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盈心沉吟道:“只怕他并未服药。”
容盈月奇道:“你不是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吗?”
容盈心道:“我记得那日倒酒的人是水轻灵,水轻灵身怀绝技,我恐怕是被她偷龙转凤了。”说到水轻灵,容盈心倒想起一事,那日宣琉璃服药发作可是她亲眼所见,决计错不了,事后她旁敲侧击问过宣琉璃,宣琉璃言辞闪烁,避而不谈,若是无事发生,以宣琉璃的个性,不会如此遮掩,所以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原本她怀疑景王,若是如此,那便是太后姑侄同侍一个男人,这要传出去,又是一段令人不齿的笑谈,让太后的声誉受损,倒还是其次,如果能离间得她们姑侄因为男人而反目,对她跟姐姐而言倒是个不错的契机,只可惜宣琉璃跟景王半点有染的迹象都没有,倒是跟水轻灵越走越近,难道是……如此,倒是要从长计议了。
容盈月道:“事情已过去这么久,多想也无
益。”看着众星捧月的宣瑾,又道,“这个女人的地位日渐巩固,只怕以后扳倒她的机会更少了,本宫已不奢望丹儿能继任大统,只要那个女人不好过就成!”说着冷哼了一声,眼中尽是妒意。
容盈心也朝宣瑾看去,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道:“姐姐若是如此想,那实在是太容易了,咱们只需耐着性子等便是。”
容盈月亦是聪慧之人,一点便通,“你的意思是看他们窝里斗?”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宣瑾和夏炽陌虽有苟且之情,但是政治立场却是对立的,而且从他们最近的频繁动作来看,俨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容盈心道:“不止,他们是内忧外患。”
容盈月喜道:“不错,两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有额外收获也说不定!”又道,“那城阳郡主摆出如此排场,也不知到底有无本事,可别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容盈心道:“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咱们只管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容盈月点头称是。
姐妹俩说话间,已离众人很远,忽听一个宫人大声唱诺道:“城阳郡主求见太后!”两人一对视,朝人群走去。
宣瑾略整衣衫,坐回凉亭,给有身份的太妃赐了座,其他人则分开站到两侧。
容盈月坐在宣瑾左手边,笑道:“这城阳郡主好大的面子,要咱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恐怕连咱们的公主都不及她的排场。”
宣瑾端着茶盏,含笑不答。
其他妃嫔看着宣瑾的脸色,揣摩着她的心思,纷纷敷衍几句,说的不过些左右逢源的话。
一行人由远而近,不消说,走在最前面的盛装女子便是城阳郡主夏芷荀,待她走近了,众人都觉眼前一亮,这城阳郡主果然长得不错,难怪有传言说,连景王都被她迷住了,一连几日都盛情招待她,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而跟城阳郡主并肩而来正是景王夏炽陌,一个翩若惊鸿,一个风度翩翩,咋眼看去,宛若一对璧人,两人有说有笑而来,神色间竟甚是亲密。
所有人都知道景王和太后有私情,景王竟如此不避嫌,公然对其他女子示好,就不怕太后着恼?这倒有趣的紧,众人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纷纷有了看好戏的心,有些藏不住心思的,已偷偷打量了宣瑾,就见她神色不变,心中暗想,看你能忍到几时。
宣瑾心思何等敏捷,以她对夏炽陌的了解
,如何看不出夏炽陌在做戏,夏炽陌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情别恋,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气她罢了,吟雪说夏炽陌因爱生恨,令她陡然醒悟,最近似乎真的跟高珩交往过于密切了,虽说是为了公事,但是毕竟她跟高珩有过一段情,莫说夏炽陌,就连她自己有时都有公私不分之感,不怪夏炽陌会想歪,夏炽陌越愤怒,越能说明心里在乎她,现在夏炽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明知是假,心里依然有波动,更能体谅夏炽陌的心情,如此想着,反倒不生气了,心平气和倒不是装出来的。
可惜夏炽陌不会读心术,她见宣瑾脸上半点异样都没有,立即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伪装了,明明水轻灵回来说,宣瑾心里在意她,但是看宣瑾的样子,哪里像?心下决定,她就不信邪了,今日非逼得宣瑾当着众人的面为她吃一回醋不可!
夏芷荀一眼就认出了太后,倒不是宣瑾坐在正中间,而是那倾城容貌在美人堆中,依然显得鹤立鸡群,举手投足流露出的端庄气质,更是胜人一筹,暗叹,太后果然心机够深,先前被她那般挑衅,现在看到她竟没有半点不悦,而且言谈举止大气超然,丝毫不失一国之母的风范,如此反倒显得她此前的行为幼稚了,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
虽各有心思,该有的礼节少不了,夏芷荀施礼后,令人奉上礼物,无非是女人用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之类。
妃嫔们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自不会把这礼物放在眼中,但是对礼物的分量却看得极重,这关乎到身份的尊卑,若是从二品太淑仪比正二品太昭仪的礼物厚重,哪怕只是多一根簪子,那也是大大得罪人的。
夏芷荀只道宣瑾是故意为难她,将妃嫔们都召集在一起,即便她礼物备得周全,但她又如何识得这些人?不出错才怪!心下正为难,忽听宣瑾说:“吟雪,郡主第一次进宫,恐怕不识得各位娘娘,你去帮郡主引见一下。”
夏芷荀脸上讶异一闪而过,难道她又猜错了?
容不得她多想,吟雪已走至她跟前,道:“郡主,请随奴婢来。”领着夏芷荀走到最末端的华衣美人处,介绍,“这位是太贵嫔娘娘……”
既有人指引,礼自然不会错,而且礼物又丰厚又得体,妃嫔们想挑出点毛病都难。
当夏芷荀将最大的一份礼献给宣瑾时,宣瑾笑道:“北川王实在是太客气了,备如此厚礼,还让郡主千里迢迢从北川带来,哀家和各位娘娘心中真是过意
不去。”
夏芷荀连忙道:“一点薄礼,不足挂齿,娘娘们不嫌弃就好。”
妃嫔们也纷纷客套一番。
宣瑾给夏芷荀赐了座,这才问:“北川王身体可安好?”
夏芷荀答道:“托娘娘洪福,家父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岁月不饶人,到底赶不上从前了,如今连上个马都显得吃力。”
宣瑾点头道:“身体安康就好。”顿了一下,忽道,“俗话说饮水思源,落叶归根,王爷可有想过举家迁回京城?”
莫说夏芷荀,就连夏炽陌都听得身体一震,不知宣瑾说得客套话,还是另有所指。
见夏芷荀在发愣,宣瑾又笑道:“郡主莫要误会,哀家也是听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时常念叨这些老藩王,一年少是一年,跟她同辈份的已没几个了,所以哀家才有此一问,再有,皇上年幼,少不得北川王这样的老臣辅佐啊!”
夏芷荀连忙道:“芷荀未曾听父王提过此事,不敢妄自作答,待回去问明家父,再行告知娘娘。”
宣瑾淡淡一笑,道:“哀家不过随口一问,郡主无需太过慎重,北川离京城可不近,郡主难得来一次,可不能急着回去,至少住个一年半载才行,太皇太后最喜跟年轻后辈相处,她若见到你定是十分喜欢。”
夏芷荀脸上有了为难之色,心里更是惊疑不定,难道太后已知道她此趟进京的目的?她若留着京中,父王投鼠忌器还如何行事?连忙推辞。
宣瑾见她态度坚决,倒也不好强留。
忽听一人道:“宫中最近要办一件喜事,郡主怎么也要喝完喜酒再走。”
此言一出,满座皆疑,纷纷看向说话之人。
夏炽陌一脸笑意,不像是在开玩笑,目光直直的落在宣瑾脸上。
宣瑾对上她的眼神,心蓦地一紧,隐约猜到一些,心中大骇,夏炽陌,你可不要乱来!
☆、第五十七章
“芷荀斗胆问一句,不知宫中有何喜事?”
不止城阳郡主,所有人都想知道,尤其是宣瑾,她感觉夏炽陌的眼神不对,有个荒谬的念头呼之欲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夏炽陌,以夏炽陌的胆大妄为,能做出任何出人意表的事,镇定的脸上有了几丝慌乱,没有避开夏炽陌的目光,还用眼神制止她。
夏炽陌自然读懂了,仍朝着宣瑾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本王要纳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
饶是有了准备,宣瑾还是惊得手一抖,险些打翻茶盏,吟霜眼明手快,连忙用倒茶帮她掩饰。
妃嫔们听得则都不由自主的轻呼出声,景王早就到了娶亲的年纪,多少王公大臣想把自己闺女嫁给他,统统被他回绝,现在景王突然提出要纳妃,事先竟是毫无征兆,除了太后,还未听说景王对谁家姑娘有意,太后自是不可能下嫁景王,难道是眼前这位城阳郡主?之前听说景王在北川王府住过一段日子,跟城阳郡主是旧识,而郡主来京城这段日子都住在景王府中,方才见他们态度又十分亲热,如此看来,倒是有很大可能,只是言语中听着又不像,又见夏炽陌一直盯着宣瑾,神情专注,态度十分暧昧,其实人人心中都还有一个幸灾乐祸的想法,因为太过不切实际,而不敢深想,如真是如此,恐怕要天下大乱了,偷情跟明媒正娶可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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