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骂道:“屁话,都是屁话!你自己跟男人厮混在一起便罢了,还圈养一群男娃,行荒诞之事……”
沈肃连连摇头道:“老先生,口说无凭,空口白牙,竟想定我沈肃一个死罪么!何况,先生也这把年纪了,竟然忍心这般污蔑这群孩子,毁人前程,其心可诛啊!”
报官之人终于带着衙差过来,本是要上前拿人带回去再说的,可余光瞟见黄举从后头出来的身影,京城吧,这下层的官还真都认识,得了黄举递的眼色,也就暂时没动,懒洋洋道:“老先生,你有证据吗?”
“差大人,我有人证。”
老先生气死,回头就要找通知他来的人,孰料竟是怎么都找不着了,跟着来的街坊也没见过这么一个人。他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肃一看就知那人是跑了,坦荡荡道:“老先生,我沈白居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还教他们算术,种地种菜,保证他们出了沈白居有一技之长,饿不死,无需朝廷安置救济,为朝廷减轻负担。甚至,我还管饭,让他们安心读书。老先生你呢?若是你能管饭、教书,我无话可说,立马让沈白居关门。若是不能,你凭什么今日出现在此,责难与我?”
“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沈肃看向学生们,朗声道,“我今日放话在此,要走的,我沈肃绝不挽留。”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老先生还有众人都看着沈肃,开始动摇起来,想着沈肃这样的当是不会对这些学生下手才是,人家也就有点不好的癖好,喜欢个男人罢了……罢了……好吧,还真罢不了……一时间,众人面色都是一言难尽。
远处黄举戳了白落梅一下问道:“你不护着了?”
白落梅望着沈肃,眉目疏朗又恰似一汪春水,自豪道:“定安做得很好不是吗?我可不喧宾夺主。我只鼓掌叫好!”
说着真的鼓起掌来,大声叫“好”!
沈肃回头看人,也是无奈,这般好的气氛,愣是叫这个笨蛋坏了场子。心里又觉得宽慰,满腔温情。偏偏是这个笨蛋,前世护着自己,让自己功成名就;这世养着自己,让自己得了旁人艳羡不已的虚名!
官差见老先生找不到人证,直接过去问小孩们说:“你们先生有对你们做不好的事吗?”
“没有。”小孩们齐齐摇头。
小石头挣开自家哥哥的按住自己的手,冲出来道:“你们为什么要骂先生?先生和豆腐叔都是好人,先生教我们读书,豆腐叔赚银钱让我们吃饭,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了。你们欺负先生,你们都是坏人。”
小石头哥哥忙过去一把抱住小石头,对着官差致歉道:“官爷,小石头还小,不懂规矩,您别见怪。他就是见到大家骂先生急了。”
官差本也不想抓一个这般好声名的先生,又有黄举在,想来不是什么坏人,也是对老先生还有街坊道:“各位各位,人先生好好在家教书,不过是看上个男人,他们父母尚且不觉得身,又能碍着你们什么不是!都散了吧,散了吧。”
眼见着这事闹不成,人群里立马就跑出一个人来,哭喊着抱着官差大腿道:“官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沈白居,不是东西啊,他们、他们杀了我家种地的牛来卖啊,官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好嘛,人群顿时哗然!周朝律令,那牛是大罪,便是老死的耕牛,那也是要好生葬了不能吃的,这竟然有人公然杀牛来卖?顿时也没人管沈肃作为先生瞧上个男人这事了,都竖起耳朵,听这杀牛的官司。
官差一听杀牛?这可是大事,当即问道:“你说沈白居杀了你的牛来卖?”
那人哭哭啼啼道:“是啊。就是沈白居那个白掌柜杀了我的牛,前几日还大摆全牛宴,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的。”
可不是嘛,当时全牛宴这个噱头一出,可是轰动了好几日啊,很多人便是吃不上,也赶来沈白居要看上一眼嘞。
官差无奈道:“杀牛是大事,你去衙门击鼓鸣冤,我在此守着,不会叫人跑了。快去,快回!”
那人愣住了,这,他这般闹出来,就是想直接把人带走啊。要是击鼓鸣冤,听说这白落梅是秀才,按照周朝律令,他告秀才是要挨五板子,才能告的啊!
官差在一旁催道:“还不快去?莫不是你是诬告?”
第70章 70
官差来了,沈白居学馆也没做他们以为的以读书为名行娈童之实的事情,想想先生瞧上个男人,确实与他人无尤,注意力也就全被吸引到了白落梅的烧烤铺子杀牛一案上。便是有那有心抓着不放的,还真不敢冒头,他们可不敢如老先生这般被沈肃质问得哑口无言。
诬告之言问出,那人还不忸怩着推脱。
黄举直接亮了自己的佩刀,质疑道:“不敢去衙门,那就是诬告了?”
众人都盯着那人,等着他反驳。
被这么多人看着,官差又虎视眈眈等着,那人只能捂着屁股先去衙门击鼓鸣冤,等着大人传人,再派官差来捉拿白落梅,临走前他还冲着白落梅放狠话,道:“你等着!”
白落梅一身懒骨头似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摆摆手道:“快去,晚了我可就跑了。”
那人许真怕白落梅跑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叮嘱官差一定要看好了白落梅,这才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白落梅边走边从怀里掏出太子玉佩来,路过沈肃身边,顺手将玉佩塞进沈肃手心,笑道:“猜猜闪人的妙计?”
沈肃捏紧玉佩道:“不请我去看热闹?”
“媳妇儿想去便是不热闹,也要让他热闹起来。”白落梅忽然凑近,一把拉过沈肃在怀,嘴就贴在他耳边,轻声撩拨。
沈肃哼笑了一声道:“媳妇儿?”
白落梅瞬间改口,一脸正直道:“我都嫁入沈家了,还不能占一个媳妇儿的名头?”
沈肃点头:“可以。”
白落梅瞬间眉开眼笑。
有些担心,因而跟着过来的黄举觉得实在没眼看,先头白落梅还是在私底下嘴上花花,占点便宜,这是被发现了,干脆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勾勾搭搭”,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似地!
白落梅直起身,看了神情一言难尽的黄举一眼,勾眉笑浅笑,似乎在示意是黄举自己练武听力好,旁人可听不着他们说什么,这般大年纪了还偷听别人的私房话,不知羞。
黄举一口老血就梗在喉咙口,咽下去也不是,呕又呕不出来,当真是好生气!
沈肃拍了白落梅一下,权作提醒。白落梅这才放过黄举,转而对官差道:“差大哥,咱们一道去衙门,也免得等大人派人来请。”
官差也是头回见着听说有人状告自己,还一心往衙门跑的,不由得抬眼瞟黄举,别不是他们还有什么旁的心思要自己配合?见黄举示意听白落梅的,于是公正道:“那就请白公子随我走一趟吧。”
白落梅含笑点头,那模样不像是被告,正被带去衙门的,倒像是官差在前头开路,他是来体察民情的。官差意会过来后,内心也百味杂陈。
一路过去衙门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太近。总之等一行人到了,正好那人鼓也击过了,堂也升了,板子也挨过了,大人正派人来请,一出门就见着人主动跟着官差送上门来。等进了殿,黄举一眼就瞧见堂上高头大椅坐着太子殿下,大人正点头哈腰地端茶送水,躺下趴着之前来告状之人。
白落梅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草民白落梅,群南府丽山县青石镇白村人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人。”
太子殿下点头道:“免礼。”抬了下下巴,示意面前讨好自己的父母官,“既然人都来了,开始审案吧。”
“是,殿下。”大人躬身退了,回到堂上,惊堂木一拍道,“堂下张三,你状告沈白居烧烤铺子掌柜白落梅杀而来你家种地的牛,你看看你左边的人,此人可是你要状告之人白落梅?”
张三捂着屁股,转身要看白落梅,牵动伤口,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再看,当即指着白落梅道:“大人,正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家种地的牛,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休得喧哗!”大人惊堂木一拍,直接叫张三闭了嘴,转而对白落梅道,“白落梅,张三状告你杀他家种地的牛来卖,你可认罪?”
“草民不认罪。”白落梅拱手施礼,这会儿堂上的哪里还是平日里见着的那个嬉皮笑脸,或是满脑子生意之人,端是一个端方秀才了,他道,“大人,草民的烧烤铺子确实前几日确实买了一头牛来卖,还联合城南、城北两家铺子摆了个全牛宴。不过草民不曾见过这位张三。我朝律令,耕牛不得食用,便是老死的,也要为其建坟茔,我身为秀才,怎会知法犯法?不过是前几日一个叫李四的找到我铺子那,道是自家被同村人打伤,眼见着就要死了,依制,伤牛不治可卖,挽回农人损失,草民那牛便是从李四那买入的。”
“那李四何在?”
白落梅道:“那李四是城郊村人,与张三倒是一个地方的,不过来之前我请衙差帮着去了一趟城郊村,想来很快就能把人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