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宣瑾只觉得彻心彻骨的冷,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从今往后,她想要依靠的时候,再没有人抱她。
不由得惨淡一笑,难道她真的是天生克夫命?
宣瑾不吃不喝已有三日,吟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猜到应该跟景王有关,自从她家娘娘跟景王在一起后,又变回了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这当然是好事,只是景王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娘娘受到这样的打击?吟霜不敢深想,但是又不能看着宣瑾自我折磨,便出宫去了学士府,这时候恐怕只有老爷能劝她了。
宣崇武除了宣瑾,只把夏炽陌的死讯告诉父亲一人,连大哥都不知晓,宣宏汤让他不要声张,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夏炽陌既是被人谋害,幕后之人必定会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宣崇武问:“此人会是谁?”
宣宏汤反问:“景王死了,谁最得益?”
宣崇武脱口而出道:“皇上。”说完立即掩了口,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宣宏汤却没有责备他,而是抚须叹道:“皇上如今越来越有君主风范了。”前阵子在早朝上大谈阔论,把探花出身的徐侍郎辨得哑口无言,与初登基时的小娃娃完全判若两人,让人刮目相看。
宣崇武听不出父亲言语中的褒贬,没敢应声。
宣宏汤又道:“皇上如此长进,确实让人欣慰,只不过……”顿了一下才道,“他跟太后母子之间心生嫌隙,着实让人担心。”
“爹的意思是,果真是皇上?”
宣宏汤道:“兔死狗烹的事,自古便有,不足为怪。”
宣崇武立即有感而发道:“可怜的妹妹。”既是皇上下的毒手,那便是不能报仇了。
宣宏汤却道:“这不过是你我猜测,若是还好,若不是可就有大麻烦了。”
“还能有谁?”宣崇武问。
宣宏汤有些无奈,他这个儿子还真是榆木脑袋,道:“北川王为何造反?还不是仗着有几分皇家血脉,你再仔细想想,除了景王,谁对皇上的威胁最大?”
宣崇武思索片刻,终于想到先帝驾崩之初,曾留下遗诏让二皇子继位,只不过皇上登基之后,容太妃又失了势,他都快忘了这两母子了,还是有些不相信容家母子能兴风作浪,便说出自己的疑惑。
宣宏汤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能错过任何可能。”
事关重大,父子俩原想立即进宫见宣瑾,不过想到宣瑾初闻噩耗,恐怕也没这个心思,就缓了几天,反正大军回朝至少还要半个月,不想吟霜找上门,说宣瑾已有几天滴水不进,这还了得,宣崇武让自己媳妇煲了汤,和父亲一起进宫。
吟霜敲门道:“娘娘,老爷和二爷来看您了。”听不见声响,直接推门进去,就看见宣瑾穿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手上还拿了把剪刀对着她自己,剪刀上滴着血,吟霜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飞过去,一脚踢掉剪刀,哭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宣瑾转头看她,右脸颊上多了一道伤口,正渗着鲜血,脸上却不见痛苦之色,缓缓道:“夏炽陌说,她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惊为天人,从此心里再无别人,还发誓此生非我不娶,就是我这张脸害了她,她若不喜欢我,便没有后来的事,她也就不会死,都怪我这张脸。”说着又去寻剪刀。
吟霜按不住她,怕她再做傻事,便点了她穴,宣瑾立即昏睡过去,吟霜将她抱上床,又忙去传唤太医,怕时间久了,脸上会留下疤痕。
宣宏汤父子听说宣瑾为了夏炽陌自毁容貌,惊得呆了,没想到夏炽陌在她心目中已如此重要。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直以来的依靠在顷刻间倒塌,宣瑾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累,累得她想一直睡下去,这样便可以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面对,而且还可以看到夏炽陌,质问她为何言而无信。
正当她要追上夏炽陌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驻步回头却不见有人,再看夏炽陌时,已离她很远。
“母后,母后!”
这回听清了,是夏瑜凛。
又听夏瑜凛道:“母后,你醒醒。”
宣瑾犹豫起来,是继续追夏炽陌,还是回到儿子身边。
“母后,你别丢下凛儿。”
心立即纠了一下,若是她跟夏炽陌走了,凛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她不能丢下凛儿不管,可是夏炽陌呢?
宣瑾站在十字路口徘徊,恨不得将自己撕成两半,一半随夏炽陌而去,一半留下照顾凛儿。
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阵刺疼,逼得她终于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稚嫩的脸,脸上又惊又喜,还挂着眼泪。
“母后,你终于醒了!”夏瑜凛欢喜异常道,早忘了他还在跟宣瑾堵着气。
宣瑾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此刻的她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眨了眨眼睛,表示听到夏瑜凛的话。
太医又上前把了把脉,道:“娘娘身子虚弱,不宜太过操劳。”
夏瑜凛道:“待朕跟母后说几句话,便让她好好休息。”
太医退下后,夏瑜凛倒是不急,先让宫人服侍宣瑾吃东西。
吟雪自从被派到玉熙宫之后,一直没机会再伺候宣瑾,看到宣瑾如此,眼泪大滴往下掉,接过吟霜手上的参汤,说让她来。
既然醒了,就容不得她再逃避,宣瑾没再拒绝,喝下参汤后,总算有了点力气,想起夏瑜凛已足有两个月未踏进宣宁宫,不确定是否已知夏炽陌的事,便问:“皇上怎么来了?”
夏瑜凛回头让所有人出去,而后坐到宣瑾身边,已不似方才的真情流露,恢复往常不亲不疏的样子,没有回答宣瑾,而是反问:“母后怎么突然病倒了?”
宣瑾看着夏瑜凛,只见他神色淡漠,态度疏离,明明就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偏偏陌生得像个外人,让她痛心。
夏瑜凛到底年纪小,见宣瑾不作声,便忍不住道:“母后可是因为皇叔伤心过度?”
宣瑾心一沉,凛儿果然知道了,却不知自己自从听到夏炽陌的噩耗后,昏昏沉沉之下,已过了七八日之久,这么大的事就算再保密,也有风声传出,夏瑜凛知道并不奇怪,宣瑾还是不答,等夏瑜凛告诉她,他知道了多少。
果然听夏瑜凛道:“朕听闻皇叔与乱臣贼子激战半月有余,终于大获全胜,可惜最后关头,误中敌计,为国捐躯了。”夏瑜凛越说声音越低,神色也变得忧伤,然而宣瑾却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掩不去的得意,心中顿时一懔,同时想到夏炽陌的死,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眼泪无声滑落。
夏瑜凛自懂事起,就很少见到母后流泪,母后先是莫名其妙大病一场,现在听到皇叔的死,又直掉眼泪,便是印证了那人所言不假,看来皇叔是真死了,放下心之余,也忍不住悲伤起来,平心而论,其实皇叔对他不错,不但辅佐他登上皇位,还教会他很多东西,如果不是皇叔从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又抢走他母后的话,他应该会喜欢皇叔,不过既然人都死了,也无需再斤斤计较。
夏瑜凛道:“皇叔的衣冠还有几日就要送到京城,到时按国礼将他风光大葬,赐他谥号‘明’,母后觉得如何?”
宣瑾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夏瑜凛不做任何求证,便认定夏炽陌已死,甚至已将夏炽陌的身后事安排妥当,好似早有准备,一个念头闪过,又大力的摇了摇头,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凛儿才十来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她一手带大的儿子,怎么也不会如此狠心。
夏瑜凛自顾自的又说了很多细节,真正详细周到,滴水不漏。
先不说一日未见到夏炽陌,尚不能确定夏炽陌是死是活,单一道圣旨下去,就算还活着,大楚从此也绝无景王这个人,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宣瑾突然打断他,“凛儿,你当真如此讨厌你皇叔?”
夏瑜凛一愣,跟着眼神中略带恨意道:“有他在,旁人就不知道还有朕这个皇帝,有他在,母后就再不会像以前那般疼凛儿。”
宣瑾无力再解释,她不知凛儿为何有如此根深蒂固的想法,夏炽陌视他如己出,连皇位都让给他了,却换不回一颗感激的心,就是她,为了他这个儿子,做了多少让夏炽陌伤心的事,而他却不能理解,一口咬定夏炽陌抢了他的一切。
“凛儿,母后从未求过你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母后一件事?”宣瑾说的郑重。
夏瑜凛也没想到母后会求自己,反倒有些没主张了,怯怯道:“母后请说。”
宣瑾道:“在未证实你皇叔死之前,能不能不要举国发丧?”
夏瑜凛脱口而出道:“皇叔中箭不治身亡,尸首都已经下葬了。”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失言,只怕母后会认为他对整个过程了如指掌。
宣瑾却不去追究,只道:“就当了却哀家一个心愿,哀家要亲眼看到她死了,才会死心。”
夏瑜凛有些犹豫,他还真怕皇叔是诈死,再回来夺走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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