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舒忝桓忍不住冷笑,没想到白玄居然在这里算计了他和周隽雅。
听得舒忝桓的冷笑,白玄与老者一起看向舒忝桓。舒忝桓放下茶杯,锐利的目光在白玄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而收回,舒忝桓撩衣起身,只丢了一计眼刀于白玄,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这位是?”等舒忝桓走远了,越阳才出声问白玄。
白玄叹道:“在下的一位至交好友,他是籽言的舅舅,云浮山庄的庄主舒忝桓。”
“原是舅老爷,老仆失敬了。”越阳虽是如此说,但脸上的神色却未显出一丝愧疚之色来。
白玄也在意越阳的神色,舒忝桓从几十年前就是这副惹陌生人不快的脾性,所以舒忝桓这些年也只有他和周隽雅这两位至交。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舒忝桓才一直未娶。不过这就不是白玄能够操心的事情了,白玄自己也曾因“情”之一字而险些误入歧途。想到此,白玄自嘲一笑,抿掉杯中最后一口茶水。
越阳执壶要替白玄倒上一杯茶水,白玄以手掌盖住了茶杯,对越阳摇了摇头:“多谢老先生,我已经喝够了。”
“哦。”越阳应了一声,将茶壶放回桌上,小手指压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着。
白玄见越阳这一动作,倏然睁大了双眼,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白发白髯的老者,怎么也无法与记忆之中那人的样貌重合。就算那人还活着,也与这位老者的年岁不符。
“道长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老仆?”越阳见白玄一直看向自己,问道。
白玄回过神,歉然地对老者道:“抱歉,敢问老人家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越阳露出一抹犹疑,不知白玄为何有此一问。
白玄解释道:“老人家刚用小指摩挲茶盏边缘,让我想起了一位许久前的故人。”
老者了然点头:“原是如此,老仆家里原是有一位妹妹的,后来嫁予他人,不多久就离开人世,但她还有一个儿子。虽然我与那孩子从未谋面,但自他出生就一直暗中留心他,现在也是一个将近而立之年的男子汉了。”老者边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白玄听得老者说得欢欣,也跟着笑了起来,然而转瞬后,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果然没有认错人!面前这个人再怎样掩盖,也不会让一个记挂了他三十年的人将他的所有都忘却。
“羽……”
“嘘——”老者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向白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白玄立刻会意,忙收敛住激动的心神,勉力平复住自己的心神,恢复成往日清心寡欲的白玄道长。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白玄低声问道,他明明亲眼看见对方身受重伤的人纵身跳下悬崖,他也曾亲自下至悬崖底去寻找,他的确见到了一具与沈羽阳身形一模一样的尸体,即便那具尸体面目全非,但身上的伤痕不可能有错。
伪装成越阳的沈羽阳勾了下唇角,纵然他满面皱纹,但白玄仍然能感觉到曾今令他痴迷的狡黠笑容又重新出现在眼前。“我是一教之主,想弄些障眼法又有何难?”沈羽阳得意地一笑,亦压低声回道。
能够见到思念了多年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白玄心中欢畅但碍于此处乃是隽雅山庄,白玄必须掩饰住心中激动之情。
“那你为何此时才出现?”
沈羽阳拿起茶壶对着白玄挑了挑眉,白玄会意,将覆盖在茶杯上的手拿开,任沈羽阳给自己的茶杯里又注满了新茶。
“雨后花一年难得产几斤,你倒是大方,直接拿来招呼我仇人。”沈羽阳没有先回答白玄的话,而是对白玄翻了个白眼。雨后花是他从昆仑山带来种植在凌霄观后的,一年四季都要有种茶人的悉心呵护才能产出优质的茶叶。他刚才一连喝了两杯白玄泡的茶,自然是对今年产的茶叶满意,只是想起刚才舒忝桓那张脸,沈羽阳气就不打一处来。
白玄劝慰道:“他们毕竟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他们可是要了我命的人!”沈羽阳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跳下山崖时还会爱着白玄,为何如今再见白玄还会任他与舒忝桓和周隽雅来往,自己爱白玄怎么爱的就那么不知廉耻?
“羽阳……”白玄伸手握住沈羽阳的手,劝道,“当年大家意气用事,何况曾经你与舒忝桓和周隽雅不也做过朋友。”
“我以诚心待他二人,他二人又如何对我?”沈羽阳将手从白玄手中抽出,冷笑道,“舒忝桓要我的命,他爱着你,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但我只爱你。”白玄重新握住了沈羽阳的手,他已经失去沈羽阳三十年了,如今沈羽阳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白玄不可能再放手,再亲眼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沈羽阳最受不了白玄对他的依恋,沈羽阳悻悻地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算是栽在了白玄的手中了。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先不说这些。”沈羽阳任凭白玄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亭外雨声潺潺,亭内一人目光灼灼地望着三十多年不见的爱人,原本出尘若仙的道士脸上满是宠溺神色,看得将面目隐藏在满是皱纹的脸皮后的人有些赧然。
“这张老脸有什么好看的?”沈羽阳嘟囔。
白玄笑呵呵地回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好看。”
“……”沈羽阳心里直咆哮,三十多年没见白玄怎么变得倒是愈来愈不知廉耻了。
“你我现在的年岁都已经五十多了,你难道还以为我还是三十年前的我?”沈羽阳挑了挑花白的眉头,他现在这张脸的确不能让人有欣赏的欲望。
白玄满不在乎地道:“沈羽阳是我的爱人这就够了。”
“……”沈羽阳又丢了一计白眼过去,难不成白玄这三十年都在吃蜜么?嘴巴甜得让沈羽阳觉得都有些腻歪了。
不过沈羽阳也是奇怪,三十多年过去了,白玄的面容非但没什么大的改变,气质也愈发地缥缈出尘,只是白玄一开口他那如在云端的感觉就立刻四散。沈羽阳扯了扯嘴角,不再给白玄说甜言蜜语的机会,他正色道:“说正事,你徒弟被舒忝桓打到长江里去了。”
“什么?!”白玄蓦地收紧了手。
沈羽阳的手被他捏得发疼,沈羽阳也毫不客气地一掌打在白玄的手背:“你就不能轻点?”
“舒忝桓怎么会对池墨出手?他明知道池墨是我的徒弟,我唯一的徒弟!”从三十年前起,白玄就一直相信沈羽阳,在沈羽阳和舒忝桓两人中,白玄会立刻选择前者。
沈羽阳揉着被白玄捏肿的手,没好气地回道:“他要杀周薄言,谁知道他一时兴起连你徒弟也要杀!”
“薄言?”白玄一怔,舒忝桓为何又要杀周薄言?难不成……白玄舒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他看着沈羽阳,似是在询问沈羽阳。
沈羽阳咂嘴,他怎么就会看上白玄这个什么都看不明白的家伙呢?三十多年前舒忝桓第一次见到白玄时露出的那沉醉的表情时,沈羽阳就看出来舒忝桓是喜欢上了白玄。然而白玄对此一无所知,三十多年过去了白玄还是没感觉到舒忝桓对他的感情么?沈羽阳想到此,也不该是欣慰白玄对自己用情至深,还是该感叹白玄对他专情如一。
“总得有个理由,他们是亲父子啊……”白玄低声道,他不敢相信周隽雅会对周薄言通下杀手。
“理由?沈羽阳便是理由,这还不够么?”沈羽阳冷笑,三十多年前那一场厮杀白玄是最后才赶来的,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云浮山庄会被大火焚烧,为何他沈羽阳一夜之间会成为残杀武林人士的恶魔。舒忝桓让白玄身处事外,舒忝桓对白玄的爱,与他沈羽阳对白玄的爱比不起来不遑多让。只是,如果这份爱是伤害自己最爱的人的爱人而得来的,那就高明不到哪里去了。
白玄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周隽雅对周薄言向来厌弃,他也只知道与周隽雅结为姻亲的舒忝桓同样对周薄言看不顺眼,可他一直不知道周薄言到底为什么会成为两人的眼中刺。白玄毕竟不是周薄言的家人,但周薄言是沈羽阳的侄子,所以白玄会时常前往隽雅山庄看一看周薄言,可他也无法阻止周薄言被至亲所害。
“当年的事情不该让薄言来偿还,我去与他们说……”
“你当真以为他们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不会也以为当年我是出于本意才会杀了那些无辜的人吧?!”这些年来,自沈羽阳知晓白玄收了越仲鹤的小儿子为亲传弟子后,沈羽阳一直隐藏面目在当朝宰相的府邸之中,时刻留心白玄及中原武林的情状。沈羽阳不曾想在他被舒忝桓和周隽雅布的局被逼得走投无路后,在白玄以为自己身死后,在周隽雅亲手杀了沈羽濛后,白玄依然能够与舒忝桓与周隽雅结为莫逆之交。沈羽阳曾经憎恶过白玄,但白玄又有何错呢?白玄并不知道当年的真相,白玄只知道沈羽阳错练了武功而走火入魔,错手杀了无辜的武林人士和云浮山庄全庄上下,他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周隽雅和舒忝桓。两人联手引得他走火入魔,让他错杀无辜,让白玄连带他走的机会都没有。三十年了,凶手如今在江湖上活得顺风顺水,他沈羽阳怎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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