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岳了然,低声道:“好,待那日到来,我定不负你所望。”
魏璟元微微一笑,“璟元先谢过殿下。”
魏璟元与刘岳纵马到了那奉贤亭下马,由于魏璟元不善骑马,又于马上颠簸之久,双脚落地之时竟重心不稳向前倾倒,幸得刘岳于他身后及时抱住,“你不善骑马,待日子久些便会习以为常的。”
魏璟元与刘岳靠的如此之近,不得亦不敢抬眼看向他,唯有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殿下,璟元无碍了。”
刘岳浅笑,“你身子弱,还是由本宫带你过去罢。”刘岳此时再次将称谓换成了‘本宫’而非我,其中含义无需言表,然而,刘岳口中所指的‘带’并非普通的带,而是绕到魏璟元身前,双膝弯曲,语气似是严厉道:“上来。”
魏璟元当真是哭笑不得,亦有种骑虎难下之错觉。魏璟元心知此事不得婉拒,但表面上仍旧要推辞一番,他说:“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璟元怎敢让殿下……”
果不其然,刘岳显得尤为不耐烦,厉声道:“本宫让你上来便上来,无需废话。”
魏璟元深谙朝堂表面功夫,想来对刘岳亦是受用的。魏璟元无退路可走,唯有双手攀住刘岳的肩膀而上,由他背着自己进入了奉贤亭。
落座后不到半柱香,历卓言这才迟迟而来,身旁更是跟着侍女拂冬。魏璟元从亭中打量着他二人,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今日刘岳的举动还是有痕迹可循的。史书中多有记载,无论受宠与不受宠的皇子,大多都有放下身段为身边有用之人做些感彻心扉之事,想来刘岳今日之举定有此含义,不过,历卓言能否洞悉刘岳心中的另一个想法吗?
历卓言从不远处走来,他见魏璟元双眼明亮且盯着自己,心下便笑了,看来他这个学生当真是颇具谋士之姿的,若好好调-=教一番,他日之功不可估量。历卓言入了凉亭,拂冬紧随其后,将事先准备的酒茶糕点置于石桌之上,后慢慢退出了奉贤亭。
三人落坐,历卓言吃了口酒方开口说道:“此情此景倒是极好的,唯有欠缺便是少了些歌舞笙箫,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魏璟元低头吃茶,刘岳自是不理会历卓言的一番话,着实让他老人家碰了个软钉子。
自古有云,天有不测风云,方才万里晴空,一转眼便是乌云密布,竟是刮起了阵阵大风。
历卓言手腾半空,片刻后说道:“不过半柱香便是要下雨了,若殿下无事还是早些回长平殿罢。”
刘岳原本还想与魏璟元一同吃茶,既然历卓言如此说了,想必是有事情要交代于魏璟元,于是刘岳起身,对魏璟元说道:“时候不早了,吃完茶就让师傅送你出宫罢。”
魏璟元忙起身,“多谢殿下挂怀,璟元恭送殿下。”
刘岳走出奉贤亭,原本小黑马在不远处吃草,竟不知是何时那小白马偷偷跟了来,两匹马儿共处一处吃草的场景竟让刘岳心生羡慕,他忙回过头,再次对魏璟元吩咐道:“这小白马本宫赠予你了,养在宫中以备你骑射之用,名字你回去想个好的便是。”说罢,刘岳不待魏璟元应声便慢步而去。
魏璟元看着刘岳远去的身影,无奈的上扬了嘴角。
历卓言此时起身来到魏璟元身旁,同样看着刘岳离去的方向,他笑着说:“你回瀛洲是个明智的选择,不为了你,也要为了殿下。”
魏璟元淡淡一笑,“师傅既然了解殿下的心思,就应该献计让殿下同意,让我继续留在刘乾身边。”
历卓言叹气,“此时非彼时,纵然计谋成功,对于殿下与为师而言,都是得不偿失的。”
魏璟元侧头而笑,“得历师傅夸赞,当是璟元几世修来的福分。”说罢,魏璟元迈步出了奉贤亭。
第67章 发觉
魏璟元深知想要回得瀛洲并非易事,眼下虽得了刘岳的应允,但其掌握自己能否离去的关键还在魏国淮手中,不过依照魏国淮的心性来看,一旦自己出事,魏国淮定会答允回瀛洲一事,至于大夫人陈氏那里,大可不必放于心上。
魏璟元一路走来思绪繁多,不料回过神时早已到了宫门口。这并非魏璟元入宫时的京华门,而是到了皇宫十六门中的六个小门,名为重行门。重行门实非重地,负责守卫的兵卫并不多,来人见到魏璟元着实有些惊讶,瞧着眼前已有了少年风姿韵骨的人想必身份低不了,守卫头领急忙上前。
魏璟元不待他说话,便开口道:“我乃太子伴读,今日于宫中迷了路,不巧来到了重行门,还要劳烦守门将领行个方便,于我从此处离宫。”京华门乃皇宫十六门中的一拱大门,与重行门相较之远,魏璟元不得再次返回从京华门离宫。再则,从重行门往前不到一里地便能到了曹氏和梁镇暂时栖息落脚之地。
闻言,那人问道:“听闻太子殿下有三位伴读,不知尊下是?”这人是见过文韬之子文铭庄的,至于口口相传的宋平舟与魏璟元他是不得见过的。
魏璟元如实相告,“我乃雍国公长子,魏璟元。”
那人一愣,后忙露出谄媚笑姿,“不知是魏公子到来,还请见谅。”说罢,他回身对守门侍卫吆喝一声,重行门一直牢牢扣死的钥便提了开,魏璟元与那人一前一后过了重行门,与此同时魏璟元还在那厚重的钥上看到了斑斑锈渍,想来这重行门很少有人过来,兴有段时间不曾开启了。
魏璟元驻足重行门前,那人颔首行李过后退了门内。魏璟元听到门内传来了下钥的声音。原本这声音也并不足为奇,魏璟元迈开步子小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魏璟元停了下来,再次回头看着重行门,目光上移,见到的是空空的城门于角楼。不知为何,魏璟元有种感觉,总有那么一天,这重行门的松懈的守卫会帮自己一个大帮。
魏璟元暂且搁置了心中疑惑,独自一人朝梁镇与曹氏居住的那间草屋而去。行至不到半里,一座小山映入眼帘,依旧是草木丛生,鸟语花香实则算不上,倒也平添一分安静淡雅的韵致。魏璟元难得有所放松,一路行来两处瞧望,直到路过山脚下那条小溪,溪水中一男子正赤膊于水中打捞着什么。
魏璟元原是无意于他人,继续赶路,不料那溪水中男子突地唤出声来了,“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魏璟元怔了怔,定睛看着溪水中的男子,不料想竟是梁镇。魏璟元忙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你这是作甚,时下并非太过炎热,已是离入冬不远,岂不是要感染了风寒?”
魏璟元一连串的话引得梁镇大笑,他从溪水中走了出来,于魏璟元面前悠然自得地穿着衣服,“爷近日不常来,怎地一来就甚是关心小的,当真是让小的感动万分啊。”
梁镇身材不似魁梧却也健硕,魏璟元扫了一眼忙撇开头,淡定自若道:“爷并非是关心于你,而是过几日爷便要离开京都回了那瀛洲,为了以防爷不在你惹下祸端,便决定将你一同带上,你可是愿意?”魏璟元此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真正含义无异于少了人做事而已。
梁镇心领神会,笑着道:“爷吩咐的事小的怎敢不从,只是……”梁镇说出了心中担忧,“曹氏该如何安置,想来再过两三月她便要临盆了。”
魏璟元也正想提及此事,“爷已经想好了,就由你暗中带着曹氏回瀛洲,车马费爷自会想办法的,一路上还要处处小心,定不要让曹氏与她腹中之子出现差错。”
梁镇忙道:“小的明白,只是不知何时出发回瀛洲?”
“等爷的消息便是。”魏璟元转身要原路返回,梁镇忙拦了上去,“爷怎么刚来便要走了,不去屋里吃口茶吗?”
梁镇虽是穿了亵裤,而上身依旧打着赤膊,魏璟元与他如此之近,忙退后两步,脸色不悦道:“时候不早了,爷还有要事要办,你且回去看着曹氏罢。”魏璟元不待梁镇让了路,已是绕过他加快脚步离开了。
魏璟元深知梁镇性情如此,倒也不往心里去,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着实让魏璟元有些恼怒,若不是现下身边除了他再无他人可吩咐,魏璟元定要重重的责罚他才能解心头之气。
魏璟元按原路返回,途经重行门绕了半里远路,终于重回了京华门。不出所料,魏璟元见到了一直守候在京华门处的元宝以及赶车的小厮。元宝离老远见到了魏璟元,焦急且不安地跑了过来,一脸担忧道:“大少爷,您这是去哪了,元宝甚是担心您呢。”
魏璟元笑了笑,“宫中有些事情耽搁了,倒是让你担心了。”
元宝松了口气,笑道:“大少爷没事就好。”元宝先行魏璟元一步到了马车前,他竟是匍匐而跪,低声道:“大少爷,元宝今日出门赶的急了些,不曾待踏来,大少爷就踏着元宝上车吧。”
魏璟元怎么肯答应,竟是绕过元宝攀住马车跃了上去,待他进入马车内后,对着外面依旧跪着而不自知的元宝说道:“还不起来,耽误了我用膳的时辰且小心打你板子。”
元宝诧异而欣喜地蹦了起来,上了马车与魏璟元同坐一处,正如魏璟元先前吩咐的那般,没了外人在,元宝自是可称呼的亲昵些。元宝笑着露齿,如花儿一般,“大哥有所不知,你今日入宫迟迟不归,元宝可是焦急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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