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出浴池,势必得从龙修下来的地方上去,这么一想,容旬只好愣在那里,这一站一愣间,龙修已经走了过来。
“不是说了要泡满一炷香的时间?”
浴池里水汽迷漫,龙修直接伸手拉过容旬的胳膊,容旬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便只好让他看,龙修看着他关节处因为温水浸泡有些紫红的颜色,又将他拉回里面的位置,说着:“你醒来之前都是我帮你洗澡的,不该看的地方也看很多遍了。”
“……”容旬脸上烧了起来,又退无可退,辛国人自古就长得高大,龙修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已经将当年 “章北”的影子抹得干干净净,容旬只能尽量避免任何的冲突。
见他不说话,龙修笑了笑,说道:“现在知道我管的不多了吧?”
那一瞬间,容旬只觉得自己认识过的“章北”就像是这浴池里的水汽,不禁脱口问道:“原来你以前的懂事乖巧,也是骗我的。”
龙修一愣,将他揽进怀里,一边轻轻阻止他挣扎,一边说道:“除了我的身份并不曾骗过你其他的。”想了想又带着笑意说道:“倒是没和人撒过娇。”
放弃挣扎,容旬任他安安静静的抱着,龙修撩起水帮他淋着肩膀,慢慢将他圈进了怀里,看着看着实在心痒难耐,便扳起他的脸亲了一口,抱起他到了一边的卧榻上,盖上浴巾,用热毛巾给他擦着头发,慢慢说道:“你知道中南部州县,往年连连洪涝,只是辛国久居干燥之地,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能治水的,你可还记得大晟是否有善于治水的人?”
容旬被他刚才一吻已经吓得僵了半天,此时听到他的问题,想着自己父皇在位二十载,从来未想过治理南方水患,这个人不过才治国一年,却已经在考虑长久之策了,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难过。
他默默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只是他对大晟朝政的事情知之甚少,想了半天才说道:“有一年春节,宴请百官时,曾有一个人提出疏河道、连运河的事情,当时父亲嫌他说话不应景,让他下去了,后来几年,我偶有一次突然想起他的请奏,倒觉得可以一试,偷偷问过一次,但那位大人当年春节后就请辞回乡去了。”
“可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后来打听的时候只知道姓谢,那年我刚十五,若你还有吏部的存档,也许能找得到。”
龙修点了点头,又用手掌将包着容旬头发的热毛巾按了按,松开来,容旬泡得浑身舒爽,龙修见他青丝如瀑,衬着脸更加白净细润,稍稍一顿,又是一口狠狠亲下来,容旬刚放松的身体立刻紧张起来,推着他挣扎到:“不要……”
龙修似有些发怒一般又压着他亲了一会儿,到底没再进一步动作,只是用将他用浴巾一包抱床上睡了。
也算是了不起的进展了,他想着。
容旬逃过一劫,连着两天都觉得心里惴惴的,连着两个月都躲得远远的,龙修被躲得有些发怒,到时不时发作一下,只是始终恪守诺言,从未有进一步的动作,慢慢的两人竟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容旬也不再躲,龙修也只是忍不住了亲一下,不远不近的相处着。
春暖花开时,长乐的肚子越发大了,出门都不太方便,风子游有时会一边给容旬把着脉,一边说一下长乐的状况,容旬对这个面冷心热的神医也越来越了解,知道他希望自己放宽心好好养伤,也就越来越配合了。
只是心中着急,对自己一筹莫展的状况实在无法泰然处之。
春天过完时,容旬的寒症好了不少,虽然还是每天捂得严严实实的,但至少不会风一吹就感冒了。
风子游曾说等他好一些,可以适当的拿木剑锻炼,容旬想着自己不能一直如此,便想快点进入这一步,可惜风子游固执得很,除了把“等明年这个时候”改为“等春天的时候”,再没有松口。容旬无法,偷偷捡了根木棍藏在汀露殿,在殿里假装休息练了几天,终于因为某天练出汗来捂感冒了,风子游一怒之下告诉了龙修。
龙修十分干脆,派了安公公徒弟贴身跟着,连每天喝了几口水都记录下来,再没给他任何机会。没几天,容旬就被盯得有点焉焉儿的。
听着安公公稍有些夸张的汇报,有意无意提着春夏天的街市趣事,龙修总算让自己每月三天的休沐发挥了本来作用,带着容旬到宫外转转,偶尔会看看长乐,更多的时候,也会半强迫式的牵着他逛逛市集吃点东西,也不再限制容旬的饮食,安公公看着他慢慢的有了些精神,眉宇间也放松了不少。
如此别别扭扭的相处中,夏天过了一半了,风子游不知怎的,一天突然拿来一把木剑,定了个“最多一刻钟”的规矩,就默认了,容旬呆愣片刻后,才抱着傻了片刻,慢慢挥了起来。
久不握剑,容旬一激动就走到寝宫旁边的空地上,一挥一扫、一横一斩起来,小时候跟着石宇楼学剑的记忆仿佛在眼前一样生动,几乎是瞬间便觉得心中大畅。
起手式结束后,容旬缓缓收剑,这才感觉到身边有人,目光一凛扫了过去。
原来是龙修,因今日休沐,又赶上节日,他看完奏章就想过来拉容旬出宫逛逛,不想看到容旬专心致志的练着剑,一招一式之间,表情已然不同,容旬回味着童年时光的时候,龙修看到的却是数年前那个在边关一骑当千,钟灵毓秀的人。
待那目光扫来,他不禁咽了下口水,走上前去,接过丝巾帮他擦了擦汗,看到容旬脸颊微红,额头鬓角也微微汗湿,擦着擦着,浴池里满面通红的容旬、偶尔迷迷瞪瞪往自己怀里钻的容旬、在城外吹着风眯起眼睛的容旬……所有过去数月里曾让他心浮气躁的片段都涌了上来。一时间心中鼓噪,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已经亲了下去。
容旬眨着眼睛呆立片刻,只当他会跟往常一样亲一亲就停了,又想着大白天的成何体统,但并没有推开他。
直到这个吻越来越深,直到自己突然被抱起来,又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容旬才觉得事情不对,“你要做什…呜!”
龙修俯身就压了下来,堵住他的话,一边亲着一边就开始剥他的衣服。容旬挣扎着好不容易仰起头,不由得急道:“白日宣淫,你这是要当昏君吗!?”
“昏君?”龙修抬头对他一笑,狠声说道:“再忍下去,我连暴君都当得了!”说毕,狠狠堵上他的嘴,舌头放肆翻搅起来。
容旬被他弄的推不开又挣不起,不知怎的想起前几天,安公公送点心过来的时候,颇有些紧张的说着陛下近日脾气似乎有些暴躁,还请他开恩宽慰宽慰他,现在看来,何止是有些暴躁?
一边想着,容旬一边努力挣扎着,一时情急,容旬右手握拳,直直就向龙修挥去,龙修没想到他来真的,避也不避,拳头落在他额头时,两人不由得同时一惊,停下手来。容旬见他额头瞬间红起来一块,就有些愣愣的,龙修回过来神来,半生气半调戏的说了句“看来有些力气了”,双手将他制住,冲着他脖子就是一口咬了下来,啃了两下听到容旬吸气,又改为□□吮吸,听到容旬缓过来狠狠说道:“你出尔反尔!”
龙修停下,半晌忽然气急败坏的说道:“对!就是反悔了!”
那一瞬间,容旬竟然从这个呼风唤雨不择手段的帝王嘴里,听到了愤怒之下,一丝委屈的语气,只觉得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手足无措之间,骂了句“混蛋”,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殿外安公公听着里面细嗦的轻响慢慢变成若有似无的□□低泣,心里有块石头就落了地,他回身将侍女们赶得远了些,这才想起晚上陛下怕是不会出去了,又赶紧安排人准备晚膳。
了不起的进展,他想着,微微笑了起来。
第16章 新友
煌煜四年,正是七月流火时,阳光高照的中午,地处南部的鲋县却依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里隶属涪州,原本叫做苍县,因盛产鲫鱼,兼有各种本地特色的做法,十分鲜美,久而久之声名远播,煌煜开国时将原本的辛国、赤西以及大晟合为一国,按照地形民族重新划分为十五个州,每州下又各有城、镇、县不等,新上任的县府大爷干脆趁此机会,将苍县改为了鲋县,后来煌煜大修官道,其中一条由北至南的主要官道就在鲋县不远处,如此一来,来往行商更熙熙攘攘,鲋县也在数年战争之后,较快恢复了该有的繁荣。
这天,鲋县有名的望川楼二楼,一名看着二十出头的青年安静的吃着饭,他面容秀气精致,穿着白色长衫,窄窄的剑袖十分利索,头发用同样材料的白色窄长条绑着,只留下前额不多的几缕头发,更显得精神。
这个青年正是容旬,离开京都已五个月,一路往北停停走走,听说了这里的鲫鱼,便来尝尝。
楼内几乎坐满了客人,中午燥热,大部分客人并不着急走,都不紧不慢的边吃边聊着。容旬座位靠窗,隔着他两三桌的是一桌衣衫各异的中年男子,似乎已经酒足饭饱,为首者正一边剔牙一边高谈阔论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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