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在梁镇走后,再次栓好了门:“大少爷,这梁镇当真是了不得啊。”
魏璟元笑了笑:“若没本事,我又何以费这般唇舌说服与他。”
元宝埋怨道:“这个梁镇,都认大少爷做主子了,竟然都不知道下跪,一点礼数都不懂。”
魏璟元回身躺下,闭着眼睛道:“在他心里,我还不是他的主子。”
元宝听的一知半解,又见魏璟元已是闭上了眼睛,便没敢继续问下去,而是熄了灯火,钻进被子里睡下了。
翌日,魏国淮下了朝堂,便差人通禀了三殿下,二人于宫门处不远的小亭楼相见。刘岳前来,紧带了一名随从,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魏大人久候了。”
魏国淮忙道:“下官不得擅进后宫,唯有此处等候,倒是三殿下百忙之中能来见下官,当属下官之荣幸。”
刘岳笑道:“不知魏大人所为何事?”
魏国淮颔首道:“几年前,历先生曾有意收我儿璟元为徒,无奈元儿衷于诗书,这才婉拒了历先生,如今元儿已是想通,下官这才前来求于三殿下。”
关于历卓言想收魏璟元为徒一事,刘岳倒是听他提及过,只不过那时的刘岳,对魏璟元并无上心,也就没往心里去,如今被魏国淮这么一说,刘岳倒是有了兴趣。
刘岳微微一笑:“魏大人是想让我帮忙传话?”
“正是。”魏国淮颔首道:“历先生居无定所,下官实在别无他法。”
“也罢,既然魏大人开了口,我便你替你传了话,至于师傅答应与否,还要看魏璟元的造化了。”刘岳浅笑道。
魏国淮忙道:“有劳三殿下了,下官告退。”魏国淮向来是知进退的,身为人臣的他,不可与任何一个皇子有过多交往,否则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魏国淮越行渐远,刘岳却于原地未动。刘岳猜不透魏璟元此举为何,心中竟也是多了一份欣喜,刘岳面带微笑眺望远方,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
晌午刚过,刘岳就被淑妃请到了寝宫内。刘岳进门时,刘乾正与淑妃说着什么,刘岳故作没有看到,栖身上前:“岳儿见过母妃,愿母妃身体康泰。”
淑妃展露微笑,温和道:“岳儿不必多礼。”
刘岳站于一侧,笑问道:“不知母妃唤岳儿前来所为何事?”
“你父皇赏赐了新鲜的瓜果,母妃见你平日里温书过于辛苦,便唤你前来尝一尝。”说罢,淑妃身旁的婢女将瓜果端了上来,放于桌上。
“别站着了,快坐下与乾儿一同吃了罢。”淑妃话一出口,刘乾这才上前与刘岳一同坐下,待二人品尝瓜果的时候,淑妃笑问道:“听闻今日雍国公曾找过你?”
刘岳就知道淑妃所为何事,心中虽有不悦,面上却是带着笑意说道:“魏大人的长子想拜历先生为师。”
淑妃怔了怔:“你说魏璟元想拜历先生为师?”
“嗯,魏大人是这么说的。”刘岳故作年幼少年,目光只围绕在这新鲜的瓜果上,对于魏璟元拜师一事,并未作出过多的关心。
淑妃沉默片刻,随后问道:“可还有其他的?”
刘岳连忙摇头,笑道:“魏大人只说了这些。”
淑妃闻言刚要说话,便看到婢女匆匆走了进来,颔首道:“娘娘,徐公公来了。”
淑妃心道不妙,怕是刘岳与魏国淮私下见面的事情传到了皇上那里了。
第19章 距离
淑妃担心皇帝起了猜忌之心,忙让婢女将徐公公引了进来,想着从徐公公身上看出些端倪,也好提早防范。淑妃虽对刘岳无疼爱之心,可这几年里,她对刘岳亦是十分看重的,这颗棋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绝不会轻易丢弃。
淑妃眼瞧着徐公公走了进来,温婉道:“徐公公此时前来,可是皇上有话要传?”
徐公公先是请安,后道:“皇上素日繁忙,今儿正巧得了空,便想着与三殿下对上两盘儿,奴才方才去了三殿下寝宫,这才得知,三殿下来了淑妃娘娘这里。”
淑妃稍有宽心,笑着道:“皇上忙于国事,还请徐公公细心伺候着。”
“伺候皇上乃奴才的本份,奴才定会小心服侍的。”徐公公知得进退,说完便退到了门口,等候刘岳出来。
淑妃面色平静道:“岳儿,快去见过你父皇吧。”
刘岳品尝了瓜果,起身时整理了衣冠,颔首道:“岳儿告退。”刘岳倒退几步来到门前,徐公公忙上前扶着刘岳跨过门槛,快步往正殿而去。
刘乾朝门口看了两眼,轻声道:“父皇传三弟前去,会不会是为了私下见魏国淮一事?”
淑妃忧心道:“岳儿并无隐瞒,想必你父皇不会多心,倒是元儿,怎会突然要拜历卓言为师的?”
刘乾亦是摸不着头脑:“儿子倒是听说过,几年前历先生曾去国公府做客,一眼便看中了魏璟元,想收他为徒,无奈遭到魏国淮的婉拒,也不知是真是假。”
淑妃说道:“此事并非虚传,元儿生来便厌恶习武,婉拒历卓言实属意料之中。”
刘乾虽心存疑虑,却又有些期待着。历卓言居无定所,唯有到宫中方可教刘岳武艺,若魏璟元当真拜了他为师,这往后进宫就容易多了。刘乾心有所思,暗中偷看淑妃一眼,这几日来,刘乾没少被淑妃训斥,又不得出宫,现在倒是有些想念魏璟元了。
淑妃坐于上位,看似若有所思,其实早已看出了刘乾那点小心思,无奈她苦口婆心劝说了这么久,到头来倒成了白费功夫。
“三殿下快进去吧,皇上跟里头等着呢。”徐公公驻足门前,颔首道。
刘岳微微点头,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儿子拜见父皇。”刘岳撩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刘赫坐于榻上,正眉头紧锁地研究棋局,待刘岳的声音传来时,刘赫忙转过头,笑着道:“岳儿不必多礼,起来吧。”刘赫年不过四十,身材魁伟,虎目灼灼,颧骨处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此时他虽是笑着,却更能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
“谢父皇。”
刘赫见他起身,忙道:“岳儿过来看看这棋局,可有破解的法子?”
刘岳跻身上前,立于一侧,仔细认真地看了一遍。此棋局简单易懂,只需两步便可轻松瓦解,然而父皇却举棋不定,当机不断,可见是故作姿态罢了。
刘赫笑了笑:“岳儿可想到破解的法子?”
刘岳应声道:“父皇,儿子有法子可破解。”刘岳从翁中取了两枚白子,按照先前看透的思路落了子,本已困死的白子刹那间有了翻身的余地。
刘赫大笑道:“岳儿才思敏捷,这步棋走的妙啊。”
刘岳心中冷笑,面上略有惭愧道:“父皇如此夸赞儿子,儿子怕是要心生骄傲了。”
刘赫止不住大笑:“朕允许你骄傲。”
刘岳见时机到了,忙跪倒在地,轻声道:“父皇,儿子今日与魏国公私下相见,犯了忌讳,还请父皇责罚。”
刘赫收敛笑容,平淡道:“所为何事?”
“魏国公长子魏璟元想投入历先生门下,奈何历先生居无定所,这才有求于儿子,替其传个话。”刘岳跪在地上,身子不时的颤抖着。
刘赫低头看着他:“朕听闻,这魏璟元自小便厌弃武艺,可有此事?”
“回父皇,魏璟元确实不喜武艺。”
刘赫说道:“那他为何要投入历卓言门下。”
刘岳深埋这头,瑟缩道:“前些日子,魏璟元不慎落入荷花池,昏迷数日,如今已是康复,便想着练些拳脚功夫,已强身健体。”刘岳恐怕连自己都浑然不知,竟替魏璟元说上了好话。
刘赫见刘岳颤抖着说完这些话,不禁心生怜爱,忙道:“拜师乃好事一桩,既然魏国淮有求于你,你便与历卓言说了去吧。”刘赫下了软榻,来到刘岳身旁:“岳儿也多日没有出宫了,待魏璟元拜师那日,你可出宫观礼。”
“多谢父皇。”
刘赫面带微笑:“退下吧。”
“儿子告退。”刘岳故作松了一口气,向外退的时候,偷偷用衣袖抹了一下额头,这一举动正好落在刘赫眼中,待刘岳退出门后,刘赫心生愧疚,几个儿子当中,唯有刘岳每每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到底还是对他少了些关爱。
当日傍晚,皇帝的旨意传到了雍国公府,除去老夫人之外,全都到了正堂接旨。徐公公传的是口谕,命魏国淮操办此次拜师礼,并赏赐了一柄短剑给魏璟元。魏国淮与魏璟元领旨后,又请徐公公稍息片刻,便送着徐公公出了府门。
“这嫡子就是嫡子,拜个师都能惊动皇上。”吕氏看着热闹,嘴上仍旧不留情的刺激着王氏。
这些话倒也起了作用,王氏冷哼一声:“皇上有赏赐固然是好,怕就怕咱们的元儿学不成个样。”王氏冷笑着转过头,看着吕氏道:“妹妹可曾听过画虎不成反类犬?意思就是不伦不类。”王氏抬手用帕子遮了嘴,细声笑了起来。
吕氏嗤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倒是极为贴切,看看存儿那拳脚,当真是有老爷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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