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俊从知道他名字的时候就想吐槽了:原来还真有姓“西”的人啊?
不知是不是他这个十八线炮灰改变了原来剧情的关系, 也不知是不是原本书里叙述的事情都是围绕主角李吟商的,江俊觉得他这些天看见的很多人、很多事——
在原书里要么是草草一笔带过,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提。
比如“琅琊寨义军”在原书中有载,红羽军师也确有其人,但这个西沉……江俊把所有的剧情过了一遍,愣是没记起任何有关他的东西。
这边,江俊思考的时候,西沉已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周,终于等不下去。他一拍手咬牙道:“不行,我等不了了!走!我们去找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着,就走过来准备拽上江俊。
然而江俊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西沉的手:“我不去,也不会让你去。”
“凭什么?!”西沉怒了,他大声道:“他们和你可能是没什么关系,可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命而在这里苟且偷生!”
“如果他们是被戎狄大军抓住了、我要去救他们出来,如果他们是死了,我也要想办法去替他们收尸!您不去,凭什么不让我去!”
他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可江俊只挑眉,冷冷反问了一句:
“那您当时从阔野逃出来的时候,掩护您逃亡却惨死在戎狄大军铁骑之下的那几位兄弟,就不是你的好兄弟了?”
西沉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起来。
“他们的尸首,你——理会了么?”江俊再问一句。
西沉从没想过会被问这样的问题,甚至没发现自己的大义凛然存在前后矛盾。
陡然被江俊这样直接指出来,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也不知所措起来。
他抖了抖嘴唇:“我……他们……他们……”
“他们当然也是你的好兄弟,”江俊道:“且他们对你来说同样重要,但是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像今天这样焦躁不安、像今天这样无法冷静呢?”
“我……”
西沉低下头不敢看江俊的眼睛,他看得出来身旁这个“江公子”身体并不好,早晨这么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开始脸色发青。但,他也不敢小觑了这个男人。
莫说是他在千崇阁上说出来的策论,还有对戎狄大军这极敏锐的观察力,只说刚才他冷不丁反问的那一句,就叫西沉当场生了寒意、被他的气势所欺。
“原因很简单,”江俊朝着西沉这边又欺近一步,“因为西将军你不信我们,更不信你的兄弟和我们千崇阁的人手可以在那四十二万戎狄手上讨到好去——”
西沉一抖,脸色倏然变了。
他想争辩,却又被江俊那句“不信”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而就在此刻,静谧的山中响起了马蹄音,由远及近、由快至缓,江俊看了一眼西沉,反而笑了,他拍了拍西沉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将军仁义,江某方才不过是为了拖住您罢了,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他丢下西沉,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迎了过去,先跑上来的是很多琅琊寨的义军,他们的马匹肯定没有卫五的疾风好,却不知为何先归来的人竟不是卫五。
江俊挑了挑眉,不过看那群跑上来的士兵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和喜悦,便也稍稍放下心来,这帮人虽然有些狼狈、身上也沾满了血污,可眼神明亮得紧。
这是胜了。
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江俊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比西沉要更为镇定一些罢了。
这会儿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体发虚,正好前头一株黄杨下有块立着的青石。于是,江俊前走两步,行至石处。
抖开斗篷,江俊抱着雪貂倚靠在这块青石上,看着山道的方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眯着眼等待——他们赢了,卫五昨夜的奇袭必然赢得漂亮。
虽然有些遗憾梅能亲临,但看那些汉子脸上发自内心的欢喜,江俊也跟着高兴。
卫五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他没骑马,一步步从山道上走回来,还是一身黑衣劲装,不过身后背着朝日洒落的万顷晨光,逆着光,像是一个会动的剪影。
远处山峦隐没在晨雾中,而近处的绿林和卫五却渐渐清晰——
看他神采奕奕,身上莫说是伤,连尘土都甚少的样子,江俊简直要怀疑卫五只是出去随便走了走,而非经历了一场生死拼杀。
江俊笑:“回来了?”
卫五答:“嗯。”
江俊眉一挑,狭长的眼露出一抹狡黠:“还记得——去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卫五一愣,之后脸上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只是他一张脸板成了块儿,再好看的笑都显得有些古怪。
他道:“现在就要兑现?”
“怎么合着卫大侠你还想讨价还价吗?”
“呵——”卫五又笑,他眨了眨眼睛,“江公子,我先带你去看样东西,看过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饶我几拳。”
“哦?”江俊也跟着眨眨眼,“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
之后,卫五就带着江俊慢慢地走到了山道前儿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里,才跨进去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马鸣。在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下,毛色水亮的疾风正立在那里。
而疾风的身上,挂着一张通体纯黑色的弓,弓面内侧贴有本白角片,看上去简约优雅,且弓弦也是淡淡的黑,整张弓看上去素得很。
所谓真水无香,良弓无饰,是一张上好的弓。
“这是从戎狄那个大将军翊魍的大帐之中取来的,”卫五笑了笑,把弓递给江俊:“倒不是戎狄人常用的弓型,他没用,只挂在帐中当个装饰,我看像我们中原的弓。”
江俊摩挲着弓面上光滑的漆,点点头道:“是,北方少有黄牛,北人制弓多用水牛代替,生皮做的弓弦有些老硬,射起箭来不活也需要力气。倒是南方的黄牛,不仅牛角可用本白、中青、末丰之角,更有上好的牛筋可用,使箭射出时更加劲疾。”
卫五点头听江俊说——在弓箭上,他确实不如江俊懂得多。
“这张弓该是出于名家之手,单看这弓弦的韧度,就知羽箭射出去速度和爆发力极高,中物后更能深入骨髓,真是良弓!”
看江俊爱不释手的样子,卫五眼中露出了笑意:“记得你从前在战场上,是使银|枪的,只是……后来受了伤,再也舞不动长|枪了,所以——这张弓,我想最适合你。”
当然卫五没有说,让他在那种危险情况下还无论如何都要带着这张弓回来的原因,便是他永远都记得江俊在祭龙山中策马迎风射箭的样子。
江俊配得上这张弓,也应该拥有一张弓,一张让他能够重返战场的弓。
而江俊听见卫五这几句话倒是一愣,继而他眼中的光芒摇曳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珠像是被水沁润过一般,他眨了眨眼,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多谢你替我着想,知道我、真的很想要回到战场。
“那么江公子,凭这个,你打算给我减刑几年?”
“噗——”江俊忍不住笑,他又看看卫五,眼波一动道:“不打脸,我不打你的脸就是了,不能再多了。”
卫五一愣,正想笑,可江俊的拳头就老实不客气地招呼了上来。而且,正是按照他自己说的那样是“特别凶特别残忍特别狠”得打了卫五一顿。
卫五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打过了,而且这种贴身肉搏不用武器、不用内力的感觉还真令他有些怀念,像是他们兄弟几人还年轻的时候,小孩子之间无心的玩闹。
无忧无虑,刺激够劲儿。
等江俊打完了,他们两人都倒在草地上气喘吁吁。江俊哼了一声要卫五以后不许用那样的方式,而卫五则笑了,他看着天空中又高又纯白的天空,轻声道:
“以后都不会了,我等着能与你共同杀敌的一天。”
痛快活动了一场,江俊身体里的寒意也消退了,而卫五也没觉得很疼,一来江俊同他玩笑的成分居多,而来江俊一定是等了一夜,手有些冰凉无力。
“走吧,我们回去。兄弟们定然还等着我们庆祝呢。”卫五站起来,朝躺在地上的江俊伸出了手。
江俊看了他一眼就把自己的手递出去,借着卫五的力量站起身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卫五的马最好,回来的时候他又在最后了。
卫五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疾风带着这弓在这里等他。
等着给他一个惊喜,等着给他一个希望,一个可以重回战场的希望。
看了卫五一眼,江俊勾起嘴角笑:这男人还当真是有些手段,这样的惊喜他很喜欢,而且是非常喜欢——如果卫五是个妹子,那么经此一事江俊可真要非他不娶了。
他们二人行行走走,牵着疾风回到营地的时候,西沉再一次为大家准备好了午饭。
不仅有烤得黄金酥脆的野兔,昨天他们吃过的土豆,为了庆祝夜袭一役的胜利,西沉又准备了一种酒,一种塞北的将士们常喝的酒。
这酒和一般的烈酒一样都叫“烧刀子”,可是却又比一般的烧刀子辣,一口灌下去好像要辣穿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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