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怎么回事?”
村长快哀求了:“小肃……”
沈肃哼了一声,起身走回到李春花身边道:“没什么,教训了下不识好歹的狗东西。”转而睨了白落梅一眼道,“你动什么手?万一死了,你还给那狗东西赔命不成!”
周朝律令,子孙打死打伤父母长辈,那都是赔命的大罪!
“还被放手?”白落梅没好气怼了几个死死压着他的村民,村民讪讪地松了手。白落梅这才冲着沈肃扯了扯嘴角道,“我有分寸,不一下子打死他。”
三叔公成了这个样子,族老们那是彻底偃旗息鼓,不敢冒头了。村长赶忙招呼几个小子将三叔公扶起来,交代赶紧送回去,再请个大夫瞧瞧,别真有个好歹才行。
三叔公叫人扶着,顿时胆气横生,再听沈肃和白落梅这般骂自己,哪里能忍,不过再骂他们,他是不敢的,胸口和脸还痛得厉害,于是挑了软柿子捏,对村长道:“村长,这种殴打长辈之人,怎么能留在村里!让沈家迁坟,将人赶出咱们白村!他们沈家本就不是白村人,是咱们可怜他们,让他们能在白村立足,你看看,好心收留成了愁啊,今日他沈肃敢这么打我,明日他还想打谁!必须让他们迁坟!把沈家赶出白村!”
村长想小声先劝了,如今这状况可跟当时他们商议的不一样,这会让提迁坟,怎么能达到目的!村长是焦头烂额,恨不得以下犯上,学白落梅和沈肃锤死这个老不死的!但不行,他是村长啊!且这会儿大家伙眼睛都盯着自己呢,便是有话也说不得了。
“说得什么荤话!当年可是老村长千里迢迢请先生,求着我当家的来白村的。老村长不在了,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有没有天理啊!”李春花叉腰,激愤道,“肃儿,适才这老不死的,说得便是让你爹迁坟?让咱们沈家离开白村?该!你打得还轻了,要我,我打得他爬都爬不起来!”
“娘,你先坐着歇着。”
沈肃将李春花硬拉到一边落座,这才直起身子扫了眼族老,最后目光落在了村长身上道,“村长,你和几位族老也是这意思?”
村长看了看族老,娘的,这几个全都转过头去,假装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他瞬间心就凉了下来,都闹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想着拉拔一把,别让沈肃真叫三叔公弄得跟白村离了心。这些个老的啊,真的是,老糊涂啦,看不清楚形式!
沈肃也不急,等着他们眼神交流好。
村长转了一圈,都没得回应,就三叔公在边上一声声地说“迁坟,赶他们沈家走”,他苦笑一声,破罐子破摔道:“小肃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村长就是个空架子,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压在我上头……叫我说,如今的白村早不是当年沈老还在时候的模样了。你是有大出息的,择个忌日,将沈老坟迁走吧,省得他在地底下见着自己当年教出来的学生这般欺负你们孤儿寡母,要去阎王殿告状嘞……走吧,走吧……”
他摆了摆手,状似赶人,自己却好像瞬间背都佝偻了,苍老得不像话。
三叔公瞪着眼睛,族老也都转回头看向村长,其他村民更是惴惴道:“村长……”
村长摇摇头道:“我管不了这个村子啦,我村长我当不起,你们爱找谁当就找谁当吧。我白大志,当真是白大志,无能啊,做不得这个村长啦……”
说着话就离开了,愣是村民怎么喊都不回头,他是真不想当这个村长了。
“不行,我不走。当家的坟也不迁。”李春花跳出来坚决不答应道,“咱们沈家户籍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户籍就是在白村,凭什么你们说赶我们走就赶我们走!还想动我当家的坟,妄想!你们谁敢动,我就……我就跟你们拼了!”
她指着沈肃道:“你说你,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你一个举人,他们这些个腌臜玩意儿,你怕他们作甚!他们让你迁坟你就迁坟,他们叫你去吃屎,你是不是也要去啊!”
“李婶……”
“你闭嘴。”
白落梅想劝,一开口就叫李春花给骂了回去!
沈肃看着原本因着村长临时倒戈懵了的三叔公和几个族老,因着李春花的话瞬间眼中有燃起了希望,三叔公更是抖着嘴角笑,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冷不热地对李春花道:“一会儿我找风水先生回来测算迁坟的日子,爹不在了,沈家我当家!还有,咱们很快要离开白村,娘你不走,随你。你大可去大人那告我不孝,不赡养母亲,等告成了,自有大人叫我听你的。”
李春花彻底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也顾不上她平日装腔作势的架子了,直接哭喊开:“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儿子要挖他爹的坟啊……”
沈肃招呼白落梅道:“黑豆腐,继续搬东西。”
任由李春花跟唱戏似的,坐在沈家院子里哭唱,只管自己搬东西。至于三叔公、族老,还有村民,沈肃表示,明儿有他们苦求自己的时候!
第74章 74
便是沈肃说不理春花,白落梅也不能当真不理,毕竟是要拐走人家中独子,沈肃也不是真不想母子亲和,不过是叫李春花闹腾得太烦了。于是过去推着沈肃回屋道:“舟车劳顿,你先卸了,东西一会儿我搬。”
沈肃扫了那边将自己骂出花来的李春花一眼,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的打算,赌气道:“你理她作甚,累了自然消停了。”
白落梅默默摇头。
沈肃看了看就差在地上打滚的李春花,再看看舍不得散开瞧热闹的村民,拂袖道:“随你。”自顾着进了屋。
这态度是答应了!
白落梅偷着笑了笑,然后去到李春花身边,蹲下身,正色看着李春花道:“李婶……”
李春花呸一声,差点吐白落梅脸上:“白落梅,你个煞星,克了自家不算,还要来祸祸我沈家啊……你就是个丧门星,都是你蛊惑肃儿,先是不让他科考,让他与你一道从商,如今竟然要要挖他爹的坟啊……老天啊,你怎么不开眼,收这个杀千刀的啊……”
砰一声,是沈肃听不下去出来,一掌拍到门上,沉着脸就要往这边来。白落梅转头望过去,颇为无奈地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回屋里去。
沈肃挑眉,显然不情愿。白落梅耷拉着肩,嘴角向下弯着,就那么看着他。沈肃还是妥协,回了屋里。
“李婶,你这般样子,不过是叫旁人瞧了热闹去,定安该迁坟还是迁坟,绝无可能更改,你倒不如好好听我一句。”
白落梅继续好生好气劝解道。
李春花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之前是想着逼沈肃听话,不过沈肃没理,这会儿又没围着瞧热闹,顿时骂不下去了,但也不想听白落梅的,干脆狠狠瞪了白落梅一眼,起身就冲着村民骂道:“看什么看!这么喜欢看别人家的热闹……”
白落梅一步迈了过去,搭着李春花肩将人往院里推了推,在李春花张嘴开骂之前,压低声儿道:“李婶,你可别叫定安白白为你出了头啊!”
李春花心里一抖,随即剜了他一眼,以为是白落梅骗人呢,但好歹声量是低了不少道:“你个兔崽子,能是为我好?我看是联合了肃儿来骗我的!”
白落梅摇头道:“李婶,我便是骗你,也是为定安好的。”
李春花哼了一声,这话她是信的,白落梅虽说命数不好,但对沈肃是真得好。以前自己一直去他那哭穷,他便是宁可自己饿着,也肯把银钱给自己拿去花用在沈肃身上。
白落梅道:“李婶,定安脾气可好?那是好得没话说了。你瞧瞧以前村里这般对定安,他还不是什么狠话都不曾说,默默收了学馆罢了。你道这回定安为何动手?”
李春花想着难不成不是迁坟的事?也是,要是迁坟的事,没道理沈肃又答应要迁坟。便是心中有疑问,但架子还是要继续端着的,瞟着眼矜持问说:“所为何事?”
白落梅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李婶,是那三叔公想要让白杨来我与定安在京城的铺子里做管事嘞,我与定安不答应。三叔公恼羞成怒,便骂上了。本是骂人无所谓,村里骂人的还少么!这千不该万不该,三叔公骂了李婶你,定安当即上去就啪啪甩了两巴掌……”
李婶抿着嘴道:“那个老不死的,骂我什么了?”
白落梅犹犹豫豫的,叫李春花再次瞪人,这才开口道:“他骂你老银妇,还说你想找人学白大力做定安后爹……”
李春花顿时气血上涌,转头就要去找三叔公来场手脚上的理论。
白落梅忙拦住人道:“李婶,三叔公已经叫我一脚踹断了骨头,又被定安打了两巴掌,你这会儿去,他们家该讹你银钱了。再说了,三叔公转脸就不认,你总不能自个儿再重说一遍不是!”
李春花哼哧哼哧着,胸膛不停起伏:“对,不能叫他讹我银钱,绝对不行……”
白落梅眸光中闪动着满意,面上却还做出忧心之色,继续道:“李婶,这还是轻的。你道是为何他们要沈老迁坟?”
“为何?”李春花这会儿是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