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兰不语,他心里难受。
“容卿,我们说说话”赵崇着急道。
舒子兰不理会。
“你是裕王府的长史,这几日府中忙碌,你不妨过来帮忙”赵崇道。
“府中还有我的位置吗?”舒子兰冷冷地道。
赵崇听的尴尬,确实,舒子兰长期不在,他的事情,基本全被孙怡代替,如今的舒子兰反而像一个外人,融不进裕王府。
舒子兰转身走了,赵崇站在原地看着远远离开的舒子兰,心里后悔,是不是他把舒子兰逼的太急了,舒子兰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一个朋友也离开了,但他转而一想,他能给舒子兰全部,那些失去的又算得了什么。
舒子兰回到浣花小筑,这里依然是往日的样子,舒子兰置身其中,却总觉的这个小院变得大了,他日日待在院子里,心里的寂寞,寂寞就像野草在这春天里疯狂的生长,外面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而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里,寂寞的生长。
舒子兰拿起一本书,随即懒懒地扔下去,他躺在榻上,看着院外充满生机的世界,在骨子里觉的自己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哪里也融不进去,他学了一身本事,没有丝毫用武之地,裕王府,他曾经无比用心的家,如今在他离开之后,已经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满腔抱负,一身本事用在哪里?他是堂堂景帝十年的状元郎,大魏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曾经轰动天下的天才少年,也是那一年他被人们戏称京城第一公子,如今六年过去了,往日的同窗都已在各自的岗位上苦苦经营,为国出力,只有他被困在一方天地之间,苦苦挣扎,形单影只,茕茕独立,学的再多有什么用?舒子兰深深的疑惑着,内心苦闷。
“公子”舒亭走过来,看到舒子兰躺在榻上,懒洋洋的,整个人无精打采,寂寞凄凉。
他拿出一块锦被为舒子兰盖上,舒子兰不做声,舒亭悄悄的退下去。
舒子兰在榻上睡着了,傍晚时分睁开眼睛,浣花小院被一片旬烂的云彩渲染出缤纷的颜色,整个院子好像笼罩在这片云彩当中,舒子兰身子骨懒懒地,不想起来,他看着云彩,思绪纷乱,一会想到以前那些无忧无虑欢乐的时光,一会又想到如今无处容身,形单影只,前途不明,一身抱负无处发挥,心里只觉得苦闷。
舒子兰起身,摊开桌子上的笔墨,一笔一笔的描绘,时间在他的笔尖飞快的流逝,舒子兰搁下笔,身边的小童儿哈切连天,眼睛都睁不开,
“几时了?”舒子兰道。
“三更了,公子”书童道。
“这么晚了”舒子兰诧异,
“公子作画融入其中自然觉得时间飞快”书童道。
舒子兰看着童儿哈切连天,一副困顿的样子,说
“你去睡吧”
书童急忙退下去。
舒子兰挑亮蜡烛,一个人怔怔的对着烛花发呆,午间睡得多了,这个时候反而睡不着觉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良久起身
知更的仆人在门外道“公子,你怎么了?”
“给我烫一壶酒来”舒子兰道。
“是”仆人道。
一会儿一壶酒拿上来,还有几样点心,舒子兰挥退仆人,一个人在房间中喝酒,他不爱喝酒,但这个时候,他想喝酒,醉了,就可以忘却一切不如意的事情,只是一个人喝酒,越喝越觉的孤寂,舒子兰拿着酒蛊,一杯一杯的喝,越喝越觉的清醒,大脑深处一片清明。
天亮了,舒亭推门进来,闻到一股清香的酒味,舒子兰席地而坐,手上拿着酒蛊,眼睛泛红,一脸疲倦。
“公子,您一晚没睡?”舒亭道。
“过来,陪我喝酒”舒子兰道。
“公子”舒亭不知该怎么安慰舒子兰。
“罢了,你出去吧,我睡会”舒子兰道。
舒亭扶起舒子兰,舒子兰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沾着枕头睡过去。
舒子兰日日待在浣花小院过着晨昏跌倒,日夜不分的日子,作画弹琴喝酒,几个月的时间,他的酒量飞快见长。
“他没有走出浣花小院?”裕王道。
“没有,属下派人时刻监视浣花小院”孙怡道。
“哦”赵崇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赵靖没有来?”赵崇道。
“没有”孙怡道。
“他每天做些什么?”赵崇道。
“弹琴作画喝酒,我看舒公子的日子过得不错”孙怡道。
“他呀,就爱这些风雅之物”赵崇放心了。
“王爷,您就这样瞒着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孙怡道。
“瞒一时是一时”赵崇忧心的道,“容卿的性子刚烈,在感情上尤其较真,我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赵崇道。
“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孙怡道。
“不知道,暂时瞒着,任何人不许像他透露,如果让我知道谁把消息走漏了,让他提头来见我”赵崇严厉的道。
“属下明白”孙怡道。
春天的脚步渐渐近了,浣花小院的竹簧翠绿欲滴,微风吹动,传来竹木轻轻碰撞、风穿竹林的悦耳声音,浣花小院里海棠肆意的怒放着,采花的蝴蝶在硕大的花朵上忙碌的飞舞,舒子兰着一件轻薄的绿色衫子在院子里安静的作画,他画的入神,有人靠近身边都没有察觉到,他手里握的笔突然被人拿走,舒子兰有些不悦的抬起头来,准备斥责是哪个大胆的仆人,抬眼一看,却是两个月没有见面的赵靖,舒子兰诧异,他们之间已经绝交了,以赵靖的品性断不会胡搅蛮缠。
“你怎么来了?”舒子兰神色平静的道。
赵靖拿着作画的笔,看着舒子兰,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舒子兰越发显得清冷,仿若空谷幽兰,常年养在深山之中,远离红尘俗世,看来他还不知道那件事情,赵崇好手段,这么大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
“我们出去走走吧”赵靖看着舒子兰道。
“你去吧,我不去了”舒子兰道。
“就今天”赵靖道。
“今天和明天有区别吗?既然不是朋友,就不要牵扯了”舒子兰道。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赵靖有些受伤道,他放弃尊严走到这里,舒子兰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我们是两个阵营的人,继续交往下去只会害人害己,不妨彻底了断”舒子兰道。
“我们还没有开始争斗”赵靖道。
“总有一天会,我了解你的抱负”舒子兰道。
“你呢,舒子兰你自己呢?为了一个人你放弃所有,把自己困在一个小院子里作画抚琴,你的抱负呢?你这样满身的才情就这样白白浪费?做一个于国家于人民毫无用处的人”赵靖痛惜道。
“我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舒子兰困惑的道。
“感情固然重要,但是它不是生活的全部,你清醒一点”赵靖道。
“我”舒子兰不知该怎么说,
赵靖看着舒子兰,
良久舒子兰看着白晃晃的太阳,晃得人眼睛发涩,他闭上眼睛,努力掩饰自己无助哀伤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年的时光,我一直陪着他,怎么割舍”舒子兰道。
“有些感情值得你去保护,值得你牺牲,但是有些感情即使时间再长,它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任你如何挽留,也留不住,你明白吗?你与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抱负追求你不懂,你的追求他不明白,这样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这样的感情,继续下去,只会害人害己”赵靖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是我”舒子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晶莹剔透,就像舒子兰澄澈无私的爱。
“忘记他的话,就今天好不好,跟我出去走一走,两个月了,你把自己封闭在浣花小院里,你是在自我放弃还是在自我惩罚?”赵靖道。
“不要说了,既然下决定,我就不会反悔,你回去吧”舒子兰决绝地说。
“你”赵靖真不知该怎么办,他突然出手,敲在舒子兰的脑后,舒子兰不敢置信的看着赵靖,没想到他会对自己下手,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迷过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婚姻
赵靖抱着舒子兰走出竹簧,舒亭举剑戒备的看着赵靖,
“放下我家公子”舒亭道。
“在今天这个特殊时刻,你确定要把你家公子留下?”赵靖看着舒亭道。
舒亭沉默不语。
“你是舒子兰的侍卫,心却向着裕王,这样的事情你替裕王瞒着自己的主子,舒子兰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阿猫阿狗,他才情满满,傲骨铮铮,却被你们这样一群人当做一个笑话”赵靖看着舒亭厉声道。
舒亭低头愧疚不语。
“让开”赵靖道。
舒亭站着不动。
“怎么你要跟我动武?还是在等裕王府的探子报告裕王,等着裕王的人来?”赵靖嘲讽的看着舒亭道。
“我不能让你带走公子?”舒亭道。
“等着你家公子在这里听到满城的锣鼓声,知晓一切,既然瞒着,就一直瞒下去”赵靖道。
舒亭犹豫不定。
赵靖径直走过去。
舒亭立刻与裕王府探子会和,低头密语,探子连连点头,急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