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真的是年少不识愁滋味,无忧无虑,豁达随性。一辈子,能实现尽得师父真传,悬壶济世,能够救治天下疾病缠身之人,自己便知足了。
而如今,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师父又已离世,再加上直面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动了情,这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用五味杂陈这四个字,都不足以表达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情感沉淀。
以前被师父呵护得太好,导致一夕之间被迫成长,被迫面对这么多,自己真的是手足无措。
以至于,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做何表情才是对的……
这段时日的独处,封璟琟思考了太多太多……
慢慢走回房中取了干净的衣裤,又信步行到小溪上游的竹林深处,这里是专门搭建的洗浴之处。
用竹篱笆围建起来的浴房,简洁却不简陋。用竹管几经曲折,自小溪源头引流而来的溪水,终日不歇。
由于满腹心事,心不在焉的封璟琟直到走入浴房之内,才后知后觉地看见里面竹管之下,站着一人正在淋浴。
那消瘦却仍然高挑健硕的身影,那熟悉得让人心疼的白发,刺痛了封璟琟的双目,定住了封璟琟的双足。
江城遥内伤未愈,内力受损,自是不觉有人闯入,仍是自顾自清洗着涂了皂角的身体。
封璟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得亵渎之意,相反,俱是满心满腹得心疼。
十日不见,他又见消瘦了,一头银发似乎剪短过,他为何要剪发呢?他肩胛骨处的印记似乎改变了颜色,不似之前的鲜红,而是变得暗红不已,这是为何?
封璟琟正思索着,江城遥一个转身,正对上了封璟琟墨玉黑的双眸。
二人同时怔住了。
还是江城遥先反应过来,伸手扯过挂在竹竿之上的外袍,围住了身体。
封璟琟立刻清醒过来,转身闪出浴房,隔着竹篱笆致歉道:“对不住,我看到你背后的印记颜色有变,一时失了神,我不是有意冒犯……”
“……无妨……”江城遥吐了这两个字后,竟也一时语塞,于是便边穿衣服边思考怎么缓解这份尴尬。
看到江城遥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封璟琟的目光又凝滞在了他的脸上,十日未见,真真得是恍如十年……
江城遥感受到封璟琟的目光如炬,不自在地撇开了脸:“在下,先走一步……”
“别……”封璟琟挽留之言,脱口而出,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只好清咳一声,笑着说道,“城遥兄莫急,请稍等片刻,我略微清洗一下,便出来为城遥兄把把脉,看看城遥兄近来病情如何,可好?”
“不急。”江城遥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致谢,走到浴房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
封璟琟看着江城遥的身影,心跳早已不规律,他几度深呼吸,转身走入浴房。
自己必须干净整洁得出现在江城遥面前,这邋遢至极的样子,绝对不能再让他撞见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在揣摩封璟琟的内心,面对江城遥,他是如何的彷徨而挣扎,也许我笔力有限,几经下笔,也恐怕只写出了封璟琟复杂情感的五分之一罢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想法
独自坐在石桌旁,石凳微凉,晚风穿过竹林,带来寒意,江城遥收紧了披风的前襟,遮严了身体。
自己这身体,真的是大不如前了。以前的自己,不说强壮如牛,可也不曾还未入冬,就如此不耐寒冷。
江城遥垂下头,因着刚才淋浴,再加上秋风袭过,冷意愈重。
最近睡眠一直很好,粘枕即眠,他知道,是他每日服用的药中加了安眠成份。
他是很感激这安眠之药,让他脱离了梦魇缠身的痛楚。那些曾让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梦魇,分不清是因为中毒产生的幻觉,还是曾经遗忘的过往的梦魇,如今,他心底已经十分清楚那些都意味着什么。而正因为清楚了,才更不想去面对。
说自己懦弱逃避也好,说自己无能胆小也罢,虽然梦境仍然没有完整的串成一条清晰的脉落,但如今的自己,却都已不在乎了。
现在的自己,对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正思虑出神,直到自己的长发被一双手温柔地握在掌中,江城遥才回过神来。
封璟琟双手覆裹住白发,略用内力,为江城遥烘干了些许。又将自己的外袍,披在江城遥的身上。
“冷了吧,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候在此处。”封璟琟绕道江城遥的面前,蹲下身来,伸手为他将衣襟拢紧了些。
江城遥不自在得摇摇头,避开封璟琟的目光,答道:“无妨。”
封璟琟因着江城遥的举动,眸光微微暗了些,他抿了抿唇,又道:“去我房中可好,外面风凉。”
江城遥闻言,抬头对上封璟琟俊美的眸眼,一时慌神,他连忙垂下头,闷声说道:“夜已深了,再多有打扰,恐是不便……”
“那去你房中?”封璟琟观察着他的神情,又问道。
江城遥想了想,又摇摇头:“笙墨已经睡了,恐怕会吵醒他……”
“你们,一直住在一屋之中?”封璟琟明知故问,衣袖内的手不自觉得收紧成拳。
江城遥抬眼看了看封璟琟,又垂下头低声答道:“一个屋,两张床,中间隔了屏风,灵儿姑娘说,我必须得静养。”
封璟琟闻听,不自觉得笑了笑,他站起身,以此掩饰自己为此高兴的神情。
“走吧,去我师父房中,更深露重,你仔细着了风寒。”说着,封璟琟伸手拉得江城遥起了身,半搀扶半搂抱得,扶着江城遥向若虚小筑走去。
江城遥走了几步,反应过来这样的姿势不妥,刚要开口,发现封璟琟竟然在用内力为他驱寒,便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一路默默地被搀扶而去。
二人身高无差,依偎而去的背影甚是温馨,从竹林深处现身的灵儿丫头一脸满意地望着二人渐行渐远。
师兄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嘴上说着不见,这见到了人,还不是立刻抓住不舍得撒手了,这还得多亏自己的两下安排,一边下药迷睡了柳笙墨,引得江城遥出来洗澡,一边又言语引诱,使得师兄终于踏出了藏书阁,这才使得二人相聚在此。
二人日后喜结良缘,那自己真是功不可没呀,妥妥滴小红娘嘛!
灵儿丫头一脸傲娇,施展轻功,悄悄向师父的若虚小筑摸去。
春夏为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冬季万物萧杀,但天气太冷,动物也很少活动,不适合打猎。所以只有秋高气爽时节,才正是狩猎的好季节。
此时,一身黑衣劲装的袁弘飞正慵懒地斜依在四人抬的竹椅中,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远处的某地,目光放空,一动不动。
四名属下,自是也不敢动弹分毫,个个站得笔直,将竹椅抬得纹丝不动。
远处二十名杀手分散在四周警戒,忠心护主。
明月高悬,树林繁茂,月光照得林中光影斑驳,越发显得阴森。
他们已经静止于此一个时辰有余,众多属下不禁心里暗忖,这盟主今儿个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出来狩猎,这是要猎什么动物啊?晚上行动的动物,大概也就只有狼和猫头鹰什么的了。
果然,又静候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林中深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袁弘飞这才动了动身子,从身侧摸出一把精致的弩来,对着声音传来处,漫不经心地射起箭来。
“启禀盟主,是头小型野猪。”
“启禀盟主,是两头灰狼。“
“启禀盟主,是头姑娘,啊,不是,是位姑娘。“
袁弘飞眯起了眼睛,沉声说道:“姑娘?哪儿来的姑娘?”
杀手十三将昏迷不醒的女子拖到盟主面前,女子中等身高,一身劲装短衣,体型娇好,肩头中箭,一身衣衫已被血染透。
十三将她的脸扭转过来,借着月光,五官看得不甚清晰,但依稀可见是位美貌女子,袁弘飞皱起了眉头。
“可还活着?”袁弘飞沉声问道。
“回禀盟主,还有气。”十三答道。
“回盟医治。”袁弘飞又看了女子一眼,略微沉思。
“是。”十三领命,率人将女子抬起,众人打道回霏翃盟。
看到此处,众位看官肯定已经猜出,这名女子,正是逃出圣女宫的闻珠。
若虚谷,若虚小筑。
案几上,烛火摇曳。
江城遥欲将外袍脱下,归还与封璟琟,口中道着:“多谢封公子。”
封璟琟却双手一伸,按住外袍,道:“披着吧,秋夜微凉,你这身子骨得多加注意,仔细着才行。”
江城遥表情微滞,点点头后,侧过头去扶案坐下。
封璟琟看了看江城遥沉默的侧脸,亦慢慢坐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据灵儿说,城遥兄刚到若虚谷时,还在追问你的父母双亲为何没有前来寻你,而经过这十日,却闭口不再提起,”封璟琟缓缓开口,“城遥兄可是记忆有所恢复?”
江城遥沉默片刻,缓慢地摇摇头:“连贯的记忆不曾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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