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月满眼惊愕,他道:“你说……灭门了?”
怪不得那日明王活捉他的时候,装作赶尸人应付萧斜阳,因为那时明王身边没有死士,他把死士都派去湘宜了,他要是不装作赶尸人,便逃不出萧斜阳的手心。
可萧斜阳这小子,可能是自小在江陵大的,又是个半大小子,满身圣父气息,就这般相信了明王。
而步倾流则想起那护在明王身旁的黑衣人,他记忆力好,想起那剑眉星目的黑衣人像是在哪里见过,对了,他曾在树林里见过他,那时黑衣人受了重伤,萧斜阳救了他一命后,他向自己撒了一把药粉,然后逃走了。
那时他还告诉萧斜阳,那黑衣人,没有脸。
听闻司空月问题,顾挽晴颔首,道:“柳剑清没死,顾沉风救了他。”
司空月道:“柳家被灭门如此大的事,为何我收不到一点风?”
顾挽晴道:“圣荆有意封锁消息,让我带领飘渺宫出面处理此事,名义是江湖事江湖了。他早就存了灭柳家的心,如今明王替他灭了柳家,他反倒省了大事。”
司空月道:“那明王,有可能隐藏在湘宜?”
顾挽晴道:“我此次去湘宜,用的是飘渺宫的名义,届时自有江湖人士去揭明王老底。你们与柳剑清有仇,那些江湖人难免联想到灭门之人便是你们和那混小子。在寻到明王之前,你们绝对不能出现在湘宜,否则便是往尖枪上撞,我便是抢了圣荆的玉玺也救不了你们。”
说话间,顾挽晴看了一眼天边月色,微微责备道:“什么时辰了,这混小子怎么也不知道回来。”
步倾流看向司空月,司空月迟疑了一下,方道:“他说有事儿出去一趟,让你勿念。”
步倾流看向司空月的眼里带着怀疑与探究,却是什么也没说。
顾挽晴先走一步,司空月在萧斜阳的房内坐了半个时辰,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小僵尸和乌卒卒,不见了,于是他滚去寻小僵尸和黑猫了。
萧斜阳没有交待自己往哪儿去了,念及他的那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性子,步倾流猜想他是往湘宜去了。毕竟,柳家是被明王死士灭门的,况且,在破庙之内,明王肯定与他讲过一些话,让他就这般不管不顾地离去。
萧斜阳有危险念头之前总不跟他打商量,他也习惯了,要是让暴走的自己看见他,步倾流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凌月敲断他的腿。
如此想着,步倾流握起凌月,披星戴月往湘宜而去,一如既往地,他忽略了顾挽晴的警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撸顺了后面的大纲,原来我也是个有大纲的人呐(说这话好像有点不负责任,抱歉抱歉。)
之前剧情宛如脱缰野马,我完全控制不了手癌的自己。
让顾姐跟德贵妃露个脸辣,然后柳家那些都是一笔带过了,其实柳若竹跟明王有一段的,但太拖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于归
夕阳晚景,扬柳扶风。
一身黑衣的萧斜阳,沉着一张俊脸,寻了一间酒馆坐下。自两日前离开奉月城开始,他便一直维持着这幅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状态,不清楚内情的人只能从他脸上看出一句话:老、子、非、常、不、爽、
即便是明王故意挑拨离间,可层见亦是默认宁府全族为他所灭,如此一来,直接坐实了他是德贵妃遗腹子的事实。这复杂又凌乱的关系一直压在他心头,压得他一张脸上尽是苦大仇深。
他可以处理他和层见的关系,大不了应了层见所愿,今后师徒两人,就此一刀两断,日后各不相欠。可他处理不了他与步倾流的关系,这关系本就隐晦,如今再添一层禁忌,让他连拿起心肝来面对,来了断这段感情的勇气也没有。
无法面对,唯有离开,冷静一段时间,或许利于双方行事。可萧斜阳却不知道,他这般一句话也不交待就离去,竟是直接将不知内情的步倾流推往了湘宜。
店小二方呈上醇香的果子酒,那边讲古先生便跳下酒桌,满脸堆笑地坐于萧斜阳对面,开口便是:“这位公子,我见你印堂发黑,看来最近遭到一些不顺心之事罢?”
萧斜阳没空应付讲古佬,他直接拿过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讲古先生自问自己在镇上声名不低,此下附近还有大把围观群众,总不能丢了架子,遂厚着脸皮对萧斜阳道:“公子,我猜想,你该是被鬼祟缠身,否则这印堂,不会黑到反光。”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皆汗毛倒立,再看萧斜阳那阴沉面色,倒真有几分讲古先生所讲迹象。
萧斜阳见无视这老头没用,只能开口道:“老先生不讲古,改行算命了?”
讲古先生见他应了话,得意道:“不是,只是我向来博学,除了讲古还有其它技能,算命也算是我的强项。”
哦,神棍。萧斜阳心知肚明,讲古先生只能是个讲古先生,说自己会算命,那是说给围观群众听的,好通过这事让自己更加声名远扬。而他之所以选中萧斜阳来作,不过是看中了萧斜阳那副失魂落魄的倒霉相。这幅样子的人容易相信算命佬的话。
萧斜阳见围观群众兴味盎然,便沉着一张脸对讲古先生道:“我如何被鬼祟缠身,老先生且予我讲来罢。”
讲古先生得意地捏了捏自己那戳白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地道:“公子,你近日里是否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哦,没错,他根本就没睡,可不是因为鬼祟缠身,而是因为破庙内发生的糟心事。萧斜阳已经猜到讲古先生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他心情不好,也没必要给老先生面子,遂道:“我眼底青黑一片,明眼人也能看出是夜里难以成眠之缘故。老先生,你方才对我的猜测,不见得高明在何处。”
讲古先生毕竟多活了好几十年,也没当下翻脸,只接着道:“哟,公子心火蛮盛的嘛,看来那鬼祟已经影响了公子的心智。公子再不考虑下将他驱除,后果不堪设想呐。”
鬼祟?萧斜阳自己便是个招魂控尸的,鬼祟怕他都来不及,又岂敢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往他身上撞。
讲古先生见萧斜阳只顾着喝酒,眼尾也不扫他一下,有点不高兴地往桌子上拍出了一道皱巴巴的纸符,神秘兮兮地道:“公子,你可是不信我?那我便给你看看这纸符罢。”
不看还好,一看萧斜阳便想骂街,这纸符正是那日从靖王陵出来时为他所画的邪符,那时他正试验招魂术法,看看能不能招来一两个厉鬼邪神,结果修为不够,厉鬼邪神不肯来,他便随意地将这些邪符丢了。
如今想来,当初真是大意,这些纸符有招邪作用,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随时能招来几个小鬼养着。当时应该把它们全部毁掉才是,也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
萧斜阳要取走那张邪符,讲古先生却率先一步将纸符藏回了怀里,撇嘴嫌弃道:“不给你撩出真本事,你也不知天高地厚。这纸符有驱邪作用,你当这么容易给你?这可是萧斜阳亲手画的。”
闻言,萧斜阳乐了,自己本尊就在讲古先生面前,讲古先生把那邪符当宝似的,竟然也没认出自己便是那画符之人?这小镇果然够封闭。
见讲古先生一脸不屑,萧斜阳道:“你可知道,你口中所言之人,是江湖之中人人喊打的败类?你信他画的纸符有驱邪作用?”
讲古先生一吹胡子,不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鄙视我作为讲古先生的尊严吗?!江湖人怎么讲是他们的江湖破事。我只知道,这萧公子出自江陵忘忧,自幼时起,便经常跟他师傅出门驱邪。”
萧斜阳心道,我只是时常跑到忘忧去,我可不是出自江陵忘忧,出自忘忧是步雪莲。
萧斜阳挑刺道:“那你可知道,他曾为了救下步凌月,差点举着恶煞旗,血洗苍狼山?”
讲古先生反击道:“是非正邪,自由心定。萧公子他不曾掀起过腥风血雨,却一路被江湖人士追杀。倘若他真心有意反击,那些江湖人又岂能逃过怨魂缠身之命?从这点,便可知道,他不是一名邪徒。”
萧斜阳心道,反击?这不是无力反击才被人打成落水狗嘛。老先生看来你对本少爷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就在他脑补之时,一名赤衣男子跌跌撞撞地闯进酒馆里来,那人蓬头乱发,满脸血污,举着一张刀胡乱挥舞。看样子似是出现了幻觉。
赤衣男子一脸凶神恶煞地堵在了进门之处,酒客们暂时离不开,此下全躲在了讲古先生身后,诸位酒客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说了,你除了讲古还有其它技能吗?快使出来阿!
讲古先生身子一僵,除了讲古,其实他根本没有其它技能,诸位酒客,你们真的不介意把性命压在老夫身上吗?随时会死翘翘的好不好!
萧斜阳自顾自地喝了一杯果子酒,见讲古先生一脸严肃,他没心没肺地道:“我看他是中了邪,你不是有特殊的驱邪技巧?”
他说这话只是纯粹玩心起了,想看看老先生有何反应,那张破符哪能驱邪,只能招邪。
讲古先生一脸严肃,尚未来得及将招邪符掏出来,那赤衣男子先扑了上来,酒客们抱头乱窜,讲古先生跟在后面乱跑一通,整个酒馆乱成了杀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