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宁一顿家宴被昌荣欢多劝了几杯,本以为是清酒,未曾想这酒后劲儿还挺大,走到一半,陆莫宁有些醉酒,看到不远处的凉亭,去坐下吹风醒酒。
黑蛇不知何时趁着夜色又出现了:醉了?啧,你那点酒量真是……当年我在边境时喝最烈的酒,连喝三坛都不带眨眼的。
陆莫宁挑眉:“哦,你就是说翻了天,我也不会再让你喝的。”
上一次被“鬼压床”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黑蛇:……
他怎么就能这么讨厌呢?他是那样的人吗?他会为了一口酒大半夜陪一个酒鬼废话吗?
陆莫宁一双眸仁清亮:你会。
黑蛇:……
洪广平不知从何时又冒了出来,酒宴结束之后,他突然就没影了,此刻在凉亭对面落座,凑近了,双眼发光,八卦道:“大人你猜刚刚属下偷听到了什么?”
他这话让陆莫宁身后的桑培多看了他一眼,鄙视之意难得明显:偷听还得意了?
洪广平被他这眼神噎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看什么看?老子凭本事听到的,怎么就不能八卦了?你凭什么鄙视老子?”
陆莫宁单手撑着额头,被洪广平吵得头疼:“……什么八卦?”
洪广平陡然气焰一熄,神神秘秘道:“属下刚不是多喝了两碗汤,就去放水……结果经过一条小道时,就听到那昌文柏与那少夫人争吵。
没想到这昌公子瞧着冷冷淡淡的,还是个情种。
大人你猜怎么着,原来这少夫人嫁给他的时候,压根就不喜他,完全是因为为了救这昌文柏伤了身子骨,加上情急之下被昌文柏看了后背什么的,后来大概是感动了什么,这才不得不嫁给了对方……
这少夫人大概是完全不在意这昌文柏的,所以才不介意对方纳妾,可这把那昌文柏气坏了,说她要是敢,他就敢出家!
没想到这昌捕头还是个烈脾气,不过属下总结了一个道理……这长得好看也没用,婆娘的心都拿不下来,真是可怜啊。”
陆莫宁:“也不一定。”
洪广平一愣:“不一定?不一定什么?”
陆莫宁道:“那少夫人的心……”
他觉得这晁非衣并非对这昌文柏没有感情,只是对方为何突然会同意纳妾?
若是被昌夫人所迫,可两年前昌夫人就开始提议,怕是也找过对方,可显然对方没有同意,如今为何……
陆莫宁大概是真的醉了,一想就头疼,站起身,摇晃了一下,就又坐了下来。
洪广平一看,凑过来:“大人你醉啦?要不要属下背你回去?”
本来正独自生闷气的黑蛇听到这,嗖的一下直起了蛇身。
第41章
黑蛇吐了吐蛇信儿, 幽幽地从陆莫宁的手腕上直起身,从石桌的边缘探出一个尖脑袋,蛇眸凌厉地盯着还没察觉到他的洪广平。
洪广平看陆莫宁还撑着额头, 又问了句:“大人?你这是睡着了?要不……让属下抱你回去也行啊。”
洪广平搓了搓手, 见到陆大人的第一面就被对方压得死死的,难得看到大人这般脆弱的模样,这让他隐隐有种兴奋感,想着大人在怀的模样, 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陆莫宁本就长得好,如今醉了, 半敛着双眸, 白皙清秀的面容显得更加青涩,墨发有几缕拂落在石桌上, 让洪广平有些手痒,唤了声,看陆莫宁没回答,就要去帮对方撩发。
桑培皱了下眉头,余光一瞥那一团, 默默偏过头,收回了手。
果然,下一刻,就传来洪广平“嗷”一声尖叫声,低下头,就看到手背上两个牙印, 要不是他退得快,怕是都流血了。
“这哪里来的蛇?”
洪广平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却被桑培给挡住了,难得开了尊口,警告:“这是大人的蛇。”
潜台词:大人的蛇,打蛇也要问主人。
洪广平抱着手:“大人的蛇?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他抬眼不经意对上那执起蛇身,朝着幽幽看过来的黑蛇,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像是下一刻对方就会扑过来,再咬他几口解恨。
他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做啊?
这蛇也太护犊子了吧?
桑培并未多言,只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要不挡着,以这蛇的速度,怕是咬得他几天下不来床,到时候反倒是耽误了大人的事,否则,他才懒得挡下来。
这洪衙头竟敢对大人动手动脚:该。
洪广平哪里知晓此刻在场的一人一蛇的想法,他搓了搓手背:“那你说大人这样怎么回去?”
黑蛇也转过头,看向醉眼惺忪的陆莫宁,吐了吐蛇信儿,突然心里涌上一股遗憾,若是他此时还是人,是不是……就能将人给亲手抱回去了。
对方单薄的身体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额头贴着他的脖颈,墨发垂满胸口手臂,折腾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是衣襟下的胸膛……
“啊,这蛇怎么流血了?不是我,我可没动大人的蛇,它才是咬伤我了!”洪广平突然喊了声,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大人这么小心眼,万一让他知道他伤了他的蛇,还不天天给他挖坑?
桑培也皱眉看了眼那黑蛇,他其实也只见过几面,刚刚不还好好的?
于是,洪广平与桑培就瞧见那蛇听到了之后,蛇身一僵,突然用蛇尾抹了一把,溜溜滑了下去,顺着陆莫宁的手臂就滑到了他的肩膀上,蹲在了上面。
洪广平突然一抖,默默挪到了桑培的身后,嗓子有些抖:“那、那个……桑培小兄弟,你、你跟着大人的时间久,你说……这蛇刚刚不会是能听得懂我们的话吧?”
否则,怎么他们一说,这蛇竟然会自己抹鼻血?这不是成精了吧?
桑培看神经病地看了他一眼,洪广平被他看得干笑两声:“哈,哈哈哈……我胡说的。”
黑蛇听到洪广平犯蠢的话,却也不担心,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一条蛇内里住着的是一个人。
他慢悠悠盘在陆莫宁的肩膀上,突然开口。
陆莫宁昏昏欲睡之际,就听到耳边有人一直在聒噪,随后刚静了下来,他半梦半醒间,突然就听到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伴随着往日噩梦支配的鬼压床般幽幽传来:小美人儿,快快醒来啊,再不醒来,我可是要亲你了……
陆莫宁脑海里闪过某人半夜压过来的身影,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直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拽,团吧团吧卷成花卷蛇,扫到了地上。
黑蛇:……
洪广平:……
桑培:……
黑蛇还没回过神,洪广平回神,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桑培小兄弟我现在信这是大人的蛇了,哈哈哈,瞧大人这手法多利落,肯定平日没少弄,哈哈……我怎么觉着,这蛇还懵逼着呢?”
黑蛇:……
陆莫宁被洪广平这一笑,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一双眸仁还带着醉酒后的惺忪,顺着视线看过去,就对上了一条蛇脸懵逼的“花卷蛇”。
一激灵,酒醒了大半,对着黑蛇幽怨的眼神,不知为何莫名心虚。
黑蛇幽幽道:你还说上两次不是你将我半夜摔下去的?
还说他是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尖脑袋才肿的?
骗子!大骗子!
陆莫宁淡定地站起身,蹲下身,抄起还在叨叨叨的蛇扔进了袖袋里,按住了挣扎的黑蛇,任他叨叨叨:“时辰不早了,回吧。”
洪广平默默与桑培对视一眼,低声道:“……为什么我刚刚感觉到大人很是心虚?”
桑培睨了他一眼,直接走人了。
洪广平:“……”这人真是比哑巴还哑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洪广平走到一半,忍不住快步跟上桑培,想到自己八卦才说了一半,忍不住想攀住了桑培的肩膀,发现对方比他还高半个头,比划了一下,干脆抱着手臂道:“你说这昌捕头的夫人……不会命不久矣了吧?”
桑培看他一眼:“……”
洪广平也不介意,继续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听说这少夫人可奇怪了,平日里找大夫,别的大夫不让看,就那一位叫什么荆大夫的。
听说当初受重伤,除了昌捕头,还有她身边那个婢女,别的婢女都不让近身,如今后院服侍她的也就那么一位,这昌狗官也不穷啊,竟然给自己的媳妇儿就找一位婢女……
还有啊,听说昨个儿这少夫人又发病了,那荆大夫来了之后,今晚上就同意什么纳妾,这可不就是命不久矣所以托孤?不对,托夫?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桑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少乌鸦嘴!”
陆莫宁这时突然转过头:“你说这少夫人身边只有一位婢女?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位?”
陆莫宁不知为何莫名想到桑培先前说这位婢女身手不错,是习武之人。他先前并未在意,毕竟官家的少夫人身边跟着会些拳脚的婢女,比较方便,可若是只有这么一位,就颇有些奇怪了。
洪广平道:“是啊大人,怎么了?”
陆莫宁慢慢摇头,回了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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