧其罪,想要让其好好的活着,除了魏无双这样的人,谁也不做不到。嫁与男人又如何,无子无孙又如何,人活一世,世俗的骂名他早已不痛不痒,也不想去顾及未曾见过的后世子孙,只要能让唯一的爱子周全,他便能给爱妻一个交代了。
「岳父大人,您老就好好在下面过着逍遥的日子,缺了什么便给小婿说……还是别来说了,怪吓人的,小婿保证一应俱全,什么都不会缺。」秦正低声又道,「唯一有我,有我……」说不出别的话了,他曾让唯一遭受那种伤害,还能大放厥词么?
「拜别了老侯爷。」
安排好一切之后,秦正去了药圣隐居的地方。这位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去时不见人也不奇怪。
多年养尊处优的秦正亲自将久未有人住的地方收拾干净,顺便在药房中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回阳春,雪莲百兽鞭……千精散尽补回来?这也有!」一看到这东西秦正便双眼发亮,全然忘了自己的毛病不是这些东西能补回来的。慢着,药圣年近百岁,怎么会弄些这种药?莫非是百岁老人吃了这些东西也能『补回来』?!收着,收着,他要全收着。
之后又等了几日仍不见药圣回来,秦正也只得先行离去。临走时又发现还有一处没有打扫,这便是草庐外的那块牌匾。
草草刻着『普济众生』四个字的匾额擦得极其干净,秦正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深深一拜离去。
药圣之意他懂,或者他真的不该将小林困于秦府,从药圣手中接过衣钵的药王,本就不该只属于他一人。众生,不论是魏无双还是秦正能等同于这两个字么?众生与我何干,我有何责任普渡众生。很无耻,如今的他还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可有问过小林的意愿,小林并非他认为的那样柔弱无助,是他不想让自己专属的宝物被人窥视,从来都是明白的。可明白是一回事,要做到是一回事。
「便让小林一月医治五人好了。」对不住了药圣师父,这已是我的极限。我才是小林最大的病患,肚肠有病,牵肠挂肚的病是治不好的。
了却了心事,回家时已是三月之久。
在这期间麒儿没有派出暗影,群傲没有发出江湖令,云飞没有悬赏缉拿,仕晨没有千里追杀,唯一没有调动三军,没有小林哭伤身子的消息,也没有阿杰要回南宫门的威胁。秦正的心不会不痛……
当然,稍等一会儿之后他的皮也会痛。秦老爷不由自主地顺了下自己的皮子,然后闭着眼咬着牙狠下心大步迈进去。来吧,老爷我不怕,不怕……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痛斥与刀光剑影,人根本不在。
「主子们呢?」
「都说有事出门去了。」下人回道。
「嗯。」秦正勾了勾唇角,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居处,原来想挨顿打也是一种奢望了。夜幕降临的家,没有人在等他……
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转过头原来是他们回来了,只有六人,阿杰不知去了何处。
看到他们,秦正忙将眼睛转到一边,硬着头皮走上去,「我出去买点东西……」
跟在最后的小饼子无语,逃避又能逃到何时。
麒儿六人亦是一言不发,秦正与之擦肩而过时稍稍松了口气,先让他躲一会儿吧。可就在交错的身形分开的那一刹那,他的一双胳膊便被人擒住。
「麒儿?」有事么?
麒儿挽住他的右手臂仍是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远处的风景,仍由晚风将他的发丝吹拂在身旁人的脸上。
秦正嗅着这发香看向另一边,「群傲?」
群傲将手搭在他的左手臂,眯眼望着天边的晚霞,嘴角抿起淡淡的笑意,像是十分享受这份惬意。
「唯一,小林……」
唯一和小林同时停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转过身背向他。然后,一左一右,慢慢地伸出手与之掌心相贴继而十指相握。小林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白皙的脸上浮上了两片红云。唯一则故作不在乎的样子,另一只手扇着扇子,嘴里哼着软绵绵的江南小调。
「云飞……」秦正能感觉出这是谁的背脊。
走过了身的云飞倒退一步,轻轻靠着他的左边肩背,顺带束好散开的发尾。
「唔!」不用说,这么大力撞上来的人定是,「……仕晨」
仕晨用力撞在他右边的肩胛骨上,怀抱越王剑斜眼看了看云飞后又龇了下牙,云飞白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会。
「你们……」身后一股劲风袭来,秦正感觉一边肩膀沉了沉,仰起头便对上一双朗朗而笑的星目,「阿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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