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白马后面的是一副金黄色銮驾,轿顶嵌着宝石,阳光下放着耀眼的光,一个孩童坐在上面,虽年纪甚幼,却很有天子风范,只见头顶皇冠,身着龙袍,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规规矩矩,眼睛一直盯着正前方,母后叮嘱过,无论如何不能乱动,更不能调皮,待到无人时,他才能跟母后坐一起,只要是母后的话,夏瑜凛不问缘由,都字字句句记在心里,虽然他很想大喊大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宫,看到外面的世界,如何能不新奇。
围观的百姓,看着少年天子,有摇首叹息,也有点头希冀,其实谁当皇帝不重要,最重要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就行。
众人的目光,从皇上的銮驾收回,一致看向后面的凤辇,传闻宣太后乃是大楚第一美人,不知是否以讹传讹,或者是趋炎附势之徒的夸大之词,退一步讲,就算曾经貌美如花,但是如今儿子都有十岁,必定有失颜色,只不要让人太失望才好。
凤辇由远及近,璎珞层叠,镶金琢玉,黄盖下坐着一女子,衣着雍容华贵,姿态优雅端庄,只低垂着头,不见容貌,待近了微抬凤眼,只见她眉如墨黛,唇如兰芷,明眸剪水,顾盼生姿。
莫说男子,就连女子看了都为之一侧目,宣太后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男子不管有无家室,都贪婪的盯着宣瑾做黄粱梦,女子则重新拿起帕子遮面,更有善妒者,在心中嘲笑,长得漂亮又如何,还不是寡妇一个。
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队伍渐渐远去。
围观的人里,有人心满意足,在有生之年,可以一睹天颜,有人怅然若失,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离他们实在太遥远,连奢望的不敢有,还有一小部分人则突发奇想,英气的景王跟貌美的太后倒是般配的紧……
因为队伍太庞大,又有女眷随行,速度缓慢,繁星满空时,才到山脚下。
夜宿的寨棚早在一天前就搭建好,皇上年幼,原可跟太后同宿一帐,却被安排在两个帐篷中,而且相隔甚远,倒是该避嫌的景王却紧邻太后,不过几步之遥。
不用说,肯定是夏炽陌的安排。
宴席上,虽无人提出此举不妥,但是宣瑾怎能装着视而不见,群臣的目光扫在她身上时,犹如针扎一般,让她无地自容。
一踏入帐,宣瑾就怒问跟进来夏炽陌:“怎能如此安排?这完全不合礼数!”
夏炽陌非但没有半点羞耻心,还冲宣瑾眨了眨眼,说着暧昧不清的话:“我还想离瑾儿更近些。”
宣瑾一个激灵,夏炽陌这几天一直都安分守己,莫不是就为了等今天?
上次在宣宁宫,若不是吟雪到太皇太后处搬救兵,后果不堪设想,而现在,他们身处宫外,虽有百官随行,却再无人能治得了夏炽陌,夏炽陌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宣瑾暗呼大意,早知道无论如何都应该将太皇太后劝过来。
“你们都先出去吧。”夏炽陌一沾椅子,就反客为主的吩咐道。
几个小宫女先退了出去,吟雪和吟霜到底是宣瑾的贴身丫头,只看着宣瑾。
事已至此,后悔已来不及,只能兵来将挡,只希望她跟夏炽陌之间的君子之约还有效,何况夏炽陌真蛮不讲理起来,留着吟雪吟霜也无济于事,宣瑾朝她们挥手。
吟雪吟霜只好离开,吟雪已走出去,又掀开帘子回头,不放心的说:“娘娘,我们就在外面,您要是有事,唤一声即可。”
宣瑾点了点头。
她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吟雪和吟霜却每次见到她,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让夏炽陌很郁结,她只是想跟瑾儿单独处一处,说会儿话而已,当然如果能有些亲密举动就更好了。
宣瑾跟她恰恰相反,她是半点都不想跟夏炽陌独处,原就累了一天,身上还穿着繁琐的宫装,满头的金钗珠饰,更觉压抑。
夏炽陌也瞧出她的倦色,想关心几句,又怕宣瑾借机赶她走,只好装作没看见,夏疏影说,像太后这样久处深宫的人,只有离开了皇宫,禁锢的心才会稍稍打开,所以她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话说回来,瑾儿有过意中人么?
在她的印象里,宣瑾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清清冷冷的样子,她敢断定,宣瑾绝对不喜欢她皇兄,真正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容忍与别人分享,就像她想独占瑾儿一样,而宣瑾作为皇后,连最起码的拈风吃醋都没有。
宫里到处是她的眼线,她能轻而易举的掌握宣瑾的一举一动,除了刚入宫的头两年,宣瑾就再没有侍过寝,当然这里也有她的功劳,当她懵懂的明白男女之事时,就再不能容忍皇兄碰宣瑾,除了不断的帮皇兄填充后宫,在翻牌上更是大做手脚,她记得有一回,皇兄突然心血来潮,不翻牌就要去宣宁宫,吓得她半路去堵截,最后拿着军国大事才把皇兄劝回头。
宣瑾十五岁就入宫,做了十年的冷宫皇后,按理应该没有喜欢过人才对,不过夏炽陌还是有些不放心,问:“瑾儿可曾有过意中人?”
宣瑾正心不在焉的用茶盖拨着茶盏里的叶沫儿,闻言,心里陡然一惊,莫不是她调任高珩一事引得夏炽陌怀疑?甚至夏炽陌已神通广大的打听到她和高珩曾经有过婚约?压下疑虑,故作漫不经心道:“好端端为何如此问?”
夏炽陌埋怨道:“瑾儿明明说要给我一次机会,却还处处疏远我,你若不是心里有人,为何这样?”
宣瑾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在怨念这些,心里白了她一眼,我没有喜欢的人,不等于就非要喜欢你,再说,你身上哪有半点让人喜欢的地方?如此想着,宣瑾不禁将夏炽陌一番打量,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可否认,夏炽陌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且不像其他男子那样棱角分明,身形也不似一般男子粗狂,尖脸削肩,单薄得倒似女子,尤其那双手,经常握剑,十指却还如玉葱般纤细修长。
夏炽陌见她盯着自己的手一语不发,讶异道:“怎么了?”
宣瑾才知失态,衣袖掩了一下面,才正色道:“哀家并无意中人。”自称哀家,这是提醒夏炽陌,她是太后,太后怎能有旖旎之情。
夏炽陌放下心,她猜也是,跟着又问:“瑾儿喜欢什么样的人?”只要宣瑾提出要求,她定往那个方向努力。
宣瑾听她如此问,先是一阵空白,而后生出些许惆怅,心如止水了这些年,她都快无欲无求了,许是这两天提得次数多了,竟不自觉的想起高珩来,只是太久没见,已记不清他具体模样,只记得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宣瑾当然不会告诉夏炽陌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还连带打击的说:“肯定不是王爷这样。”
夏炽陌一听动了气,不满的说:“我有什么不好?”
宣瑾不喜她的地方多了去了,没必要一一点出,只淡淡道:“王爷没什么不好。”
“既然如此,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
宣瑾挑眉:“天下的好人多了去,难道是好人,我就要喜欢?”何况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好像有些道理,不过……夏炽陌立即蛮横起来,“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定你了,你宣瑾注定是我的女人!”
果然蛮不讲理,宣瑾冷笑:“就算有一天,我逼不得已委身于你,你也不过是得到我的人而已。”
☆、第十七章
宣瑾脸上的嘲讽和厌恶,刺痛了夏炽陌的眼睛,她若想得到宣瑾的身子,早在多少年前就可以得到了,何必等到现在放下姿态百般讨好她?宣瑾答应给她一个机会,却又不加掩饰的表现出对她的憎恶,难道说宣瑾所谓的约定,不过是缓兵之计,实际上根本就不曾有过接受她的念头?
夏炽陌往椅背上靠了靠,盯着宣瑾总是平淡如水的脸,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皇上登基的前夜,你送来玉如意,其中意思不明而喻,跟着你又与我立下约定,只要我不强迫你,你就试着对我敞开心扉,而方才你却斩金截铁的强调你我绝无可能,我只问你,到底哪句才是你的真心话?”
宣瑾顿时失了言语,不错,以她的立场,根本就没有资格拒绝夏炽陌,就算夏炽陌对她用强,她也只有坦然接受的份,路是她自己选的,这就是代价,倘若她不行这一步,她的儿子就不是皇上,她也不是皇太后,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夏炽陌给予的,而夏炽陌想要得到她简直易如反掌,根本就没有必要步步退让,她之所以能跟夏炽陌达成共识,不过是仗着夏炽陌对她有几分真心,而她竟还反讽夏炽陌,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失去骄傲的资本,犹如失去了支柱,宣瑾颓然的坐在那里,脸色变得苍白,没有回答夏炽陌的逼问,而是淡淡的说:“王爷要哀家如何做?”
夏炽陌见她态度大变,知道自己说中她的痛处,她想要的是宣瑾一句交心的话,而不是现在这副心如死灰大限将至的模样,起身走至她跟前,直直的盯着她,反问:“你要我如何做?”如何做,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宣瑾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明知故问,这趟出来,夏炽陌如此大张旗鼓的安排,自然不是只想让别人误会他们俩的关系这么简单,如此一想,心更死了,罢了,反正早晚都要如他的愿,何必让他得了好处还觉得自己亏欠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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