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京城七少命案？！”
凤云霄终于想了起来，心头震动。
“对对对。”老管家连连点头。“公子你也知道？陈大人和老爷本来是世交，现在他老来丧子，凄凄凉凉，青州又没有亲人，老爷就请他住在凤鸣楼，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公子你……还是去见见的好。”
“我明白。”凤云霄微微一笑。“你去告诉父亲，我去更衣，稍后便到。”
说罢，他弯腰拾起长剑，离开了练功房。
第52章 第 52 章
还未迈进前厅，便听到父亲的笑声，还有一个从未听过的男子的声音，想必这就是那陈正清陈大人了。凤云霄缓步走进厅内，来到凤晓天面前行了一礼。
“父亲唤孩儿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凤晓天原本担心以凤云霄的性子，未必肯来见客，就算来了，这个从来不买自己账的儿子，还不知道会如何表现，现在见他这么一副恭谨有礼的样子，凤晓天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放了下去。毕竟他是知礼的人，在家里如何不合都是家事，当着外人的面还是父慈子孝。
凤云霄一进大厅，就看到除了凤晓天之外，厅内多了三个陌生人，除了应该是陈正清的那人外，下首还坐着一对少年少女，见他进来一齐站了起来。凤云霄目光一扫而过，已将三人打量了一番。按理说陈正清既与父亲是世交，年龄相差不会太多，理应不到五十，但见他须髯灰白，倒好似六十开外，想来爱子之死对他打击巨大，人一下子老了十年，见他虽容颜清矍，略显病态，眼神也显黯淡，但那偶然一掠的精光却显出，此人显然不是个老糊涂。而那对少年少女模样颇有相似之处，应是兄妹。
听凤晓天吩咐见礼，他转向陈正清，行礼问安。“世侄不必多礼！”陈正清连忙伸手来扶，又对那对少年少女说道：“还不来见过你们凤世兄！”少年少女一齐上前见礼，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凤世兄！”
那少年原来是陈正清的小儿子陈文秀，今年十六岁，而那少女名叫陈文贞，年方十四，二人都是妾室所生。一番寒暄过后，总算各自都落了座。陈正清转向了凤晓天，叹道：“早闻贤侄人中龙凤，今天一见名不虚传！这般品貌，就算潘安宋玉再世也未必能及，有此佳儿，凤兄真好福气！”
对这样的赞美，凤云霄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这种夸奖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简直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哪里还会在意。但是有件事，让他感觉别扭，就是那坐在对面的少女，也就是陈正清的幼女陈文贞，总是不时偷眼瞥他，看得他非常不自在。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那眼光娇羞无限，不像是在看世兄，倒像是偷相情郎。虽然他本是风流惯了的，女子爱慕的眼光不知见过多少，但那少女一则是刚刚见面，二来又一团稚气，在他眼里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会用如此多情的眼光看自己，真真让人汗毛倒竖。但既然人已经来了，也不好拔腿就走，何况他心中本就有些想法，也就陪着闲聊了。
入夜时分，聚风客栈亮起了灯火，远远望去，一片灯火辉煌。
这家客栈，是青州城最大最豪华的一家，往来客商都喜欢在此打尖住店。此时二楼天字第一号房间的窗前，一个灰衣人正伏窗远眺，望着远处的夜景。堪称得上端正的脸上，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白影，定晴一看，原来是个身穿白色狐裘的青年，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客栈走来，看到这个人，男子脸上不由泛起了笑容。
“凤公子，你来了！”
刚走进客栈大门，便听到楼上传来这个声音，凤云霄抬起头，看到那面带笑容的灰衣人，眉头轻皱了一下，也不答话，径自上了楼。
这个灰衣人，就是那信封落款上的“吴明”了。
说到这“灰狐”吴明，在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人物。但他出名并不是因为武功多么高强，而是擅长包打听。这听起来很上不了台面，但这种挖人隐私的本领，有时候却是相当的重要，离了这些人还真不行。就如现在，光风霁月的凤鸣楼大公子就非常需要他。
“我要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一进吴明的房间，凤云霄开门见山地就问。
“不办妥了，我哪敢打扰你凤大公子？”吴明一晃手中的信封。“喏，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见凤云霄欲伸手来拿，吴明猛然一下将手缩了回去，笑道：“交情归交情，规矩不能坏，一码归一码。凤公子，你想要拿我的东西，就要遵守我的规矩。”
扫了一眼面前的狐狸脸，凤云霄有些无力地说道：“没打算白拿。说吧，你想要什么？是奇珍异宝，还是绝色佳人，只要我办得到的，任你开口。”
“奇珍异宝，绝色佳人……”上下打量着一身雪白狐裘，显得肤色越发明净的凤云霄，吴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古来的绝色美人我是无缘得见，不过当今世上的，倒真是不可错过。”吴明忽然轻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淡淡悠然地念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原本我并不相信，心想这都是文人笔下的夸张，世上哪有这种美人。不过今天，我可是完完全全的信了。”
满意地看到凤云霄在听了自己这番话后目瞪口呆的表情，吴明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一把就揽住了他的腰，低笑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正的稀世奇珍就在眼前，却一直没有发现，还要四处寻觅，实在太痴了。咱们能够相识，真是缘份。云霄，你既然那么多情，何妨分我一点？”
话音渐渐含糊下来，说着说着，他已附到凤云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低笑道：“良辰美景莫虚度，春宵一刻值千金，如何？”
“你……你……”
凤云霄吃惊地瞪着吴明，一时竟想不到要作何反应。他和吴明相识不是一天两天，知道这人素来好色，见到美人就丢了魂，但向来他都是追着女人转的，何时转了性子，竟然也好起了男风？而且，居然调戏起自己来！虽然他倒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调戏，可感到吴明那只手不老实地在自己腰上逡巡，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将对方推开，没有好气的说道：“你没有生病吧？”
“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我可是很严肃地在诉说衷肠。”吴明一本正经地说道。凤云霄冷笑了一声。“你没有生病，怎么烧到发昏，胡说八道起来？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凤云霄可不是你喜欢的女人，你何时转了性子，竟对男人感起兴趣来？”
“没有兴趣，可以培养兴趣，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
吴明一派风流样貌，倜傥姿态，笑容可掬地将手搭在他肩上，说道：“云霄，你晓得的，我这个人生平无所好，就是好色爱美人。从前对男人不感兴趣，是因为没看到好的，就有几个不错的，也没漂亮到让我感兴趣。可你呢，你实在是太漂亮了，让我不动心也难哪。”
他轻佻地一挑凤云霄的下巴，无视对方一脸恶寒的反应，邪恶的一笑。
“陪我睡一晚吧，美人。”
凤云霄差点按捺不住照他鼻子上狠揍一拳的冲动，不住地深呼吸着，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假装看不见他的脸色，吴明继续滔滔不绝。“其实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呐，如果你是正人君子，我绝不会动半分歪脑筋。偏偏你实在多情得很，男的女的都爱，既然是这样，我这个也就不算什么了。你可知道你要我做的事，有多么困难，个中内情超乎你想象，费的何止九牛二虎之力，总要给我点好处。反正你是风流惯了，别人行，我怎么就不行，我自信，我也不比谁差。”
听着吴明振振有辞的一番话，凤云霄半晌无言。不知何时，心中已有些发苦。
就算是浪荡如自己，在乍一听到吴明的要求时，心中都很不舒服，有种受辱的感觉。以己度人的想象一下，当年那个少年，在听到自己提出那般的交易之时，会是怎样的感受。只是，他虽然是出了名的冷面煞星，在感情一事上，却是那般痴心而天真。明明极度痛恨别人，可那天性里的正直，却令他竟想不到用卑鄙的方法来除掉对方，被苦闷和绝望冲昏了头脑的他，竟傻到真的答应了那样的要求。虽然在事实上，在最后的关头，是自己刻意忽视他的犹豫与挣扎，阻止了他想要逃走的举动，才如愿以偿。但他还是将这件事认在了约定之内，没有追究封他脉门之事。回想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都只令人心中更加酸痛。
你真傻，你真是太傻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
“你所拿到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但你所要求的，我不能答应你。无论你要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凤云霄抬头看着吴明，坚定地说道。
黑眸子闪了闪，吴明眯起了眼睛。
“凤大公子，对别人来说我的要求是强人所难，可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吗？还是说……”他慢慢贴近了凤云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你是人上之人，所以绝不屈尊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