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依然苍白着一张脸,低声重复着那句话--
“二郎是我的孩子。”
*
辛沐回房便看见二郎坐在门槛边上捧着脸,表情非常严肃。辛沐故意没理他,转而去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二郎自己憋不住,便眼巴巴地跑来问辛沐道:“爹,刚才那个一直盯着你看的人是谁?我觉得他好眼熟。”
辛沐停下手里的事,但并没有立刻回答二郎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二郎又拉着他爹的袖子,说:“爹,又是不方便说的事情吗?哎呀,你就透露一点点方便说的部分,我真的很想知道。”
辛沐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想知道?”
二郎歪着头,表情很是困惑地说:“我也不明白,就老觉得……觉得……我对那个人很在意。”
辛沐的眼神闪烁了一会儿,他慢步走到桌前坐下,二郎也赶紧跑过去跟着,坐在了辛沐的旁边,眼睛瞪得老大。
停顿了好久,辛沐才说:“他就是容华。”
“容华……”二郎的耳朵和嘴比脑子反应得快,把名字念出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惊呼道,“容、容华?越王殿下!”
辛沐点点头,“嗯”了一声。
二郎顿时便抱着头大叫了起来,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多圈,而后又回到了辛沐的身边,他的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两只小爪子抓着辛沐的手,大声道:“爹,这是真的?真的越王殿下?你认识越王殿下?你是如何认识他的?何时认识的?他怎么会突然来找你的?他现在是走了吗?他还会来吗?我们可以去找他吗?”
这一连串问题把辛沐给问得答不上来,他只是深深地望着二郎,也不想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他本以为二郎只是爱听容华的故事罢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二郎会因为见到容华而这样激动。
见辛沐许久未答,二郎并没有追问,倒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让辛沐更无法回答。
二郎凑近了,大眼睛对上辛沐,一字一顿地问:“爹,越王殿下喜欢你,是吗?”
辛沐前所未有地无法面对二郎,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埋怨老天让二郎太过于早慧,以至于辛沐想要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都不行,他无言地看着二郎,这便让二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二郎激动地两眼放光,又立刻问道:“我一看他那眼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那他是我的父亲吗!”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之时,辛沐的声音就立刻响起,他用近乎冷漠的语调回答了二郎的激动。
“我不知道。”
这比直接否认还让二郎难以接受,他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失望的浓浓地笼罩了他。
辛沐面色不改,和二郎对视着,过了不久,二郎从他爹的眼里看到了隐藏得很深的复杂情绪,二郎不知道那眼神究竟如何定义,悲伤的、痛苦的、沉重的……但他知道,他爹从未用那种眼神看他,这必定不是什么好的情绪,牵扯到了很多不愉快的过去。辛沐没有提过,从很多事情里二郎都能猜到,在有他之前,他爹曾经吃过很多苦。
比如那只不太灵活的右手,比如他爹一定要隐姓埋名地过活,比如他明明没有哥哥姐姐,却叫做“二郎”。
二郎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但不包括那些让他爹痛苦的过去。他并不想揭他爹的伤疤,于是瞬间有些慌乱,方才的激动立刻便冷了下来,他急忙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辛沐,可辛沐没有要哭的意思。
“爹,我说错话了,我不问就是,你别生我的气。”二郎嘟着嘴,凑上去抱着辛沐,小小的手掌轻轻地在辛沐的背上拍着,满脸都是歉疚。
辛沐回抱了一下二郎,把那些不愉快都收起来,他拉开了和二郎的距离,捧着二郎的脸,真诚而且严肃地说:“无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
“爹,我也只有你,所以我不想惹你生气。”二郎认真地说。
辛沐轻轻笑了笑,摸着二郎的头说:“睡觉吧。”
二郎不再多问,把所有的疑问好奇和激动都给压在心底,乖乖地应了,便自己去洗漱,不久便上床睡了。
可今夜,辛沐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其实他决定留在越州的时候,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事情实际发生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并不如料想之中镇定和从容。
才第一次见到容华,二郎就那样激动,这一大一小对视的时候,就像是有某种奇怪的默契,当时辛沐没有吭声,但并不代表他心中不焦躁和害怕。
可他现在又不能走,他怕自己这次再走,容华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他不想让容华死,但他又他会失去二郎,于是他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一整夜,辛沐都坐在床边,深深望着二郎熟睡的脸,无法入眠。
*
之后容华和至真都没有出现,大约是容华的病还需要养一段时间,多半是爬不起来了,否则他不会放弃无赖骚扰。辛沐和二郎短暂地安生了三天,二郎便已经习惯了新家的生活。他们住的地方已是城边,并不怎么热闹,但绕是这样,二郎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周围与他同龄的孩童给召集在了一块,在那一群孩子里扮演起了领头者的身份,撒欢玩了起来。
或许有人天生就会吸引人跟随,二郎有这样的能力,很显然不是来自辛沐的。
而这位极具领导才能的小孩儿比辛沐还要忙碌,出去玩能玩上一整天不回,倒把辛沐一个人孤零零地晾在了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和儿砸见面了
除了更新,今天再加一个福利番外,给大家吃点糖~
晚安~
第120章
辛沐原本是想让二郎去念书的,但害怕失去的惶恐让辛沐暂且放下了这个念头, 他甚至一直在思考, 或许不久之后应当离开越州, 送二郎去念书的事暂且就这样搁置了下来,辛沐兀自焦虑了三天,到第四天, 至真和应心远都出现了。
这二人给辛沐描绘了一下容华最近的病情, 果然如同辛沐所料, 虽然一直在好转, 但因为容华不愿意配合治疗好好卧床休养, 而是一心要来找辛沐, 因此被应心远给扎了几针, 暂时昏睡着。
聊完容华的病情,应心远没多待便走了, 至真缠着辛沐不肯离开,又说了容华许多好话。
辛沐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佯怒道:“你再说我便讲你给赶出去,不许再来烦我了。”
“我只是说他说梦话叫了你的名字,这也不行吗?”至真小声嘀咕了几句, 又说,“好吧,我不烦你了,二郎人呢?”
辛沐正想说二郎在外面玩还没回来,二郎的声音便在外面响了起来:“爹, 我回来了!”
至真立刻便两眼放光,激动地应声道:“诶,儿子回来啦!”
刚出现在正厅的二郎看到了这位过分热情的义父,笑容一下就僵硬了,小孩儿一下撒丫子往自己的房里跑,很快便没了踪影。
至真简直不满到了极点,辛沐却被这二人给逗乐了。
至真义愤填膺地说:“这不听话的小子,竟然对义父如此不尊敬!辛沐,你有好好给他跟他说我给他洗尿布的事情吗?”
“那个……”辛沐有些抱歉,不管是二郎还是他,基本上的注意力都在容华的身上,这几天都没有提过至真。
至真假装生气,扑上来捏了辛沐的腰好几下,这才气呼呼地说:“那我不走了,我得留下蹭一顿饭,还有,让我去教育教育不尊敬义父的小坏蛋,你可别心疼!”
“怎会,你随便教育好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晚膳。”说着话的时候,辛沐指了指二郎的房门,至真很快跑了过去,自己则离开家,去酒楼叫吃的。
想着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至真多聊聊,辛沐特意在酒楼定了不少好吃的,送过来还需得一些时间,辛沐提前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至真和二郎在院中的笑声。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至真就从二郎“见了就想跑的人”变成了“可以一起玩闹的人”,辛沐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毕竟至真的确是讨人喜欢。
辛沐正往家门口走着,突然就听到二郎止住了笑,用有些严肃的音调道:“义父,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辛沐的心陡然悬空了,一下僵直地站在门口。
而在院子中的至真也有些紧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问吧,我不敢保证什么都说,但保证不骗你。”
显然至真也很清楚二郎有多聪明,他并没有打算糊弄二郎。
二郎对此很高兴,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爹和越王殿下之间,究竟有什么不愉快?他们……很奇怪啊。”
过了一会儿至真才开口:“你爹提过吗?”
“从未提起,所以我才会如此惊讶。”
“几句话说不清楚的。而且……既然你爹一直没有在你面前提,估计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若是我说了,他可能会不高兴我擅自做主,我不便说。”
“好吧,我就知道。”二郎叹气。
至真又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殿下病得严重,只有你爹在,他才会安心治疗,好好活着,若是你爹再离开一次,就不会带走殿下所有的希望,殿下可能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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