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了,“你想对着哭我还不乐意呢,吵死了。”
他从背后抱住我:“那株幽你得答应了才行,你答应了我就不吵你,否则我白天吵、晚上吵、天天吵,吵到你答应我为止。”
“你是三岁稚童吗?不就是一个头发,有什么不能答应。”
他蹭着我的脸,悠悠声道:“你知道的,不止一个头发的事。株幽,我只要你在心里给我腾一个地方,不奢求成为你命中的唯一,只盼你心中有我。”
我冲他眨眨眼,调笑道:“不奢求唯一?那我转眼去喜欢别人也可以?”
“当然最喜欢的是我才行……”他没说完,因为被我用嘴堵上。
我嘿嘿傻笑道:“最喜欢的一直是你。”
他反倒愣了一下,然后收去神色冲我一笑,亲吻我的额头,“我很高兴。”
我垂下眼睫,敛去所有情绪。
“好了,株幽,我们走吧。”
我由着他拉,屋外日头正盛,马车停在不远处,任飞雪正和抱臂坐马车上的红潾说话,见到我们朝这边用力挥手,笑容夺目。
红潾见此也从马车上跳下,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被任飞雪快手拔掉。
红潾只是愣了会儿,并没有责怪什么。
我往四周看了几眼,马车仅一辆,马骑二十出头,要说多确实不算多。
且护法之中仅红潾一人。“飞霜呢?”
红潾抢先道:“任姐姐要帮着门主处理门中事务,实在走不开。太可惜了,我原本还以为能和任姐姐单独相处呢。”
任飞雪嘻嘻笑道:“你想得美,一路上只有我跟你作伴啦。”
红潾眼珠子向左,对着无人的地方表情夸张的叹了口气。
马车内铺满了毛绒毯子,一抓毛绒从手中滑走。韩世琤拥我而坐,随后任飞雪也跟着进来,挑了靠门的位子坐下。
乍听红潾一声“驾”,马车往前,我往窗外看,二十余名精锐跟在马车后,他们很少开口,脸上淡漠。
韩世琤递给我手炉,捧在手心取暖,但还不够。
我瞥见任飞雪悄悄擦汗,心道:这热度对我而言尚且不够,却对他们来说是煎熬。可他们对此毫无一句怨言。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没那么羸弱。
为了缓解热度,任飞雪只得掀着窗户帘子看,看了半天眼睛一挺,神采奕奕道:“门主,株幽大哥,我们到外面了!”
大哥?我什么时候成了他大哥了?
难道因为我说了那几句话他便把我划在同一阵营?
这个年纪的少年心比天大,一会儿一个想法,真不好琢磨。
“株幽这个名字还是别叫了,你早脱了奴籍,还是换一个吧。”韩世琤搂着我道。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还真不嫌热,一滴汗都没有。
“那不如叫柯九吧。”我说,“以前的名字肯定不能再用了,用了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说起来我在京城的时候也被叫过几次柯九少,多半是调侃之称,现下拿来用一用未尝不可,反正我以前也不识得什么江湖人士,谁会记得柯九是谁。”
韩世琤笑了出来,“也好,那就依你的意思。”
我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轻声往他耳边吹风,以不大正经的口吻对他眨眼,“不过你要是不习惯我的新名字,你也可以继续叫我株幽,我只对你例外哦。”
他看着我笑了,“荣幸至极。多谢株幽大人。”
看他的神色同样没个正经,他看出是我不习惯,还配合我这么说。我突然有些火大。
任飞雪道,“柯九?好奇怪的名字啊。不过比起原先的像个正经人多了……”见我挑眉,忙干笑道:“啊门主我这就替你吩咐下去。”
慌乱起身,掀开车帘。红潾疑惑:“你怎么出来了?”
任飞雪傻笑道:“我出来陪你啊。”
红潾不信,不过他这回没说什么,默许了任飞雪的举动,大约他知道这里头热到快待不下去。
我们一行人悠哉到达汾阳时,已是第九日的黄昏。汾阳大大小小的客栈大堂挤满了衣着不一的江湖人士。
听口音,东西南北皆有,简直像个大杂烩。
我们来晚了,走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韩世琤一点都不急,将随身令牌抛给红潾,说城西有一处客栈是青衣门的产业,去那儿定有空房。
红潾一听欣喜道:“还是门主厉害,连汾阳都有产业。”
我玩着手炉分神,韩世琤的手到底伸了多长?我记得刚见面那时他也是用了一个令牌轻而易举的把我买下。
他的令牌似乎能做很多事,搞得我也有那么点心痒想要那个令牌了。
韩世琤忽然凑过来,“累了?”
我回过神,恶作剧的拔了他黑痣上的黑毛,“谁说的。”
他猥琐拿手指捋一捋,我们刚出青衣门不久他就把面具戴在脸上,他说他在武林里头一直是这个形象,忽而变俊怕江湖人士一时接受不了。
我倒觉得他是在少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如果以真面目示人,身边还会缺红颜知己?怕是把我挤出好几条街了吧。
正和韩世琤打趣着,哐当一声,接着叫骂声从客栈里头传出。
我和韩世琤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任飞雪率先冲进客栈,叫都叫不住。我们没办法只好下了马车也跟进去。
客栈里一片狼藉,桌椅被掀翻,碗碟碎了满地,一群大老爷们持着比板凳还宽的大刀对着红潾贼笑,那笑容,啧啧,贼恶心。就像流氓遇到良家妇女自以为自己笑得是风流倜傥,其实别提有多猥琐了。
看这场面别是红潾被这五大三粗的壮士调戏然后踹翻了壮汉身前的桌子吧,可被调戏了也不该是这反应,红潾脸上一点怒容都没有,反而邪邪的挂着笑,抱臂看着对方。
任飞雪尴尬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劝还是不劝。见到我们如同见了救世主,
“门主!”
红潾和那群壮汉以及客栈里还坐着吃饭看戏的侠客们同时转过头来,下一刻我的头被韩世琤按低。
我刚想问他“干什么”,他耳语道,“别说话。”
这一看双方都是江湖人士,一不小心就成江湖纷争了,他不让我说话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乖乖闭上嘴巴。毕竟这种事我也掺和不了,还是让有经验的去处理。
最前那壮汉粗声道:“你们是谁?识相的赶紧滚,别来掺和老子的好事。”
韩世琤却笑了:“壮士真会说笑,你挡了我的路,欺负我的人,还敢叫我滚?真不讲道理。”
“老子跟你这土鳖讲道理,笑死老子了。”那壮汉语气一森,“告诉你,老子就是道理。”
韩世琤脾气好得很,仍笑眯眯的问:“那么哪位能告诉我,我的人怎么得罪几位了?”
“哼,得罪倒没有,就是这红衣小娘子老子要定了,不管她乐不乐意,今儿个非要带她走。”
我:“噗嗤。”
红衣小娘子?这眼拙成这样,红潾还受得了这气?
韩世琤嗔怪的看我一眼,我忙捂住嘴巴,却还是忍不住直抖。
红潾站那儿悠悠道:“我看你的眼睛长的和铜铃那般大,怎么就是个瞎子呢。”
“你说谁瞎?”壮汉身后的同门怒喊。
红潾摊手:“谁应谁瞎呗。”
“你!”
任飞雪见我们这边人多,壮了壮胆:“你你你就知道说你,你们都看不出来吗,小潾儿哪里像女人了,分明是个男的。”
“男人?”那壮汉贼眼直盯红潾,就差点扑上去扒了红潾衣服验明正身了。“这不可能!”
红潾还处在雌雄难辨的年纪,又因生得唇红齿白,还偏生喜欢穿着红衣招摇过市,被人认错成少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红潾的笑容不变:“那用不用让你摸摸看我是不是男的。不过我这人可不让人白摸,摸我一下我可是要收点好处的,你方才趁我不察用你的右手摸了我的屁股,那我就收下你的右手掌好了。”
“什么?大言不惭。”
红潾噗的笑出来,“不信啊,不信你看看你的手掌,看是不是已经废了。”
第53章 第53章
我从斗篷帽子里偷偷往上抬,正见那壮汉看着自己的右手发愣。他的右手掌一面青灰,青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很快侵蚀了整个手掌。
“你居然下毒!”
红潾面对他的质问,还理所应当的点头:“自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说过我不可能让人白摸,是你先招惹我的。”
“解药呢,解药拿来!”
生死攸关,壮汉也没空去调戏红潾了,狰狞着脸大有要是手真废了就杀了红潾解恨的意图。
“没有解药。”红潾干脆利落道,抢过壮汉的话头:“你要说我卑鄙?呵呵,我红潾在江湖这么多年,被人骂的还不够多?卑鄙?那还真不算什么。”
未及壮汉开口,那几桌吃饭的侠客窃窃私语的传开了:“那是红潾?青衣门的红潾?”
“那还有假,韩世琤都来了,那肯定是他的护法。”
“他就是韩世琤身边那个以狠辣出名的毒公子?上一次武林大会没见过他啊。”