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北长生歌 (亦小可)

跑什么跑。长生心里想着，一边展开那团东西。竟是一个绣了一对鸳鸯的手帕。忽然记起上次他去偷看小北在弄什么，不小心让小北扎伤手指的事，在看这一针针绣出来的鸳鸯，豁然明朗。
心底泛起一阵阵感动，这个傻小北，忙活这么久原来是在为自己绣这个。
鸳鸯鸳鸯，日久天长。
不过后面四个字倒是很符合昨晚呢。长生勾起一抹笑，把手帕收好去找小北：“小北，别躲了，跟我一起回人间吧？”
“好啊！”小北嗖的一下从一边跳出来，跑上前抱住长生。长生揉了揉他的头发，捧脸一吻：“走吧。”
阿六和天邪二十一先一步回了军队，而小北直接让长生带他去水乡镇。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虽然很不愿意回来，但毕竟这里有他许多记忆。包括一切美好与不美好。还以为他再也回不到水乡镇了呢。
“长生，陪我去看看父亲吧。”小北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常府，向另外一个方向的坟地去。
明明是晴日里，越向那边去却越阴暗。一向胆小的小北竟丝毫感觉不到恐惧。长生问他为什么，他有些苦笑：“因为那里有我最亲的人，怎么会怕啊。”
时常未打理，常老爷的坟头早已长满了草。长生本想替他除去，却被他拦下。绿油油的嫩草摇曳在风中，很是顽强。
“不必了，在已故的生命上延续生命，不是更好吗？绿色可以掩盖住悲伤，不信你看着周围，是不是只有父亲这处最有生机？”小北正说着，一道阳光洒下来，恰巧只照到这里。有了阳光的滋润，那几株草也有些不同一般。
像个从天而降的神灵，永远守护着常老爷。
也愿这样的安详会一直下去。
日久天长。


第五十章 看望

另一边。
天邪毕竟也是去吃了长生的喜酒，同样被长生者大胆的举措有些吓到。不愧是沧长生的，什么事都敢做。再想想自己，一路跟二十一平安走来，除了安稳地继续生活下去，没什么别的奢望。这样的一生，是不是有些枯燥？
天邪干脆提了壶酒，大半夜独自跑到屋顶上喝去了。
他一直酒量很好，酒当茶水般喝。
一个不留神，壶盖从屋顶滚落，摔到地面碎了。正巧惊到了出来解手的阿六。阿六仰头，瞧见屋顶便知是又有人郁闷了。反正他闲来无事，便脚一蹬地，轻功飞上屋顶。
见他上来，天邪也不诧异，灌了一口酒，淡定地问：“原来你会武功啊。”阿六抬起两个手臂保持平衡，像玩什么游戏似的走过来。
“不然怎么存活下去呢，只是我不愿意表露罢了。”阿六难得正经，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满天的星星。他与天邪并没有几次见面，但经常听二十一提起。
“在二十一眼里，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哦不对，在我眼里，你们都是非常厉害的人。”阿六又何尝不想做个叱咤天下的英雄，可那终究不是他。
他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人间一捞一大把的那种。他把自己伪装的很好，没有人还记得他其实也很厉害，就像他祖师同样也被人忘记了一样。甚至最后众人都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他可是有一个很书生气的名字——徐六君啊。
阿六揉了揉眼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也许只是个普通人。”天邪放下酒壶，道：“其实我们都很普通，只是有不同的人生轨迹罢了。”他一面对阿六说，一面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老大明明也很普通，可为什么他会死的那么早……”提起周拟，阿六的声音便有些发抖。儿时他以为，进了军队当了将军就是天底下最威风的事。带着一群人打仗，是何等英姿飒爽。可现在才发现，哪里有打仗不死人的。说不定哪次，就会轮到你最亲近的人身上。总共才出征两次，周围的兄弟就在一个个减少，当年在寝房中支持周拟追小北的兄弟里，也只有他自己还活着了。

“老大，是，是我养的那只，鸡。”
“是啊，老大他最近，好像挺喜欢，跟着人，要米吃……”
……
回忆还历历在目，可是他们这些鲜活的生命，都已经不在了。就连周拟都……
还以为就算小北不喜欢周拟，他也可以一直活下去，到白发苍苍。
“老大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他人其实特别好。我跟他认识了好长时间，他从来不嫌我笨，还把我当作弟弟。老大的父亲是朝廷部署的另一个军队的将军。小时候我见过一次，那可是真正的将军啊。老大眉宇间也有和他父亲相似的威严，不然他怎么会在私下里管的住我们。老将军带领军队走南闯北，立下许多赫赫战功，那时这个国家刚刚兴起，其实大半个江山都是周老将军打下的。我跟老大从小特别羡慕他父亲，立志要成为将军，但后来老将军自杀的噩耗便传来。后来老大的确进了军队，不过是抱着怨恨。”
阿六话音刚落，低头就看见小北站在屋檐下。
阿六摸了摸脑袋，问：“你全都听见了？”
“周拟他确实很善良，我也对他有些愧疚。明天，带我去看看他吧。”小北轻声道。
翌日清晨，阿六起的很早。他揣了几个瓜果，小心地用布包起来。附近有几个人被他吵醒，一脸睡眼惺忪地问他要干什么。
阿六好久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与朝阳有些相似：“去看看老大啊。”
小北走过来，道：“长生我就先不叫他了，我们走吧。”
周拟的坟离军队并不远，没走一会便到了。并不是什么坟地，而是阿六随意挑的一块地方。甚至周围还有花丛。
小北从口袋中拿出些纸钱，，噗的点着火苗凑到纸钱上。火一下窜起来，透过火光看过去，景物有些晃动。
“周拟，对不起，我来看你了。”
阿六在一边忙不跌地摆上瓜果，然后轻轻地跪在坟前。“老大，常北他回来了，你让我带的话也带到了。多亏你的剑穗呢。”他伸手抚去灵牌上灰尘，低声道。
“啊对，你的剑穗我给你带回来了。”阿六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淌下的眼泪，吸了几下鼻子，从袖囊中拿出那个剑穗。他用袖口擦了擦，轻轻摆放在坟前。
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北感觉不对，连忙拽起阿六躲到附近的树后。
“原来周拟被埋在这儿啊。谁这么好心，还以为他战死沙场没人管了呢。”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小北顺着看过去，竟是常元阳！
不过常元阳身边还有一个人，一头蓝色的长发……那人一抬头，是小北万分熟悉的邪笑。千鉊？！
他跟常元阳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北瞥了一眼卿以剑，还好自己今早记得带了。
常元阳不屑的看了一眼周拟的坟，道：“哦，原来刚才还有人来过呢。周拟这个家伙居然背叛我，本来说好联手除掉常北，到最后不仅不向着我，居然还说喜欢上了他，还让我放过常北？呵，愚蠢。”
小北气得咬牙切齿，在暗地里死死盯着常元阳。本以为不再会和这个所谓的哥哥有任何瓜葛了，没想到不得已碰上。
“你那个蠢弟弟可是一心喜欢我的死对头啊，不过他也死了好久了吧？就剩下沧长生这个棘手的家伙了。把他弄死，我就可以安心回妖界了。千鉊肆无忌惮的说道。明显之前已经让常元阳知道自己是妖的事。
正当小北疑惑千鉊怎么不怕常元阳用墨弦杀了他时，常元阳又发话了：“阿鉊，我用不用把墨弦再借给你？”
常元阳的眉眼本来就不时生的那么柔和，一笑更是引得人惧怕。小北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恨透了他。
“我记得常老头下葬时有些值钱的东西，不如去挖开看看？以前常北肯定会拦着，现在他终于死了，也……”常元阳话还没说完，小北就沉不住气，跳了出来。
他从背后一抽，刷的一下用卿以剑指着他们：“常元阳，我现在照旧不允许你动父亲的坟！”
千鉊见到小北，倒是毫不吃惊：“沧长生可真是费尽心思，怕是他吧你救活了吧？不过你也活不过今天了呢。”
小北懒得搭话，扬起剑刺了过去。这边两人没料到他上手这么快，连忙往旁边一闪。“呦，小子长进挺快！反正今天闲来无事，那就让你再命丧一次！”千鉊说着，劈手一道白光打过去。


第五十一章 阿六的爆发

小北把剑横过来，用剑身挡住。他双手死死抵住剑，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力度很大，但小北还是滑出去一段距离。
“怎样？区区一招法术就招架不住了，何况我们是两个人。有什么遗言快说吧！”千鉊嘲讽的笑着，笑声很是刺耳。
法术就法术，谁不会啊？小北心底暗道，一边摆起架势，手掌一阵翻转，一道紫光如刃一般飞去。
本已是用上较为厉害的了，哪知千鉊手一抓，紫光顿时不见，一松手只剩下烟罢了。
该死，居然这么轻松就被破解了。原来自己可以平安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有长生护着啊。小北心道。
“喂，其实我们这边，也是两个人呢。”阿六从草丛里走出来，随意拨弄掉了沾在头发上的叶子。向来胆小的阿六，这回一脸从容淡定，看得小北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