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众人才在大安军师的倾世美颜中清醒过来。
虽然遗憾时间太短,看的好像也并不太真切,但现在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正事还要干,架还要打!
只是浮动心思未去,大家动作便有几分敷衍,打的颇有些心不在焉……
杨暄还记着之前听到的污言秽语,凌厉眼神直接扫向了人群中的触木罗。
触木罗伤的有点重,现在正被手下架着,往边上溜,看来想跑。
杨暄眸色暗沉,紧了紧护腕就要往那边走——
却被崔俣拦住了。
“可是想杀他?”
杨暄回头看崔俣,剑眉高高扬起:“不行?”
崔俣看出些熊孩子吃醋的味道,差点笑岔气:“是不行,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不行。”
杨暄脸色并未恢复,语调扬的高高:“嗯?”
“你忘了风云会规则了?”崔俣提醒,“两国皇使有赌斗者,结束时自然按胜负付出代价,但如果一方在风云会尚未结束前命殒……因不确定死者能力是否在最后能翻盘转胜,赌筹不能给活着的那个人。但赌局已开,付出的东西肯定不能拿回去,死的那个,所有下过的筹码将尽归承办国奚国。”
也就是说,这风云会,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确定结果,如杨暄和触木罗,之前有过赌局,若最后触木罗输了,自然所有筹码尽归杨暄,但若他中途死了,杨暄下的赌注可尽拿回,触木罗的东西,他却是拿不到,都得归奚国。
规矩如此,也是一定的保护机制,尽可能保护诸位皇使的性命安全。
若游戏中杨暄手丸触木罗,说明实力的确强了一筹,最后结果……可能会扯皮,因为仍然与规矩不符。
遂为了胜利,这触木罗还真的最好暂时别死。
杨暄看了看半张脸豁开,嘴掉了半截,连络腮胡子都少了一半,狼狈的不成样子的触木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也好,就留他到风云会结束。”
那么嚣张跋扈,极好面子的人,现在状况,肯定非常享受……
杨暄到这军师谷来,就是为了抢崔俣,现在人在手里,他放了心,便没什么心思打架了,抱起崔俣就走,同时发令,叫自己人撤退。
他的地盘尚在远处,未来几日战场亦不在此,打架实在浪费。
木同向来是跟紧主子的,崔俣走了,他自不会恋战,晃几个虚招,纵身跃起,追着崔俣身影就离开了。
小老虎有些没玩够,但它明白最近气氛,将来好玩的还多,有它耍的。再说主人也走了,玩起来忒没劲,都没法炫耀表功,它晃了晃尾巴,也跟着跑了。
大安这一退,混战中的人们也觉得极没意思。
这边这么多,根本没法坑别人,主子们大战不在此,不如保存实力,日后再干架。遂大多数表现都一样,找到自家军师,抢了就走。
至于军师死了的……不知前因后果,仇也没法报,只得先回去报备主子再说。
……
崔俣随杨暄一路往北行去,不多时,杨暄突然皱眉,停下了。
“后面有人。”
崔俣有些意外:“有人跟踪你?”
杨暄很淡定:“看看是谁。”
略等片刻,人出现了,是契丹王子,耶律伏。
崔俣明白了:“……找我的。”
他拍拍身上的土,站到了杨暄身侧。
耶律伏缓缓走近,步态略犹豫,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种姿态略娘,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身不由己,改不了……
对这大安军师,他印象十分不好,前期觉得太过懦弱,是来送菜的,他们强人,瞧不起这些蝼蚁。后来这兔子发威,不显山不露水,悄无声息的就办下诸多大事,让人亮眼的同时,又有些忌惮,有些提防,又有些警惕恶心。
谋士若都如此阴险,似毒蛇环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一口,谁会愿意交朋友?
可方才,看到了这兔子的脸……
印象就又变了。
如此风仪,如朗月似清风,似餐花饮露,不入红尘,人间烟火留之不住,怎会是阴毒之人?那些计策,也是因被人欺负,为自保不得不如此……
耶律伏唾弃自己的没节操,觉得这样不对,不好,可就是改不了。
这兔子……长的实在太好看了!
他略扭捏走到崔俣面前:“那什么……你之前说的,都对,我应了,我要同你联盟!”
话虽这么说,但他只冲着崔俣,对于杨暄这个大安皇使,像眼瞎了看不见似的,理都没理。
杨暄眯眼,一个侧步,挡到了耶律伏面前。
耶律伏皱眉,十分不满意。
虽然那兔子戴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看不到脸,但他服的,仍然是这个人,才不是什么大安皇使!
崔俣:……
要是知道一张脸就能有如此效果,他不如当夜就摘下面具让这耶律伏看一看!
不过,质的叠加方是量变。
脸能带来好处,加成效果,可光靠脸,是刷不出这种结果的,还得看本事。
崔俣对自己所做所为很满意,没有半点后悔。
国与国的外交,话要说的动听,姿态却不能软。契丹之前应东西突态度,对大安百般挑衅刁难,若他这么简简单单答应了,让契丹觉得大安特别好说话,打过脸都没关系……就不太好了。
既然要合作,就得立规矩,得让契丹深刻明白,他大安不是求着他们联盟的。
崔俣拍了拍杨暄胳膊,让他稍稍让开一点,走上前看着耶律伏的眼睛,轻笑一声:“耶律王子,莫不是您记性不好,在下之前说过的话,您尽数忘了?”
耶律伏身体一僵。
大安军师说过什么来着?
哦,对了,大安不耻于与小人为伍,他这样的,人家看不上?
说就算契丹哭着喊着要联盟,跪求到人家面前,人还得好好考虑,这条狗有没有长进?
……
当时觉得这些话特别难听,忍不住回了嘴,还放了话,说契丹不可能有那一日,否则他的头给那兔子坐!
耶律伏差点哭了。
昨日脑子进的水,都是今日流的泪。
他那时不知道这兔子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这大安皇使这么牛掰啊!
近些日子看着军师谷气氛,听着外面动静,左分析右琢磨,都觉得这对于契丹来说是个机会,做好了,未来崛起有望!可这么好的机会,因为之前脑子左,有眼不识泰山,给他搞成了这样!
大安军师这话说的太明白,昨日的你对我爱搭不理,今日的我你已经高攀不起了,想要联盟,拿诚意来,拿投名状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看行动。
耶律伏知道形势不可更改,满目哀怨,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脚步无比沉重。
杨暄对此状况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崔俣就将之前将谷里做的事说了一遍。
当时他给杨暄写过信,但写在纸上的东西不保险,万一遗失就是大问题,所以他没写太多机要东西,这时方才和杨暄一一袒露。
“……耶律伏这样的人,性狡,缜密,做每一个决定都要经历很长时间的考证和思量,可一旦做了决定,就会相信自己,举步往前,”崔俣轻声解释,“所以我们摆出这样的态度,最为合适。”
太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如果付出点难度,方才得到,那么杨暄和耶律伏的联盟,才会更长久。
“将来你灭东西突,把握也就更大了。”
杨暄挑眉,搂住崔俣腰:“这么相信你男人?”
崔俣笑:“难道你没这个想法?”
杨暄再次推开崔俣面具,将人狠狠亲了一通。
“知我者,卿卿也。”
崔俣有些脸红。
……
崔俣来到了杨暄打下的地盘。
很大,地理优势明显,奴兵近两千,对杨暄这个主将非常尊敬,处处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仓促之下占的地盘,仿佛一个小小军营,气氛非常好。
“怎么样?”杨暄拉着崔俣看了一圈,声音略得意,“可还满意?”
崔俣捏了捏他的手:“我们阿暄最能干了!”
杨暄耳根略红。
这世间,只有崔俣一人唤他阿暄。
也不是时时都叫,有时在床上都不大愿意开口,唯有特别高兴,特别心疼他时,才会这么叫。
他幼时命运不济,吃了很多苦,希望自己强大,强大到不再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十三岁时,遇到崔俣,这个志向更强烈,并稍稍改了一点,希望能保护崔俣。
希望能撑出一片天,任崔俣自由玩耍,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他相信自己能做的到,能永远强悍,护住崔俣,也让崔俣喜欢,让崔俣依靠,让崔俣的目光始终追随。
可每每听到‘阿暄’两个字,他都心尖一颤,不由自主柔软下来。
他早已不是孩子,不再想往那些没用的大人的心疼,可每次崔俣这般说,他都好像回到了幼年的自己,心里满满的,甜甜的,似能沁出蜜来。
他的兔子,就是这般会勾他的心,每一个不知不觉的真情流露,都让他想好好疼爱,把人宠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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